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婚约后,渣攻对白天鹅真香了(9)
褚飞眼睛里的敌意几乎涌出来,他深深地怀疑马场和这次的偶遇,都是沈凉月的精心策划。天知道若沈凉月有得选,他是绝不会来看心爱的人和别人搂搂抱抱、相视而笑的,他们之所以屡次碰面,皆源于贺明风堂皇地把褚飞带入他们的交际圈——大概他是真的很喜欢褚飞吧,不舍得他当一个地下情人,想要褚飞取代沈凉月公然站在他身边。
沈凉月开始期待贺明风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他会接受这个结果,会如褚飞所说“成全”他们,好歹利落干脆,胜过现在拖拖拉拉,如眼中钉、肉中刺一样,夹在他们之间碍眼,还得用尽浑身解数维护自己七零八落的骄傲与尊严。
“你怎么来了?脚已经好了吗?”贺明风皱着眉头,担忧地说:“关节脆弱,不好好养的话以后总要疼的。”
他的担忧是那么真实,连那双迷人的眼睛里都透露出心疼焦急,看来贺明风的演技和他不相上下,甚至更盛沈凉月一筹。
乐队奏响了新的圆舞曲,沈凉月把手杖递给身边的侍者,向贺明风伸出手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贺眠风紧紧握住他的手,搂着沈凉月的腰转入舞池。四目相对、呼吸相闻,他们挨得那么近,沈凉月的手搭在贺眠风肩上,细腰被他拢在怀里,贺眠风甚至能嗅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玫瑰味信息素。
宛如排练过无数次,从第一个舞步开始,你进我退、交缠旋转,他们的舞步优雅翩跹,像两只翩翩齐飞的蝶,默契得惊人。那是无数时光点点滴滴凝成的羁绊,深深刻在了肌肉的记忆里,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无需思考,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音乐、掌声、灯火、眼波,他们默契无间、舞步贴合,不停地旋转、旋转、旋转 从童年的露台到这个宴会厅,他们不知道一起跳过多少支舞,但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支,因为贺明风已经找到新的舞伴 ,沈凉月随时都可以被另一个人替代。那个人不需要跳得这么好,只需要在贺明风怀里开心的笑。
沈凉月静静地凝望着贺明风的脸,琥珀般的眼瞳温存多情,睫毛长却不卷,在注视时温柔缱绻、在垂眸时神秘深沉,他是多么地爱他,从小到大、一刻未易。他为了他拼命长大,想早日追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可这一切不过是沈凉月的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未愈的脚腕刺痛钻心,他如同小美人鱼,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可沈凉月已不能停下、也舍不得停下。
这支舞与他们的关系何其相似!沈凉月忍着痛配合着贺明风,脸上还挂着风轻云淡的笑,而贺明风毫无知觉,随着越来越快的节奏,带着他不停的旋转起舞。眼前疼得有些模糊,灯光忽明忽暗,耳鸣和乐声混杂一处,飘摇的舞步却仍未停下,足踏刀尖也不肯回头,这是沈凉月自己选择的路,他不愿跌倒出糗,只有咬牙奉陪。
小美人鱼深爱的王子娶了另一个人,她在悲伤中化为了泡沫,这个故事贺明风只为沈凉月读过一次,因为他听完后哭得一塌糊涂。海的女儿以悲剧结尾,让年幼的沈凉月第一次知道,不是所有的深情都有回报,爱情里不止有甜蜜的相守,也有疼痛、误会、背叛和破灭。童年转眼即逝,他还没擦干为小人鱼洒下的眼泪,已要开始为自己悲哀。
酷刑般的舞蹈终于踏向了最后一个音符,贺明风几乎把沈凉月整个人都搂进怀里,在围观众人的掌声中,他凑在沈凉月耳边低低地说:“凉月,我们还是这么默契,你跳得真好。”他牵起沈凉月的手走出舞池,在那柔软清瘦的身体离开他怀抱的一瞬,贺明风竟有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沈凉月背上全是冷汗,足踝疼得开始痉挛抽搐,他恍恍惚惚地想:也许很快,我也会在阳光下变成泡沫。
第10章 月亮惹的祸
音乐声渐渐远去,沈凉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宴会厅的,只依稀记得他得体的与主人告别,说自己有事先行一步,又善解人意地嘱咐贺明风多留一会儿。
瑟瑟的风拂过冷汗淋漓的身体,沈凉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撑着手杖站在庭院里,只要穿过花园,便能看见管家派来接他的车。
好在此处没有宾客和侍从,沈凉月也再顾不得姿态好看,拄着手杖一步一挪。露水打湿了鹅卵石,小径上青苔湿腻,他脚下突然一滑,狠狠摔在鹅卵石小径上,手杖“咕噜噜”滚了好远。
沈凉月挣扎着坐起来,白西装脏污一片,他看着被石子硌破的手掌,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凉月?”
