柠檬闪电(67)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暗恋者心虚,总觉得秦威航的眼睛像钩子,写着“愿者上钩”四个字。
***
十一点多的时候钟竞的眼睛已经有点睁不开了,就先上楼睡了,让这俩小伙儿把这儿当自己家,随便点儿。本来还想和两个年轻人一块儿熬夜跨个年,奈何岁月不饶人。轮椅滑向电梯,他按了电梯按钮,想了想,回头小声喊了声:“秦威航。”
秦威航放松地靠着沙发,上半身几乎陷在沙发里,闻声后朝他的方向看过来,然后才慢慢起身站起来。
钟竞看他走过来,心想这小子也只有在穆丹不在的时候才会这样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他对那个师母可是对自己这个师傅尊重多了。
秦威航也没问他叫自己干什么,径直推着轮椅进了电梯,轮椅其实是电动的,可以不用人推。电梯门合拢后秦威航才低头问了声:“什么事?”
钟竞说:“客房你知道是哪间吧,你要是不想和小宁一起睡,你就让人家睡客房,你自己去睡沙发。”
秦威航困惑地问:“我为什么不想和他一起睡?”
钟竞纳闷:“你不是不喜欢和别人挤一张床吗?”
电梯门开了,秦威航愣了一下才抬头,随即把轮椅推了出去,说了声“知道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心想,钟竞交代他的时候他反射性地将那句话的潜台词理解为“你要是讨厌和小宁一起睡”,所以才有此一问。
当然也不可能睡在一张床上的,对他来说确实会很挤。
***
安宁在沙发上看晚会,看着看着也有点眼皮打架了,秦威航这时从楼上下来,他没乘电梯,是从楼梯下来的。虽然走得也不是很快,但走过来时安宁还是感到他走路带风,可能因为太高大了吧。秦威航坐下时安宁感到沙发垫沉了沉,窸窣一声,他的精神也为之一提。
屏幕上是唱跳天后顾桑妮,没有了钟竞带着他们一起插科打诨,偌大的客厅一下就显得安静了许多,秦威航拿起遥控器把音量调小了一些,问:“困了吗?”
安宁挺直背:“我不困我等压轴!”
秦威航把遥控器放回身边:“压轴是谁?”
安宁说:“LOTUS吧,每年都这样。”
秦威航偏头端详他:“那你确实喜欢LOTUS啊。”我都不会为了LOTUS熬夜等压轴的。
安宁苦笑:“真的只是好感路人。”
也许真的只是好感路人吧,秦威航想,因为还没等到LOTUS出场身边的人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秦威航斜靠着沙发,视线已经没在无聊的晚会上,等到安宁的眼睛已经合上有一阵,他轻轻坐起来,转身拿过了身后脱下的黑色羽绒服。他单手拎起那件衣服,在安宁的身体上方,却迟迟没有放下去。黑色羽绒服的影子投射在安宁身上,像一片乌云落在湖面的影子,他漫无边际地想着,感觉从自己体内诞生的雨快要落到这个人身上,把人淋得透湿了。
他将手里的外套放了下去,是不愿多想的一放,结果那衣服就堆在安宁腰上,没能完全展开,不上不下的,并不能起到御寒的作用。
多此一举。他心里升起一丝烦躁,然后就这么突然的,压轴登场的LOTUS来了。他开始犹豫要不要叫醒安宁,因为不确定对方到底是囊中羞涩的粉丝,还是真的好感路人。若是粉丝,肯定不想错过直播现场,若是好感路人,也许美梦会更难得。
看着熟睡的人发呆,恍惚间主歌已经过去,到副歌了。
在有些忧伤黯然的主歌后,副歌忽然明亮了起来,这段副歌吸引到了他,让他不禁看向了电视屏幕。
跨年晚会的舞台美轮美奂,笼罩在一片忧郁的蓝色星空中,宇宙天团的宇宙主唱,正双手握着麦克风,仰着头闭着眼,用好似夜风吹拂风铃般的声音唱着:
And this is not me
Not like I used to be
Like a swing in the sky I'm swinging
To the magic beat
他并不是LOTUS的歌迷,但这段副歌,以及副歌背后那段如灿烂星光的吉他,竟让他感觉到心动。所谓心动,原来就是这样顾名思义,是心在随风而动的感觉。
