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原反应ABO(16)
不过他误判了时势,以为一出苦肉计就足够自己喜欢他为他吃醋,这可太错。
“有一场戏,我还得从背后抱蒋哲。”
……嗯?
“然后他要把我推开,我得死缠烂打,导演说要把我衣服揉开点,要那种‘凌凌乱乱破破烂烂’的美感。”
……
“这导演就是在带私货啊!他还让我用那种语调喊哥哥。”
……“演出什么时候?”
严明律心里有些在意,但语气似乎很无所谓,不过是随意一问。
林茶心想可别是要来吧,今天给导演调教一番,喊哥的语调连蒋哲本人都受不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蹬都蹬不掉。
“十二月。”林茶观望他反应。
“给我留张票。”
林茶心都抖了,脱口而出:“你不能来!”
话出口才觉得事情更要完,严明律处处和他作对,本来或许还有转机,自己一旦反对,他可就是非来不可:“为什么不能?剧社是你开的?”
“又没什么好看的,你来干什么啊,你不自诩时间宝贵吗?来了又得怪说浪费时间。”
“找机会取笑你,”严明律说,“这可不浪费时间。”
其实他要来林茶还真的没办法拦,剧社又不是他开的,所以林茶只能嘀咕说这算什么态度,来就是为取笑演员。
林茶的伤口处理包扎以后已彻底止住了血,他下车前又听严明律喊他名字:“林茶。”
他回过头来。严明律手搭在方向盘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能听你喊哥哥,也不浪费时间。”
严明律又在拿楼梯间的事情玩笑,那时他死不给蒋哲喊哥,严明律记得可清楚:“‘林弟弟乖,来叫哥哥’?”
林茶想起那事就窘迫,恨恨地摔上车门:“谁要叫你哥哥!”
严明律坐在车里等林茶家中的灯亮起,才重新驶上路。
这不可能,他再次肯定了这个结论,林茶不可能是当年那个小男孩,那一声从梦里带出来的哥哥,只是他今天排戏时的后遗症。
那小孩被送去做辐射清洗以后,听说就被亲戚接了出国。事情已过去了这么多年,彼此是两粒渺小的砂石各自入了浩瀚大海。
天底下哪有这么机巧的安排,一切刚好的像是命中注定。
周一时汤森与蒋哲亲切关照林茶伤口,问怎么莫名其妙膝上就多出一圈绷带,林茶答说皮肉伤而已,很快就会好。的确很快就会好,这个年纪新陈代谢快。
林茶觉得这一切都划算,再深的伤口迟早都会痊愈,而他得到了答案。
严明律确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见他摔了就带他回家包扎伤口,又亲自下厨,末了再送他到家楼下。或许换做另一个人,在能力范围内也会去照顾另一个伤者,但他总觉得严明律是更温柔细心的。
所以他给严明律煲了汤。
煲汤是个耐心活,要用去大段时间,要以温热的火慢慢将汤料的精华焗出皮表,渗进汁水里,几种材料各自反应,交杂腾升一股另类的浓郁香气。
严明律在饭时闻嗅到,回头一看林茶果然在炉上煨了东西,他用眼神询问。
林茶夹着青菜,心里无由来的有期待的欢喜,他说:“等等你就知道了。”
“炼毒?”严明律还是没句好话。
“毒不死你,”林茶回敬,“你自己就五毒俱全了。”
严明律有运动习惯,是耐不住热的人,家里常开空调。林茶家里没空调,所以他喜欢留在严明律家。
正巧煲汤需时久,吃完饭洗完碗一切收拾停妥都还没结果。林茶从背包里拎出电脑,盘着腿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读起书。严明律从社论里抬眼。
林茶认真时不皱眉,他凝神,一对眼眸像一对星子。他认真时也有一副讨人欢心的乖模样。
严明律心知他是好学的人,有钻研精神。他听同事提起过,说今年的第一名人长得好,也有才华,课后提问针针见血,还非得弄出个答案不可,是块很好的料子。
“教授,”他突然用了尊称,“胚胎学你熟不熟?”
