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熊孩子的日常生活(上)(20)

　　在这时候，达米安突然凑在加尔耳边说：“你也觉得她是在胡说八道吧？”
　　“什么？”热气吹在耳朵上，加尔下意识地偏头躲闪。
　　“她很像，唔……在哥谭马路边，一些通过故弄玄虚来骗钱的老骗子们。样子都会装的很高深莫测，实则没有一句真话。可一旦你要是信了他们的话，那就完了，搞不好会被人拐去卖掉。”
　　达米安似乎很有经验地说：“所以，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没必要全信。”
　　“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吗？”加尔顿时诧异极了。
　　他完全没想到达米安从旁边听了这么久，居然一句话都没有相信，反而得出了这么一个神奇的结论。
　　“也许还有点儿本事，比如，她知道北方有雷神能帮助我们什么的。可这种情报信息，如果去找个厉害的情报贩子，也是可以得到的吧？”
　　达米安用一种非常严肃的口吻推断着。
　　加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可还是替那位提亚女巫辩解了一句：“不是的，达米安。我真的能感觉到这屋子里有魔力的存在。而且，那位女士身体里，也确实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谎言的力量吗？”达米安完全不相信地嘲讽说：“别和我提那些不科学的事情。”
　　他望着小巫师的目光，简直像是警察看到一些人误入传销组织后的那种恨铁不成钢表情。
　　小巫师生气地瞪大了眼睛，辩解说：“那我的存在，也是不科学的了？你忘记我的火球了吗？”
　　达米安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不一样的，魔法也可以归为能量的一种独特运用。你的火球，只是能量的一种转换，类似于电能可以转换成热能来烧水而已，我猜测，巫师本身是一种介质，通过你们，各种能量可以得到相应的转换，你觉得自己很不科学……”
　　他轻蔑地说：“只是因为你是文盲而已。”
　　加尔又快被气炸了。
　　但他确实年纪小，没学过那些东西，一时间找不到理由来辩驳，只能死死瞪着他，生闷气。
　　某种程度，也是文盲的杰克船长，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没有发表意见。
　　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提亚女巫又一次抓住了加尔的胳膊。
　　在这次拜访的三人中，她似乎格外钟爱这名小巫师。
　　“戒指的报酬，当你在未来，再次看到我的时候……”
　　她凝视着小巫师的眼睛说：“记得付给我，不用问，到那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要给我什么。”
　　“什么？还要报酬！什么破烂儿，不要了，现在就还给她！”达米安不悦地命令说。
　　但加尔握着那两枚戒指，明明没觉得多好看，可内心深处却产生了一种非常奇特的，想要留下它们的强烈愿望。
　　于是，他抿了抿唇，没理会达米安的话，反而听从内心的指示，顺手将两枚戒指直接戴在了自己的手指头上。
　　而戒指套进手指的那一刻，立刻神奇地改变了尺寸，变成了最合适的大小。
　　虽然知道一些咒语有放大缩小的效果，这么看也不算特别稀奇。
　　可小巫师还是孩子气地举起手，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手指头上的戒指。
　　“我说让你还给她，没听到吗？”达米安并没注意到戒指变小的一幕。
　　他只看到这个傻乎乎的小巫师居然把两枚破破烂烂的脏戒指带到了手上，十分看不惯地一把拉过对方的手，似乎想将戒指摘下来，重新扔回给女巫：“你想要好看的，我回头送你一麻袋，这破玩意儿，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病毒细菌，摘下来！”
　　可他硬拔了好几次，拔的加尔都快眼泪汪汪了……
　　那两枚戒指还是像被胶水黏上了一样，纹丝不动。
　　“混蛋，都怪你！”达米安暴躁地踹了一下墙。
　　然后，他非常恶劣地吓唬说：“什么脏的破的都往身上戴，难看死了！算了，干脆连手指头一起砍掉得了。”
　　“什么……手指头砍……砍掉！”
　　加尔成功被他吓懵了，语气都带着哭腔了：“你不能这么做。”
　　“没有我不能做的事。”
