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O的生活(137)

　　这些事可说是水到渠成办成了，他还在这段时间为凌焕圆上了很多本来会出现的断点, 不然, 凌焕这么一个大活人，本来要去特调处上班，却突然失踪, 被调查起来, 一查一个准，凌焕在暗地里安排的那些人和事，恐怕都会被拔萝卜带起泥，被起出来。一切安排都将前功尽弃，不仅如此, 恐怕还会带累凌渡。
　　并不是凌渡需要我，一直以来，都是我需要凌渡。
　　凌焕坐在楼下饭厅里吃厨房机器人为他做好的营养早餐配牛奶的时候，这么想着。
　　他因此生出些许失落，要是往常，这种失落可能只会持续零点三秒，他马上就会转去想其他事，例如，凌渡本来一直就是特别优秀的人，凌渡非常在意我愿意为了我走出家门去调查我的失踪还帮我上班，自己应该更加努力才对，自己应该马上去工作……
　　这种“凌渡不需要我，只是我需要凌渡”的思绪本该像一列悬浮列车迅速驶出他的大脑，但这一天，这列悬浮列车的通道却像出了故障，这种思绪停在了他的大脑里。
　　凌焕心情变得非常低沉，之后的事，他就感觉非常迷茫，身体和思维都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他发现自己去了车库，然后坐进了凌渡的车里，车开出了家门。
　　这些事，他都看得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这些动作，却并不是受他自己的思维控制的。
　　他在这一刻便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大脑就像是安装了两套操作系统和应用程序的智脑，在自己之外，这里面还有另一套操作系统。
　　自己可以看到另一套操作系统运行带来的结果，却无法看到另一套操作系统，而且也无法影响对方。
　　凌焕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而且感受到了恐慌，更甚者是恐惧。
　　因为他已经猜测到，另一套系统很可能是“杨行屹”，而他不知道这个“杨行屹”在自己的大脑里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杨行屹”会同自己一样，只感受得到身体里另一个意识控制身体产生的结果，还是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这个“操作系统”本身呢？“杨行屹”会否能够看到自己这个操作系统里的其他东西？
　　“杨行屹”是有自主意识的，是完整的，还是只是一些类似“执念”的意识片段？
　　凌焕在很短暂的时间里，就想到了很多。
　　在想到这些影响他自己行动的事之外，他还思考了一番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
　　“杨行屹”的意识是被自己带回了自己的大脑；还是“杨行屹”是他进攻进入了自己的大脑呢？
　　这种事，是自动就会发生的事，还是当时“杨行屹”产生的影响而发生的？
　　凌焕想了这么多，但他在这一刻，却拿控制着自己身体的“另一套操作系统”“杨行屹”毫无办法，因为他此时完全没有主动权，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并感受着“杨行屹”的思维带来的结果——也就是自己身体进行的行为。
　　车一开出去，凌焕就意识到，“杨行屹”应该是发现自己一直在被“监视”这件事，“杨行屹”目光从车窗往外看了好几眼，又往上方看了好几眼。
　　凌焕从“杨行屹”使用身体的这些行为，判断出了一些事，那就是这个“杨行屹”是有很高智能的，也就是，“杨行屹”很可能并不是很简单的一点“意识片段”。
　　凌焕这下更加着急了，着急之外又更加恐惧，他知道杨行屹这个人，是个很可怕的人，至少要比凌渡所知的可怕得多，不然，凌焕不会想要费尽心思第一时间就除掉他。
　　不过，他也判断出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杨行屹”和自己的状态很像，他很可能只是很迷茫地看到身体的行动，却完全看不到身体里的“另一套操作系统”，也就是他看不到身体里的凌焕本身。