“主攻分子生物。”
林茶面色似乎失望,严明律又补充道:“拿来看看。”
林茶捧着电脑窸窸窣窣地挪近:“我解剖读得最辛苦,那些图画好难理解啊,这个消化道的形成更难理解了,扭来扭去的。”
林茶读的是国外的教材,他解释说以后想做科研,就趁早把专业英语装备一下。
医学的科研发展还是以欧美为重心,林茶的打算应该是出国留学,或许像严明律一样硕博连读。
严明律扫了一遍图解,他对十四天以后的胚胎并不熟悉,但有接触过这课题的印象,很快拿捏清楚,比划着解说给林茶听。他们也只有这时候不会斗嘴,一个输出一个输入,配合无间。
“我懂了我懂了,”林茶兴奋道,“这个胰脏从这转过来,黏在一起了。谢谢教授,终于搞懂了,开心死了。”
他的开心这么简单,一笑酒窝又打起旋,挨得过近了,那开心成为了羽毛状的东西,一下一下挠着严明律的心尖,叫他突然想捏捏他的小酒窝。
严明律手到半空林茶又跳起来,眉开眼笑的:“啊,我汤好了,你过来,搭把手帮我倒一下。”
严明律这才反应到自己想做什么,呼吸不由局促,幸而林茶说完这话就转身去了厨房,没有留意到他的不自然。
但很快严明律就藏不住这份不自然。汤水是晶莹的,是液状的宝石。林茶说这汤润喉润肺,他等等装进他的保温壶,明天星期四课多,可以喝。
严明律从他做事风格里能看出他的周到,但没想他会把这份周到花心思在自己身上。
林茶交代完才试了一口汤,是很粘稠的甜,他眉眼里的开心又没有了,自先吐槽说这甜到齁,喝了一定会很渴。
他倒了杯水往汤里兑,兑一点尝一点,直到舌头觉出了中和的味道,既保留了甜,又不至于过分腻,才给严明律装进了保温壶。
严明律沉默地看着他做完这些事,心里走过了许多念头。
林茶眼见严明律变了神色,怕他误会什么,赶紧恢复插科打诨的模样:“不过你怀疑我下毒,明天还是先拿去实验室化验吧。”
“林茶。”严明律忽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那一声是柔和但又清晰的,严明律没有这样叫过林茶。林茶心一跳,眉梢一挑。严明律嘴唇动了动,似乎欲言又止,而最后他止住了。
林茶一拧眉毛,表情藏不住心情:“你别多想,这只是上星期六我摔伤的感谢而已。”
严明律不信。他又问林茶这周六是否也有排戏。
“每周都有,十二点到五点,干嘛?”
“你说呢?”
时间迁延在这一秒,这是严明律对林茶心意的最后一次确认。
而林茶却没多想,只是顺着严明律话里的方向,笑嘻嘻地问:“你要来接我吗?”
好,严明律想,他是真的喜欢我。
第17章 一把年纪了,一个爱人都没有
林茶在食味之事上确实有一手,有三小时的耐心去煲一碗醇厚而浓郁的汤水,香甜的味觉记忆与其本人联系起来,使严明律每次拧开水壶都记起他。
他笑脸盛开时很生动,干净,仿佛是从水里刚出来的一个人。其实林茶本不必以那种手段接近自己,一副要与他为敌的做派。只要他多朝他笑笑,他们的进展会快许多。
但严明律又判断,林茶大抵是想逆其道而行之,要特立独行以期给自己留下鲜明记忆。他如此做无可厚非,是要放手一搏。对严明律示好的人可不少,各个嘴角都挂着一模一样的腼腆笑容,他们或早或晚都是一个失败,比如童泽。
童泽输得晚,因他的笑容特别一些,他笑里带着一点点的倔,不得手不罢休的那种倔。
不过与林茶那脾气相比,他的倔强微不足道。
这个星期四严明律有对大一的生化课,台下第一排的林茶聚精会神,专注的目光锁死了PPT,有时他眼瞳游移到台侧看见严明律,眼里也分毫杂念没有,都是对知识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