　　达米安继续吓唬说：“下次再敢乱拿危险又没用的不知名玩意儿乱往手上戴，我就直接让你断手。”
　　加尔气的颤抖：“你这个该死的麻瓜！”
　　“你说我什么。”达米安听不懂，但总觉得不是好词。
　　“麻瓜麻瓜麻瓜！”
　　达米安直接举着剑鞘打了过去。
　　他们追追打打的，往外跑去了。
　　杰克船长转过身，朝着提亚女巫微微欠身，礼貌地说：“谢谢你今天的帮忙，提亚。”
　　“不用急着谢我，杰克。”
　　提亚女巫微笑着，意有所指地说：“过一段时间后，你一定还会再次来找我的。”
　　她那种已经可以看到未来后，仿佛看笑话表情，让杰克不太舒服地勉强笑了笑。
　　然后，他匆忙地转身，飞快地逃离了这个阴森森的古怪木屋。
　　三个人回到黑龙暂时停驻的那片森林中，一起回顾着今天的收获。
　　加尔把羊皮纸拿出来仔细翻看，十分好奇那到底是一个用来做什么的魔法契约，女巫最终也没有把羊皮纸上的魔法契约内容告诉他们。
　　杰克船长认为，这种才是正常的巫师。
　　在他的印象里，巫师这种人，都喜欢玩神秘，像小巫师这种傻乎乎，有什么说什么的，千年难得一见。只有……说一半留一半，才符合他们一贯的作风。
　　达米安则是冷笑居多。
　　他觉得这个女人在装神弄鬼，对她说的话始终存有疑问。
　　不过，既然本来就不怎么相信，那自然也就更没必要浪费时间深究了，反到是省下了费脑子的思考时间。
　　加尔却很相信女巫的能力。
　　他忍不住在心中猜测‘也许是达米安恶劣的态度得罪了女巫’，所以，她才故意不告诉他们某些事情。
　　这真的是很有可能的。
　　因为在英国翻倒巷里，就有很多黑巫师活动，据说他们都是非常小心眼的存在。
　　加尔虽然有些事情很任性不懂事，但从小就被长辈教导要对魔法心存敬畏，还告诫他一些禁忌和巫师界的部分潜规则。所以，他知道，一旦得罪了黑巫师，什么变青蛙，让你沉睡几十年都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
　　如提亚女巫这样，仅仅是隐瞒一些也许并不怎么重要的情报，实在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因此，加尔心中虽然非常好奇那个魔法契约。
　　可出于那份从小被教育出的忌惮心理，他还是识趣的保持了沉默。
　　三人重新骑上了黑龙赶路。
　　但当他们又一次到达海盗们日常聚集的那个港口，决定暂时休整一晚后，又面临了一个新的问题。
　　“我为什么还要陪你们去找那什么见鬼的雷神啊！”
　　杰克船长没好气地说：“我需要去找属于我的大船、船员、还有杰克斯派洛船长应该有的冒险和自由！听着，你们两个小噩梦，我们之间的交易，到此为止了！”
　　“什么？什么交易？”
　　加尔惊讶地问：“我们什么时候有过交易？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之前那些……情义，会是一场交易？”
　　杰克船长耸了耸肩，没回答。
　　达米安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完全没有一点儿去挽留的意思。以他高傲的性格看来，如果有人要离开，那就让他离开好了。即使那一刻，自己的心里同样有些酸涩不太好受，他也绝对不会表达出来。
　　但娇生惯养的小巫师却一下子睁大眼睛，流露出了一种即将要哭了的表情。
　　因为他顶着达米安的脸，达米安突然有了一种异常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身体灵魂的另一部分，正在旁边替自己表达着自己不愿意表达的悲伤。
　　不过，他天性意志坚定。
　　这么软弱的念头只是一瞬即逝，很快就不放在心上了。
　　小巫师哭诉着喊：“为什么要离开，你不是我的船长，我不是你的船员吗？我们不是应该一直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吗？”
　　世界上哪有什么永远啊！
　　杰克船长差点儿笑出来。
　　他深深地凝视着加尔许久，低头又认真地想了想。
　　然后，告诉他一句话：“你说得对，所以，你现在被船长开除了。”
　　加尔懵逼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
　　他久久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杰克船长莫名地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可还是狠狠心，朝他俩勉强笑了笑。
