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尖美人重临花滑之巅(299)

　　这一晚纪和玉睡得难得安稳，云澈却是几乎没有睡意，耳边时不时传来的清浅呼吸，简直在他心底点了一簇小小的火苗，虽然不算旺盛，却格外明亮，让人根本无法挪开目光。

　　次日清晨，纪和玉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早早醒来，习惯性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而，却发现昨晚那通语音电话并未挂断，计时已然来到“07:32:34”的时长，这意味着，从昨夜十点他准备睡下起，两人的语音通话连了一夜！

　　一种微妙的感觉自纪和玉心底悄然生长，没来由地就将他白皙的面颊染上了一层淡粉。

　　明明只是忘记挂断电话，但这种听着他人的呼吸音入睡的感觉，怎么想怎么像就是有人躺在自己身侧。

　　这样的想法令纪和玉的脊背微微发麻，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自己昨夜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是否在睡觉时发出噪音打扰了电话另一端的云澈的休息。

　　“吵醒你了？”就在纪和玉发呆的时候，男人微哑的嗓音再度响起

　　“啊，没有，我是自己醒的，”纪和玉本想悄悄挂断电话，但此时被云澈叫住，也只好硬着头皮尴尬地说道，“抱歉啊哥，昨晚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忘记挂电话了，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打呼噜的习惯，会不会吵醒你。”

　　“……没有，你不打呼噜，睡觉的习惯很好，很安静，”云澈低低道，“昨晚我睡得很好，没有被你打扰。”

　　电话那头，云澈捏了捏因为熬了一宿有些酸胀的鼻梁，摆摆手示意助理给自己斟了一杯酽茶，面不改色地扯谎道。

　　昨晚？

　　能睡得着才怪！

　　少年睡着的时候的确安静乖巧，一整夜除了他均匀的呼吸声，云澈什么噪音也没有听见，但光是这一项就已足够磨人，得亏他常年混迹商场，冷静和理智早早被锻炼出来，而他的欲.望和冲动又比旁人淡些，否则，实在很难克制自己脑海内不合时宜的想法。

　　“那就好，”纪和玉明显松了口气，“哥，你去忙吧，我得去洗漱了，等会吃了饭就该去赛场了。”

　　“好，比赛加油，和玉，”云澈轻声道。

　　纪和玉与陈衍芝早早到了冰场进行准备活动，因为抽到了第一号的缘故，陈衍芝简单热过了身就跟纪和玉告别准备前往后台候场。

　　自从上回落选赛的“成功”后，纪和玉能明显感觉到，陈衍芝的状态和自信程度都比以前好了不少。他的水平其实还不错，就是节目表现力一直是硬伤，状态提升上来以后，节目效果也连带着好上不少，纪和玉觉得，如果他能保持这样的状态，说不定也能很快进入一线行列。

　　今天，陈衍芝的短节目配置是4Lo+3T、3A和4F，这个节目配置放在大奖赛也算不错了，而且，他今天的发挥也很出色，虽然节目表现力和滑行基本功相对劣势，但他今天的发挥弥补了不少表现力的缺憾，最后的得分情况是技术分49.91分，节目分40.23分，总分90.14分，虽然因为抽到的号次是1号的缘故，最终得分不算太高，但却又一次地刷新了他在落选赛上创下的个人最好成绩，这个结果已经相当不错了。

　　因此，当陈衍芝回到选手席后，眼底简直就是掩不住的喜意。

　　“恭喜啊陈哥，”纪和玉给了陈衍芝一个拥抱，“今天的表现很棒！”

　　“谢谢你，小玉，”因为纪和玉做过妆造的缘故，陈衍芝没敢揉他的头发，只能拍了拍纪和玉的肩膀，笑着说道，“要不是几个月前，你带我在落选赛上找到了正确的感觉，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也能这么厉害。老实说，以前看你和一清，我都很羡慕来着。”

　　“这个成绩是陈哥你自己努力，我可不敢居功，”纪和玉摇了摇头，接着看了陈长兴一眼，转头到，“陈教，你说是不是？”

　　突然被cue的陈长兴愣了一下。

　　作为国家队的总教练，他虽然是陈衍芝的叔叔，但从不会因为两人的亲戚关系对陈衍芝有多少照顾，派谁去参加比赛从来都是靠成绩说话，甚至为了避嫌，陈长兴对陈衍芝其实颇为严厉，加上陈衍芝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成绩都不算好，因此陈长兴很少会主动夸奖陈衍芝，这会儿被纪和玉问这个问题，不由就有些愣神。

　　纪和玉对他眨了眨眼。

　　“啊，是的，今天的表现很好，衍芝，”陈长兴回过神来，已然明白了纪和玉的意思，“以后继续加油。”