　　但“杨行屹”之前在这个身体里到底“看到了”多少事，凌焕并不敢确定。不过，他觉得“杨行屹”极可能没有看到多少事，不然，“杨行屹”同样能推断出自己得到的这些判断，他会在掌控身体后第一时间就想和自己交流才对，例如，在纸上写字威胁自己，在智脑上输入文字威胁自己，等等，但他没有做这些。
　　可能，自己身体里的“杨行屹”的“智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
　　凌焕在最初的恐慌恐惧之后，稍稍镇定了下来，开始思考要怎么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并把这个“杨行屹”清除掉，或者，不清除掉，而是把他“吃掉”，就更好，他需要从“杨行屹”那里了解很多信息。
　　车到底是要开往哪里？
　　凌焕感到诧异。
　　因为“杨行屹”并没有使用导航系统，他一直在自己开车。
　　车一直向城北开去，凌焕之前在城北警察局做警察，虽然他的工作性质需要出外勤的时候很少，但他以前还是时常出外勤的，所以对城北片区非常清楚。
　　云城，一直有西贵北杂的的说法。
　　因为西边属于上风上水区域，风景又最好，还没有任何工业区，一直以来都是有钱人和贵人们居住的片区。
　　北边则不然，这边汇集了学校、中产和平民阶层聚居点、智脑产业、能源研究产业、国家生殖中心等等，非常杂。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慢了下来，进入了城北的产业园区。
　　这个范围，已经是丘陵地形，这边的不少研究所都是涉密研究所，所以设置都是深宅大院，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甚至，还有不少机构的主体建筑都在地下。
　　车停在了一家牌子上写着“三生模型研究公司”的大门前面。
　　虽是冬天，这里种的树都还没有落叶，前些天下的雨，浸湿的大门墙壁都还没有变干，形成一道道水印。
　　凌焕看着前面的大门，思绪有一种些许松动的感觉，好像他以前应该就了解这里，一些记忆，或者说是意识数据涌入了他的主体意识数据里，他瞬间恍惚了一下，有种脑子一清的感觉。
　　在这个时候，“杨行屹”已经操控他的身体下了车。
　　凌焕的身体穿着居家服，因为凌焕还在扮演弟弟“凌渡”，他的居家服是凌渡的，不过也是凌焕自己买的就是了。
　　这是一套米白色的带泡泡袖和荷叶领的宽松上衣，下面则是配套的长裤，脚上是在家里穿的棉拖鞋。
　　凌焕此时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所以他感受不到冷，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应该是很冷的，毕竟今天的气温只有几摄氏度。
　　而他也更加确定，“杨行屹”的意识不全，不够“智能”，不然，他肯定应该拿件外套带着才对。
　　凌焕的身体下车走近门卫室的同时，门卫室里已经走过来了两名身材高壮的Beta男性，两人之前没意识到这是一名Omega，因为Beta对信息素非常不敏感，除非距离Alpha和Omega非常近，不然他们是很难感应到这些人的信息素的。
　　所以，两人最开始态度非常恶劣，一人隔了好几米就开始怒喝：“喂，你是谁，这里是私人研究机构，不接受外来参观。”
　　另一人说：“没看到前面路口立着牌子，写着私人所有，非请勿入吗？”
　　凌焕的身体没有说话，他像是很茫然的样子，只是冷着脸看着靠近的两人。
　　两人靠近之后，他们就意识到面前的黑发美人是个Omega了，两人态度稍稍变温和一点。
　　虽然Omega们的境况实在谈不上好，但对普通人来说，社会意识还是“Omega是非常柔弱稀少的人类，应该保护他们，让着他们”，这也是很多人张口就说“Omega一直被捧着被保护着，已经高高在上了，他们还不知足，还想怎么样”的原因。
　　其中一个人说：“喂，这位先生，这里不能停车，也不接受参观，你是有什么事？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要说，Oemga不能在外面乱跑，遇到坏人了可怎么办？你的家人呢，让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去啊。”
　　凌焕的身体说道：“我是杨行屹……”
　　“杨行屹”的这句话让凌焕吓得不轻，他在脑子里不断想“凌渡根本不需要我”“凌渡其实很讨厌我吧”“凌渡肯定觉得我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