他又看向安宁,这个时候再叫醒对方已经没有意义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梦里听见这首歌。
黑色的羽绒服还很局促地搭在安宁腰上,他的衣服应该是足够包裹住安宁的身体的,至少是从胸口到大腿。
耳边,季诗的声音在唱着:
Isn't it a mistake
Should I just miss it
I met a hurted butterfly should I
Protect it from rain
Or let it in
也太美了吧,摇滚乐队唱这样的歌是不是太犯规了?秦威航想着,他终于伸手将那件外套堆叠的部分拉开,耐心地展开衣袖,展开衣襟,扯开衣摆,直到这件衣服如他想象中一般,完全包裹住了熟睡人的手臂,胸口,和看起来很柔韧的腰。
歌曲进行到一段美妙的bridge,吉他和贝斯翻滚着,像乌云被拨开,随着季诗嘹亮的高音,闪耀银河在那一刻一泻而下,他听得心脏砰砰跳动。安宁是不是LOTUS的粉丝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都快路转粉了。
Wish it is love
I wish it is love
I wish it is love
I wish it is love
他靠在沙发上,心潮澎湃地想,这真的是一首会让人想要恋爱的歌。
第54章
安宁醒过来时客厅的灯已经关了,他躺在沙发上,身上裹着一床很厚的羊毛毯,确实是裹着的,睁开眼时除了脑袋,连脖子都埋在毛毯下,屋子里还开着地暖,睡得他都快流汗了,几乎是被热醒的。
秦威航没在,他以为秦威航回客房睡了,掀开毯子坐起来,才看见露台的方向亮着灯,秦威航一个人坐在露台的台阶上,羽绒服的连帽拉起来罩住了头。
露台那一盏灯光比月光亮不了多少,安宁看着秦威航弓起的修长宽阔的背,有种错觉,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变回一只黑色的大豹子,拉长矫健的身体在月光下伸一个迷人的懒腰。
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三点多了,安宁起身走出去,门一拉开,秦威航就听见了动静,扭头看过来。
秦威航羽绒服的兜帽是拉起来的,兜帽边缘是一圈暖和的貂毛,那些柔长细碎的毛在夜色下丝丝拂动,藏在那片阴影中的秦威航的眼神冷得像在西伯利亚的平原,又干净得像懵懂的狼,那样子太蛊惑人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安宁走出来,立刻感到庭院的凉意。
秦威航把头转了过去:“睡不着。”
安宁走到他旁边坐下,说:“那咱们聊天吧。”
秦威航偏头上下打量他一眼:“睡醒了?”
安宁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秦威航低头拿起旁边的啤酒罐,但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上“咔”地捏了一下,说:“你不是说你不困吗,结果丢下我一个人就睡了。”
安宁愧疚地说:“你也可以叫醒我嘛……”
“我叫了。”
“啊?”安宁眨眼,“真的吗?”
“骗你干嘛,”秦威航眼角余光瞥到身边探着头看自己的人,那个反应让他无法控制地挑了下眉,“叫了你好几声,你不起来我有什么办法。”
这让安宁更尴尬了:“我可能是累疯了……”又问,“那压轴是LOTUS吗?”
秦威航点了下头。
“唱的什么啊?”
“不记得歌名了,”秦威航两只手转着那只易拉罐,看着庭院远处,“只记得一句歌词。”
“什么?”
“I wish it is love。”
安宁笑起来:“这个就是歌名。”
还说不是LOTUS的粉丝,秦威航看向他,眼睛有些微醺,似笑非笑般,想说我以后可能会去看他们的演唱会,到时候能叫上你吗,但好像又不是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