　　他摘下帽子微微欠身，假模假样地想说几句离别的场面话：“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很精彩，但人生就是如此，分分合合，进入分离，但我们改日可以再重新……”
　　达米安却突然暴怒地打断了他：“要走就快滚，别废话。”
　　杰克吃惊地看着达米安的表情，似乎没想到他会有这种激烈的反应。
　　加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到不怎么稀奇，小巫师打从来到海盗船上，就已经有好几次撒泼打滚地哭嚎历史了。
　　杰克船长狠狠心，转身就走。
　　可才走了两步，加尔就跌跌撞撞地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试图将人留住，还不讲理地乱喊：“呜呜，不要你走，我不让你走！你不许走！不许走！不许走！”
　　于是，杰克的腿上就这么死坠着这么一个小巫师，往前走地格外艰难，简直头疼的不得了。
　　直到达米安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扯开了小巫师。
　　他动作粗暴的要死，加尔被他巨大的力道，扯的直接仰面摔在了地上……
　　杰克条件反射地停步，弯腰，伸出手，想要把加尔拉起来。
　　‘唰’的一声，达米安的剑鞘敲在了他的手背上，完全不同于小巫师的脆弱表现，这个同龄却早熟的男孩子，神色倨傲又异常冰冷地警告说：“你现在，已经可以滚了。”
　　要不要态度这么恶劣！
　　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杰克脸上有点儿委屈，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但他实在不想继续留下带孩子了。
　　于是，他咬咬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可直到他走出几米远后，还是忍不住驻足，耳边似乎还能隐约听到小巫师那种尖锐的孩童嚎哭声，以及‘你再也不是我信任尊敬的船长了’这样的控诉哭喊。
　　‘再也不是你信任尊敬的船长？切，说的好像你真尊敬过我一样。”
　　杰克不高兴地咕哝着说，狠狠一脚踹飞了路边的一颗小石子。
　　很快，他就发现，身边没了孩子，真是自在多了。
　　他可以在街头的酒馆喝个烂醉，随便找几个同样的烂酒鬼干上一架，彻底醉死，再被人扔到猪圈去过夜……
　　当然，他还不至于混到那么惨。
　　每个夜晚，都有漂亮的妓/女们争先恐后地愿意收留他。
　　谁叫他是传奇的杰克斯派洛船长呢！
　　他最喜欢的是那对总在一起的金发和棕发小姐妹。
　　心情好的时候，他不吝于花言巧语地哄着她们，给她们讲自己的那些传奇故事。
　　关于……
　　穷追不舍、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海军们，巨大又可怕的挪威海怪，会飞又听话的黑龙，以及长着章鱼头的戴维琼斯。
　　“你骑着黑龙，打败他们了吗？”
　　漂亮的妓/女姑娘们满脸崇拜地问。
　　一向风流不羁的杰克船长，非常自然地搂着她俩露出来的光滑肩膀，眼神也习惯性地停在姑娘们丰满的胸口处。
　　可是，这一次，他却感觉不到以往的那种刺激和兴奋，反而有一种厌倦感了。
　　那种厌倦，深入骨髓、突如其来，却又直击心脏。
　　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希望能听到小巫师那傻乎乎喊船长的声音，想听到达米安永远恶劣的毒舌讽刺；
　　哪怕前者有时候吵吵闹闹地让人甚至想把他毒哑，后者更是气的让人想要捅上七八刀。
　　但他们……
　　在自己的记忆中，都那么真实又鲜活。
　　他不由得松开了两个妓/女，下意识地掏出了罗盘。
　　指针摇晃了许久，最终指向了港口的方向。
　　杰克船长不由得呆呆地看着罗盘。
　　旁边金发姑娘好奇地看了一眼，诧异地说：“咦？这个罗盘是坏了吗？怎么不指北？”
　　“它从来不指北。”杰克回答。
　　“那它指那里？”姑娘疑惑地问。
　　“指……”
　　杰克深吸一口气，轻轻地说：“心的方向，也是我真正想要去的地方。”
　　“哎呀，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情话吗？”
　　漂亮的妓女姑娘用扇子拍了他一下，娇笑着扑在他肩膀上，金发摇晃到凌乱：“再给我们讲讲故事吧，杰克船长！”
　　另一名棕发的姑娘，也用扇子掩住自己的唇。
　　她撒娇地说：“对啊，讲讲你骑着黑龙大战海怪的故事，好不好嘛。”
　　杰克笑了笑，突然说：“骗人的。”
　　“什么？”两个姑娘一脸茫然地问。
　　“我说，之前讲的都是骗你们的。”
