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迟:嗯】
每天无尽时的第一句,都是问他起床没。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他每次都是回一个“嗯”,表示起来了。
这样回了十几个“嗯”后,迟真终于觉得有点不太对。普通网友会每天第一条消息问候起床没、最后一条消息说晚安吗?
回了第一条消息后,迟真就看不下去书了,直到收到第二条消息。
【无尽时:有没有好好吃早饭?】
迟真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怀疑自己心悸了。他在书桌前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又坐下来,拿起手机。
【小迟:有】
他傻愣愣看着手机。
没有收到第三条消息之前,他做不了任何事,视线也没法离开手机。
他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跟无尽时说,但是踌躇半天,打出来的字只有零星几个,显得那么平淡,那么无趣。
他想问无尽时,那你每天早上几点起床,吃早饭了吗,吃了什么早饭,喜欢中式早餐还是西式,早上打算做什么事,今天会和朋友聚会吗,会回家吗,有人约你吗……
这些都不是他该问的,所以他保持沉默。
【无尽时:早上怎么安排学习计划?】
【小迟:先做一份英语练习,然后复习数学,背一会政治,然后吃饭午休。】
【无尽时:嗯,你写吧,过一小时我来检查你的英语。】
一小时。
迟真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收起手机,翻开英语练习。他先做练习,然后对答案,翻找不会的单词意思,做笔记。
八点五十八分,迟真又开始坐立不安。
九点,无尽时准时发消息,问他英语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迟真把圈起来的地方拍给无尽时看,很快,无尽时的视频通话请求就过来了。
迟真接通,视频那头是穿着灰色棉T的无尽时,他坐在书桌前,手机竖立着。迟真能看见他旁边是高大的书柜,满满的书。
无尽时看见迟真出现在屏幕上,笑了笑。
迟真晃了晃,躲出了屏幕,他没法面对无尽时。迟真窘迫得脸红耳热,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
还好无尽时没觉得奇怪,他调了调手机支架,让手机镜头对着桌上的白纸,开始讲解。
讲解完英语后,无尽时直接说:“复习数学吧。你把复习内容拍给我,我先看一遍,不明白的地方你问我。”
就这么在无尽时的辅导下,迟真复习完了数学笔记,打开了练习。
他看了看手机,无尽时没说要挂断。
他小心翼翼把手机放回支架上,轻轻转动,让手机镜头别正对着自己的脸。
另一头,无尽时调了调手机支架,镜头又对准了他自己。他笑着对镜头说:“我加个班,键盘声会不会吵到你?”
迟真摇摇头,随即意识到他没对着镜头,无尽时看不见他,连忙出声:“不会。”
“好。”无尽时说完,打开自己的电脑,双手放在键盘上,果然开始干活。
迟真有点心慌,一开始还时不时偷偷瞄一下手机上的无尽时,后来看无尽时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就也忘了紧张,开始做起千难万险的数学题。
好不容易做完,一堆不会做的。迟真先自己看答案,实在看不懂的,求助无尽时。等到无尽时辅导完数学,已经快十二点了。
迟真觉得很不好意思:“麻烦了你一个早上,不好意思……”
无尽时却说:“一个早上都没看见你的脸,要躲一天吗?”
迟真红了脸,伸手拨了拨手机。
无尽时笑:“终于看见了。”
迟真又说了一遍抱歉,影响无尽时吃饭跟休息了。
无尽时问:“你中午吃什么?”
迟真说:“我叫外卖。”
“又吃汉堡?”
迟真停下想点汉堡的手,弱弱说:“没有,今天不吃汉堡了。”
无尽时说:“我查了查你住处附近的外卖,有米饭套餐,有家常面,你实在不想自己煮饭,有时候吃点米饭、面,别总是吃汉堡。”
迟真点头:“好的。”
无尽时又问:“你会煮饭吗?”
迟真摇头:“不会。”
无尽时叹气:“等开学了,尽量吃学校的食堂,干净卫生,知道吗?”
“知道了。”迟真乖乖答道。
无尽时顿了顿,问:“我会不会太啰嗦,管太多?”
迟真诧异,摇了摇头。
无尽时笑了:“太乖了,小迟。”
无尽时像夸小孩一样夸他,迟真感觉整个人麻麻的,好像灵魂脱离了躯体,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他想低下头,不让无尽时看见他的表情。
两个人谁也不挂断视频通话,就面对面,呆呆僵持着。
无尽时突然问:“你有不喜欢吃的东西吗?”
迟真摇头。
无尽时说:“我帮你点一份午饭,可以告诉我详细地址吗?”
迟真愣住了。
无尽时大概见他没有回答,自己又说:“我不会不经你同意突然跑去找你的。”
迟真瞪大双眼。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隔着手机,傻愣愣的,半天不说话。
终于,无尽时说:“我只是想帮你点一份健康午餐,没事,那你自己点……”
迟真反应过来,连忙解释:“不、不是,我不是不信任你!是、是你送我太多礼物了,还送我衣服,还辅导我学习,应该我请你吃饭才对!你、你告诉我地址,我帮你叫餐!”
无尽时笑:“行,我发给你。但是阿姨已经煮好午饭了,你下午请我喝咖啡吧。”
挂断视频通话后,迟真直接瘫倒在床上。
他竟然,开口,问了,无尽时的,详细地址……
叮——
迟真一个鲤鱼打挺,直接站起,滑开手机一看,无尽时把他家的地址发过来了。地址从市开始,详细到小区几幢几号,还有无尽时的真名跟手机号。
【无尽时:等你下午午休起来再点,我先吃饭,你记得好好吃饭。】
【小迟:嗯。】
迟真把那串地址,段之时,还有段之时的手机号来来回回地看。他小心翼翼把地址存进手机备忘录,把手机号存进手机,备注名:段之时。
他完全忘了自己还没吃饭,打开外卖软件,把地址定位到无尽时家,开始查看附近有什么咖啡店。
销量,评分,评价——迟真一个个看过去,再看菜单,有什么咖啡,评价如何。
他看入迷了,直到收到无尽时的消息。
【无尽时:中午吃什么?】
迟真惊觉自己完全忘记点餐,赶紧火速切换地址,随便在沙县小吃点了一份鸡腿饭。
【小迟:鸡腿饭】
迟真挑了一中午的咖啡,直接跳过午觉。
直调到两点半,他才想起,自己应该问无尽时想喝哪一种咖啡。他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专业书,堪堪接近三点,给无尽时发了消息,问他想喝哪一种。
无尽时说,店里销量最高的那一种,他不挑。
迟真点了一杯咖啡,还有一份生巧曲奇。下单他就告诉无尽时了,无尽时说好。明明送咖啡上门的不是他,他却十分紧张,一分钟就要看一次骑手到了哪里。
等骑手送到之后,无尽时一直没发消息。
迟真坐立难安,根本看不下去书。
他想,自己真完蛋,这就是学渣吗,一点小事就没心情学习了,还怎么专升本,还怎么考到无尽时隔壁城市。
他刷着手机,不停点进跟无尽时的聊天界面看一看。
他点进朋友圈,随便刷了刷,突然发现,一分钟前,无尽时发了条朋友圈!
配图正是他点的咖啡和生巧曲奇,没有文字,只有一个愉悦的表情。
这也值得发一条朋友圈吗?
那只是一杯十几块的咖啡,跟一份几块钱的生巧曲奇。
但迟真也有过这种收到别人礼物,很想发朋友圈的时候。收到无尽时送的超大棒棒糖时,还有无尽时送的衣服,他都很想发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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