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自愿的。”他再次向路易强调道。
路易似乎有些无奈,道:“亲爱的,我很希望你会对我说让我把你带走之类的话。”
郁源舔舔后槽牙,劝道:“你能不能先稍微离开一下,我有点事儿......办个婚礼就回来。”
林凌:“听听,这像人话吗?”
“我可以观礼吗?想先征得你的同意,”路易眨眨眼,“事实上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个专门赶来,亲爱的,你没有别的家人,你的王储也不在,那为什么不把我当做你的家人。”
林凌:“震惊,一个家庭里竟然有两个丈夫。”
郁源直接把林凌单向屏蔽,这是最近刚解锁的新功能,脑内世界瞬间就清净了。
他心说还不知道王后跟这个章鱼人到底是有什么关系,观个鬼的礼,但转念一想能先把人说服、解决眼下这个场面也不失为好选择,于是勉强一笑道:“可以,只要你别再使用这幅外貌。”
“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只有一只眼睛能看的话很不习惯,”路易指指眼罩的位置。
开锁的声音愈演愈烈,郁源毫不怀疑自己已经听到拆把手的声音,立马就推着路易到阳台边,“你先快走,你从这里能走对吧?有什么事儿起码等今天结束再说,拜托拜托。”
几乎就在同时,门应声而开,在王后回过头的瞬间,他看到真的费尔南多出现在门口,而在王后自己的身边,一股突然产生的黑雾随风散去,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在确定路易真的消失,郁源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就见费尔南多黑着一张脸。
行,熟悉的臭脸,熟悉的费尔南多,他算是找到辨认这人的最快方式了。
“为什么锁门半天还不开?”费尔南多咬牙切齿道:“你数数你自己有多少前科——我差点以为你又把什么人藏在你自己房间,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婚礼!”
一副略显崩溃的控诉样子,仿佛王后对不起国王一样。
郁源一下子看傻眼了,他干过什么啊为什么说得好像房间里永远藏着人一样?
林凌:“朋友,我可以帮你回忆下,那张床下曾经躲过两个人,窗帘后也躲过,还有上次路易装过的......”
如果这游戏有【衣柜藏人】【床底藏人】等等成就,他应该已经达成好几个。
郁源摸了摸鼻尖,这次干脆实话实说,“路易刚出现了。”
闻言,费尔南多跟被抓着嘴的鹦鹉一样顿时噤声。
国王和王后之间仍在心照不宣地保守着这个秘密,有关一个魔物正随意地游走在王宫中。
偏偏又暂时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算了,你不用担心。”费尔南多转眼又从沉默中回过神来,一把抓住王后的手,“先走吧,时间快到了,如果他再出现我会处理。”
国王眼神一凛,“记住,今天全程都不要离开我身边。”
他早有这种预料,正如他举办这场婚礼就是为了宣布某些事情,又像是在以这种方式确保王后会一直待在他身边。
今天的王宫变得与以往似乎都不大一样,处处布满洁白的装饰,郁源对仪式本身没多大兴趣,但对这种大场面和堪称奢华的场景装饰兴致勃勃,这时又把林凌从单向屏蔽中放了出来。
“这个游戏做的真的好漂亮。”
林凌:“你关心的难道不该是你快结......”
郁源打断道:“这程序架构的真漂亮。”
林凌立马激动地一拍桌子,“工程量特别大!细节也很足!虽然我不是他们组的但是这个副本的程序编写真的......”
接下来的流程里,郁源就像是断线的玩家一样把所有步骤都交给别人来控制,从上马车一直到教堂,他自己则仿佛不是参与的当事人,光顾着跟林凌聊天,两个人一起欣赏品鉴教堂婚礼这个场景细节有多到位。
婚礼现场开小差第一人。
聊着聊着,郁源道:“说到这个,其实我挺好奇,陆先生最早是做全息游戏发家的?”
在他印象里,据说陆先生最早貌似就是写程序的。
“是啊,不过最早的游戏架构不是他设计的,听说是脱胎于很早就淘汰的游戏,”林凌随口说道:“我不是最早的那批员工,很多事情也不清楚,不过应桃姐是,你要是好奇的话可以问问她,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跟陆先生早就认识,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他不就行?”