蓦地听见人声,他大吃一惊,忙想挣扎着起身,可脚腕使不上力、差点再次栽倒。
“公爵大人,何必行这么大的礼?”来人嗤笑一声,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沈凉月细瘦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
“贺知节,”沈凉月想起了他的名字,居然还是认识的人,“原来你也在。”
贺知节瞥了沈凉月一眼,他是贺明风的堂弟,两个人长得有三分相似,一样的高大俊美,只不过贺知节看人时,眼角总带着某种讥诮的玩味,显得锋锐刻薄。
“公爵大人眼里有谁呢?当然是看不见我的。”贺知节又笑了几声,有力的手如同提着个轻飘飘的破布袋般拽着沈凉月的胳膊,“您在这儿干什么呢?”
沈凉月努力想站稳,口中淡淡道:“走累了,坐一会儿。”
“啧,”贺知节有些鄙夷地说:“养尊处优惯了,贵族omega的身体可真是弱不禁风。”
他向来最讨厌贵族和特权,沈凉月没期待能从贺知节嘴里听到什么好话,只想赶紧离开。可还没等他开口告辞,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沈凉月越过贺知节的肩膀,看见贺明风焦急诧异的脸,“凉月,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三步并成两步跑了过来,见沈凉月站立不稳、白衣染尘 ,忙脱下自己的披风一抖,将他整个包裹住,强势又小心地一把将单薄狼狈的人拦腰抱了起来。
贺知节退开几步,笑道:“哥,你也出来透气?”
贺明风“唔”了一声,看着沈凉月苍白的脸色,眉头皱得死紧,“我送凉月,你回去玩吧。”他迈开长腿,抱着沈凉月径自往外走。
人已丢定,沈凉月实在太疼太累,有些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把头轻轻靠在贺明风肩上——他终于还是抱起他了,虽然已经迟了这么久。
怀里的人清瘦单薄,像月光似的没什么实感,贺明风收紧双臂、又急又气,忍不住低咒道:“该死!你的脚腕果然还没好,为什么要逞强?!”
沈凉月没答话,他感觉到贺明风胸膛温热的起伏和结实有力的肌肉,挺括的衬衫前襟呈现出一个性感紧绷的弧度,雨水冷冽清新的味道包裹着他,被俊美强大的alpha爱惜地搂在怀里的感觉竟是如此的迷醉美妙,谁会愿意放开呢?
他们从喧嚣的名利场走入孤冷的夜色里,沈凉月听见回响的足音和两个人隐约的呼吸声,如果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该多好,就让贺明风抱着他这么一直走下去。
沈凉月用脸颊偷偷蹭了蹭贺明风平直的肩膀,他贪恋此刻的温暖,可又清醒地知道,沉溺于贺明风偶尔流露的柔情只会令他愈陷愈深、万劫不复。
花园中草木扶疏,四周悄然静谧,就在贺明风以为怀中人已迷蒙入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几不可闻的低喃。
“你喜欢他吗?”沈凉月双眼紧闭,他不愿面对、又不得不面对,时至今日,他已必须有此一问。
“谁?”贺明风愣了愣,随后脚步一顿、哑然无言。
他僵立原地,半晌后才说: “我和他没什么。”
没什么,是没有什么呢?是没牵过手、没接过吻、没表过白,还是没上过床?他真想问问他、好歹落个明白!在沈凉月不知道的地方,在他一夜一夜闻到玫瑰腐烂的味道时,他们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嘴唇微微开启,喉咙却发不出声,在质问出口的那一瞬,沈凉月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资格质问贺明风——他只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除了小时候那些童言无忌的傻话,在他们成年后 ,贺明风就再没有说过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