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的优秀表现更是让温喜德又嫉妒又喜欢,在人群后面,盯着余乐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口气,遗憾地收回了目光。
余乐比完赛一身轻松,就打算留在山上看比赛,柴明也不管他,叮嘱一声注意安全,放他自由行动,转头便将白一鸣叫到一旁交谈。
白一鸣在下午还有U型场地的比赛,那才是他的主项,有能力争夺奖牌的水平,不能因为坡面障碍技巧的失误,影响了比赛。
再说白会长连日奔波,为周晓阳讨回公道,将儿子交到柴明手里,柴明必须对白一鸣的成绩负责。
另外一边,温喜德也在和孙毅谈心,同样也是下午U型场地的比赛,同样也是主项,孙毅在这个项目上也是能够进前二十五名的实力,如果可以,谁不希望他排名再往前挪一挪呢。
左看无事,右看无事,余乐正想着昨日下午那狂放大汉的潇洒,也要效仿一二的时候,小山则江从选手通道走了出来。
他一边走,一边和自己的教练交谈,突然视线落在余乐身上,竟在顿了一下后,径直朝着余乐走了过来。
远远的,那只代表国际友谊的手就伸了过来,余乐心情复杂,但依旧要握上去。
小山则江是个社交高手,在过去几天连续爆发的冲突里,他始终保持着礼貌和克制,如今再这么笑意融融地过来,并不会给人丝毫的不适和冒犯。
同时,他体贴地尽量用简单的英语说道:“恭喜你,你的成绩很好,非常棒。”
“……”余乐惭愧,他还是没怎么听懂。
不过那竖起的大拇指就很好理解了。
“谢谢,谢谢,你也很棒!”
简单地寒暄,国际互吹,至于小山则江的排名,余乐还真没留意,但不管怎么说,微笑和夸赞是不能少哒。
寒暄的功夫,竹内由纪也出来了,他看见余乐就直皱眉头,脚下一顿,远远的就想绕道走。
但小山则江看见了他,他开口喊着竹内由纪的名字,招手叫他过来。
余乐:“……”
叫过来干吗啊?不尴尬吗?就此江湖路远行不行啊?
然后竹内由纪就被小山则江压着头,给余乐鞠躬道了个歉。
余乐:“……”
果然很尴尬啊!
而且不但尴尬,还必须要虚伪地大度,摆着手,连连说别这样别这样,然后在心里想着,你们这些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律师函一送到手上就学会用脑子思考,而不是一直按在屁股上吗?之前干什么去了?是因为冤枉人不需要本钱是不是?就因为没有名气,就活该被欺负是不是啊!
余乐实在是有些气水木朝生这帮子人,但该有的礼貌和回应他一样不少做,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站在这里,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
在他背后,是华国。
为他带来力量,为他找回公平,也是他穷尽此生都该去热爱和维护的祖国。
……
一旦比完赛,时间好像就被拉的很快,余乐放空自己的大脑,脱下选手背心,伪装成一名游客,汇入观众当中,在大雪山里,和一群不认识的人,蹦了一上午的迪,学着身边的人大吼大叫,为每一个表现出色的运动员鼓掌。
摄像机还几次扫到了余乐的脸,都将镜头对准了他。观众或许不知道余乐的身份,但都被提醒过注意67号选手的媒体工作人员,对余乐的印象颇深。
每当脸被摄像机捕捉,余乐就很灿烂地笑,如果高兴了,还会对着镜头做个搞怪的表情,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摄像师终于拍烦了他的脸不再过来。
十一点半,上午的比赛结束,余乐下山。
临走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排名。
瑞国选手盖伦·内维尔没有参加本次比赛,据说前往米国参加“美洲杯”,还有不少美洲的选手都没有报名“欧洲杯”,因而本次比赛排名前列的几乎都被欧洲冬季项目强国的选手包揽。
第一、二名都是奥国的运动员。
第三是瑞国的著名滑雪运动员。
从第四名到第十名有日不落国,浪漫国等等选手。
白一鸣目前排名第九。
一上午的比赛,更多的运动员,挤进了80分,余乐的排名从10名一路狂掉到15名,下午还有半天的比赛,排名必然还会有变化,但进入前25名问题不大。
孙毅的有效分是昨天下午的第一轮,64分的成绩,他现在已经处于25名,岌岌可危的位置,大概率无法拿下积分。
这个排名都还好,余乐对自己的实力通过这次的比赛有了很深的认知,他确实已经做到了当前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发挥,而他现在在洲际比赛就是一个勉强拿到积分的选手。
至于白一鸣和孙毅,本也没有太高的期待,这样的成绩也不算出人意外。
真正让余乐意难平的是大师兄何宇齐的排名。
在今天上午,空中技巧的比赛中,一名东道主选手,用比何宇齐难度系数低的动作,拿下了更高的分数,导致何宇齐的排名落至第二,痛失金牌。
余乐没能看到那场比赛,只是无法想象,在大师兄难度系数更高,表现也很好的情况下,为什么会输?如果是东道主优势,他能理解一点,只是最起码要在难度系数一样的程度吧?这样的结果对东道主偏心太多了。
今天上午余乐看见过大师兄很多次,但是当排名出现变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大师兄。
下山时,余乐给大师兄连打了三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就在余乐里里外外都找遍后,大师兄打了电话过来,说他在山上滑雪。
何宇齐说:“害,万年老二的命,我上来散散心,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很快就能消化调整。”
余乐担心:“要不我去找你?”
“别别别,这种时候我喜欢自己一个人独处。”
余乐无奈,只能独自下了山。
下山的缆车里只有余乐一人,中午正是滑雪的高峰期,只有上山的人,没有下山的人。余乐独自坐在缆车里,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一度复杂。
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却心疼大师兄的郁郁不得志,这种心情他太能理解,像是他心上的一道疤,每次触碰都会隐隐作痛。
然而,正是因为理解,就更加明白他能做的只有体谅的离开,以及默默地陪伴,才是最好的办法。因为成绩好坏终究还是自己得来,旁人谁都没有办法。
体育竞技,就是一种残酷的美,不公平确实会伴随在大部分的公平中,偶尔出现,且无可奈何。
余乐有点耳鸣。
海拔随着缆车的行进而快速变化,余乐没有去调整耳压,就那么任由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逐渐放空大脑进入到一种空灵的状态。
他看见云杉树上挂的雪在微风下簌簌落下,看着天边汇聚翻卷的云层,视线越来越远,白茫茫的世界与天空的瓦蓝融汇成一幅和谐秀美的画卷,一点点地冲刷心里那不该存在的阴霾。
直至缆车站遥遥在望,余乐捏住鼻子猛地出气,于是所有的声音霎时间回归。
风声。
机械声。
人声。
还有车内播放着叫不出名字的外文动感歌曲,带来十足的人间气息。
余乐吐出一口浊气,拿起背包背在后背,准备下车。
就像这始终往前行驶的缆车,人生也在不断向前,只要努力坚持下去,总会更好。
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都加油吧,一场比赛的输赢并不代表什么,下一场比赛就近在眼前。
希望永远都在前方。
门打开,背着滑雪鞋,挎着滑雪板的余乐从缆车上下来,笑眯眯地迈出轻盈的步伐,踏下楼梯,消失在小镇里。
……
11月25号。
龙起市机场。
最近这个小城市的游客量眼见着增加,这个月的航班机票供不应求,很多来自南方的游客汇聚在这里,正是为了体会冬季真正的魅力。
雪。
龙起早些年是个重工业城市,后来设备老化,再加上国家提倡环保,很多老厂房关闭后,这里就开始搞起了旅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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