“我跟陆先生早就认识?”听到这话,郁源愣了一下才又说道:“我跟他之间的认识不是应该仅限于那次游戏意外......”
他话说了半截,自己没往下说了。
此时他正被费尔南多挽着手走在教堂铺好的地毯上,也幸亏他自己头上盖着一层半透明的头纱装饰遮住半张脸,别人很难看清他打量着附近环境的表情,但反过来他却能看到那些宾客的样子。
他看到了,路易现在就戴着那副一直没有变过的面具,正端坐在宾客之间,而附近的那些人对他这副样子仿佛也没有任何异议,跟看不到一样。
可试问谁又会敢在国王的婚礼上遮面,郁源不禁怀疑是不是只有他和费尔南多现在能看到路易的存在。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想法似的,路易伸出手朝他晃了晃,像是在打招呼,又仿佛在说“看,你同意我观礼,我就来了”。
“不要理。”费尔南多低声道。
这下郁源了然,这应该真的是别人看不到的场景。
长长的红毯好似一直走不到尽头,众多宾客的目光追随着两人,花瓣不停地往下泼洒,唱诗班的朗诵和奏乐声好像也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给人一种不到游戏世界崩塌绝不会停止的错觉。在这个刹那,郁源甚至有些恍惚,隔着一层遮眼的半透明白纱,仿佛看不清身边站着的、搂着他胳膊的人是谁。似乎看到的可以是费尔南多,但相似的容貌和发色也可以认成杜兰德,再夸张一点,国王的面容好似都模糊起来,想象成谁都可以。
他的脑子里在这个时刻乱得像一团浆糊,却无端产生一种想法——在这个游戏里,或者说在全息游戏的世界里,会否真的存在一个真正的“国王”?
不是像费尔南多亦或任何人这样普通的NPC,而是,真正可以统御一切的国王,这种想法听着也许会有些狂妄,但他在记忆深处,总觉得游戏架构师就在一个游戏中扮演着国王的角色。
......不过他这个前架构师又是怎么玩个全息游戏玩到了这种地步,穿着裙子给人假扮王后新娘。
现在复盘每一步选择,细细想来真的好tm怪啊。
郁源甩了甩脑袋,把这种奇怪的想法都丢出去。
教堂的玻璃彩窗和高高的穹顶之下,穿透而过的阳光倾洒在整个教堂,将所有人都包裹在温暖暖的阳光沐浴中,镀上一层神圣而又庄严的光辉。他们屏气凝神,静默地注视着,在红毯尽头高大的女神像双手合十的祈福之下,两道洁白的身影正立在那里。
伊迪丝·玛蒂尔达大约是这个国家有历史记载以来最不可思议的王后,先是从莫名出现在老国王威尔斯身边,如今又被新国王扶上王后的位置。贵夫人们艳羡这位两代王后的皮囊和不知几何的手段,一些胆大包天的贵族却也同样打量着王后,仿佛今日最受到瞩目的人只有王后一样。
霍华德托辞称身体不适没有出现,他的亲生妹妹温蒂倒是出席了,不过一早出门前却看到哥哥在房间里对着一只珍珠耳环暗自神伤,撇撇嘴也就走了,还当哥哥早就染上什么女装的怪癖见怪不怪——这在一些玩的够疯的贵族里可不罕见。
但如果王后看到,或许能认出那只耳环正好是他缺的某只。
尤金就更不可能出现,现在大约正在骑士团郊外的某处,用木头削出一截简陋的乐器,吹出说完整也不完整的溃败音节,像是某种记忆中家乡的乐曲。
至于开了上帝视角见证一切的林凌也不知道该评价些什么好,可可爱爱的王后殿下在游戏共感这方面说能共感吧,又经常共感不到正确方向上,一天到晚见到尤金就夸好看,然而又真的只是觉得好看,纯粹的是在欣赏纸片人,进一步就没有任何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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