　　杰克船长很自然地说：“海军不是我打败的，黑龙也不是我的，大战挪威海怪的，也另有其人。”
　　然后，他朝着姑娘们笑嘻嘻地说：“真正的情况是，我的船被海怪吞掉了，我的新船员因为没有薪水离我而去，我的旧船员伙同大副一起背叛了我。我死里逃生，孤身一人，没船没船员，说什么明天带你们上船出海去兜风，全是骗人的。”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一时间都傻了。
　　下一刻，杰克又掏了掏衣兜，向她们展示空荡荡的口袋，补充了一句：“事实上，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和你们睡完今晚上，大概连渡夜资都付不起，S-a-v-y？”
　　妓/女们齐齐傻眼了。
　　“杰克斯派洛！！”金发姑娘第一个气的大喊。
　　“是杰克斯派洛船长。”杰克固执地纠正着。
　　“你和我们讲的所有事情，里头有一句真话吗？”
　　棕发的姑娘也生气地质问着。
　　“有。”杰克肯定地回答。
　　他复述说：“在我最落魄、最差劲儿，身处最危险处境的时候，依然有一名船员对我十分信任、忠诚、不离不弃……这句是真的。他的名字，叫加尔比恩。”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两个姑娘站直了身体，双手环胸地冷冷质问着。
　　杰克眨眨眼睛，无辜地伸出手指，指了指酒馆方向：“你们，趁现在天还没全黑，可以再去里头找找……呃，找下一个客人？”
　　金发姑娘冷笑一声站起，单手矜持地按在他的肩膀处，妩媚地轻声说：“你知道吗，杰克？”
　　杰克船长不由得侧耳倾听，以为会是个玫瑰色的告白……
　　“你真是个混蛋！”
　　话音刚落，金发姑娘抬起手，猛地给了他一记狠狠的耳光，转身就走。
　　杰克一下子被打的懵住了。
　　棕发姑娘这时候也拎着裙摆，站在了他的面前。
　　“嗨，杰克。”她娇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打招呼说。
　　可不等杰克反应过来，她也一步上前，抡圆了胳膊，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两清了！”姑娘们干脆利落地说。
　　她们互相挽着胳膊，昂首挺胸，女战士一般，无比骄傲地离开了。
　　“瞧啊，这就是女人和孩子！”
　　杰克可怜兮兮地捂住了脸，低声咕哝：“他们总是这样，比大海还反复无常、翻脸就无情。”
　　另一头，达米安和加尔这一晚上过的却很平淡。
　　在这个海盗、走私贩子聚集的岛屿，治安情况显而易见的不好，坏蛋们注意到有两个单独行动的小孩子时，难免凑过来，打算来个抢劫，或者拐卖。
　　不幸的是，他们遇到了武力值爆表的达米安和另一个擅长玩火的小巫师。
　　坏蛋们被打倒在地，烧光了头发和衣服，还被达米安反过来抢劫了一番。
　　两个孩子用抢来的钱吃了饭，买了一些淡水和简单易携带的食物，打算天一亮就带着黑龙，向北方出发，继续寻找回家的道路。
　　在买东西的时候，加尔哭的眼睛通红。
　　他时不时就烦人地问一声：‘杰克回来了吗？船长真的不回来了吗？’
　　达米安情绪也有些低落。
　　所以，他这次也没有说话，实在被烦的受不了的时候，也没有拔剑威胁，而是跑去杂货铺买了一个二手的海盗娃娃，扔过去：“你暂时把他当杰克好了。”
　　加尔脸上还挂着泪珠，却一下子笑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分不清真人和假人。”
　　但他还是爱惜地抱住了海盗娃娃，在打量一番后说：“杰克是黑头发，这个娃娃是金发啊？”
　　“等年纪大了，整天被太阳晒啊晒的，就变金色了。”
　　达米安随口瞎说。
　　加尔半信半疑，可好歹是不哭了。
　　他一手抱着海盗娃娃，一手死死地抓着达米安的胳膊，好像这样就能让他觉得安心一样。
　　第二天早上，达米安和加尔来到准备出发的地方时，却发现……
　　一头牛低着头吃着草，旁边一个人，正吊儿郎当地坐在地上，看到他俩过来，突然抬起头，咧嘴一笑，嘴里的几颗金牙，在朝阳中闪闪发光。
　　“太慢了，你们两个。”
　　杰克不太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说：“达米安，我给你的龙准备了早餐。”
　　瞬间感动到哭！
　　加尔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抱住杰克喊：“船长！”
　　“呃，这回有失望吗？”杰克一把揽住他，笑嘻嘻地低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