　　“我会的，叔叔。”陈衍芝的眼眶有些湿润，难得地叫了一句“叔叔”。

　　陈长兴不知所措的望了一眼纪和玉，就见少年没再注意他和陈衍芝的互动，而是开始专心等待下一位选手的上场，简直给足了两人“私人空间”和“面子”。

　　陈长兴不禁在心里感叹，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在人情世故上有时候竟然还没有小小年纪的纪和玉通透，看出他这个侄子其实并非是天赋不够出色，而是长期处于压抑、自卑的情绪之下，一直未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好了，别让人家看笑话，衍芝。”陈长兴不自在地给自家侄子递上一张纸巾，“接下来就是奥古斯塔的比赛，他虽然刚刚升组，但实力挺强，你该好好看看。”

　　主持人报幕过后，奥古斯塔在观众响亮的掌声中登上了冰场，他本来就是R国本土的选手，而且在刚刚结束不久的世青赛上又拿到了冠军，且得分虽然没能打破纪和玉在青年组创下的世界纪录，但距离当年的叶甫盖尼的成绩也只差零点几的分值，现在简直是最炙手可热的时候，人气相当之高。

　　奥古斯塔虽然刚刚升组，资历尚浅，但因为是R国选手的缘故，肯定不会遇到像纪和玉去年在落选赛上遇到的那样节目分打得很低的情况，而且今天又是主场作战，很可能会得到裁判的偏爱，因此，即便奥古斯塔是曾经的“手下败将”，纪和玉也并不认为他是一个有力的劲敌。

　　今天，奥古斯塔的节目配置是4Lo，4S+3F以及3A，几个月前奥古斯塔在世青赛上跳出4Lo的时候，本该引起不小的轰动，但因为上届冠军纪和玉的“珠玉在前”，在比他更小的年纪里就拿出了4Lo+3T，奥古斯塔这个“冠军”怎么看都像是因为纪和玉升组了才得到的。奥古斯塔虽然没有因此就嫉恨纪和玉，但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恶气，就等这次大奖赛出。

　　赛前，奥古斯塔向叶甫盖尼立下了自己要上领奖台的豪言壮语，虽然奥古斯塔本人也没有多大的信心，但这并不妨碍他幻想打败了自己的“假想敌”。而今天奥古斯塔的曲目，恰巧就是一支充满斗争激情的斗牛曲，因此，奥古斯塔的情绪近乎完全爆发，节目的视觉冲击力相当大。

　　“奥古斯塔这么拼，”冰面上，一个被纪和玉认为可能要出现失误的跳跃愣是被奥古斯塔强行立柱没摔，甚至都没影响他的比赛节奏，奥古斯塔非常迅速地跟上了下一个动作，纪和玉不由蹙了蹙眉，“他这样会受伤的，膝盖真的能受得了吗？”

　　“你之前不也是这样？”骆温明哭笑不得地说，“小玉，你之前那副不怕摔架势，可比他厉害太多了。”

　　纪和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虽然很想反驳骆温明的话，但奈何事实的确如此。

　　纪和玉能看出，奥古斯塔的压力并不比自己小，他那个跳跃之所以差点失误，就是因为情绪太过饱胀、专注，虽然这样一来很多动作的表现力会大大提升，但在他不太熟练的跳跃上，则会让他很难精确把握自己的身体轴心。

　　虽然奥古斯塔面临的情况和自己不同，但纪和玉也只是稍稍想了一下就很快明白过来。

　　自己之所以心急，是因为华国花滑式微已久、断层严重，自己如果不能尽快成长起来并接过蒋一清身上的重担，那这么多年、这么多代人的努力就要白费，前辈的心血、国家的期望和个人的虔诚梦想，如悬于纪和玉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鞭策着纪和玉不断向前，根本不敢停歇。

　　而奥古斯塔之所以压力大，却是因为R国的花滑实在是太繁荣了，叶甫盖尼虽然已经23岁，但状态丝毫未有下滑，仍牢牢占据着世界第一的宝座，是所有花滑选手难以企及从存在，而安东尼奥虽然这两年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但名气和实力都是实打实的世界第四，还有正处于事业高速上升期的波尔卡诺，才刚刚在冬奥会上拿到了第四，这几位前辈，都是奥古斯塔短时间内难以超越的，世界级赛事的参赛名额总共就那么几个，奥古斯塔必须得跟这些惊才绝艳的前辈共同竞争，此外，R国花滑选手众多，奥古斯塔才刚刚升组，下一辈的青年组小选手也已经很快成长起来，如果奥古斯塔近一两年熬不出头，就还需要跟下一辈的小选手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