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吾命将休(246)
这就是问到点子上了,谭昭也思考过这个问题,若是藏拙,那就是藏一辈子的事情,那也未免太憋屈的,可让他接受征辟或者邀请去替人打工,这年头打工可不是后世可以磨洋工的,草菅人命的事儿他也干不出来。
说实话,他若想在这里过得爽,估计只能占山为王了。
“若他实为明主,我自然愿意追随。”只可惜,没有。三国乃至两晋,世家的力量太大了,主导了话语权,还有实力。权力散落的后果,就是中央集权的不够。
这时的皇帝与其说是皇帝,不如说是一个光杆司令,手段强硬、平衡之术玩的溜还行,这稍微能力不足点,根本就压不住下面。要不说打天下容易,治江山难呢。
郭嘉呷了一口酒,脸上适时露出惬意的神情:“那么,何为明主?如今天下诸侯,若定要让你择一,你会选谁?”
这话说的,就跟去菜市场挑萝卜似的,好像你看上哪个,就能带回家一样,谭昭一笑:“我看得上的,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啊。”
“你我兄弟之间,但说无妨。”
所以这种送命题,为什么他一定要回答,谭昭也很无奈,但他还是克制住没有喝酒,这酒味寡淡,不喝也罢:“吕将军吧。”
“咦?”
郭嘉忍不住坐了起来,脸上难得有些惊讶:“为何?那吕奉先,如今可还在董卓手下办事呢。”
谭昭歪着头靠在榻上,给了一个混不吝的答案:“吕将军不拘小节,好应付。”
“……你直接说他好糊弄不就得了,也不知是谁,昨天还说人有勇有谋呢!”郭嘉差点笑劈叉了,这什么鬼理由。
“那你方才怎么不接受吕奉先那厮的请求?”
谭昭如是道:“还未到时候,况且我如今不过十五,实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
郭嘉一听,也觉得十分有道理,然后喝起了小酒,话题也变得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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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突然一下子就冷了起来,今日竟还下起了雪花,荀彧带着冬衣去看荀攸,回来后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他从侄子那里得来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若是从前,郭嘉定不会与弟弟分享消息,但经过那一次夜谈,他就不这么想了。甚至他还有些自傲,心道他郭家男儿果然都才谋出众,与众不同。
却说如今董卓愈发残暴,动辄杀人,朝中众人敢怒不敢言,这刺董小分队就跟韭菜似的,倒了一茬还有一茬,不过这回的小分队吸取了猪队友的教训,来头也更大。
郭嘉沾水,在桌上写下“王”字。
多事之冬啊,谭昭一叹:“兄长,我们会否提前回去?”
郭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事情来了,你竟要走?”
谭昭心想你们再这样拖下去,老子就去劫狱打包把你们都送回颍川:“那不然呢?”
“若是你,你会如何安排?”
“……我回答了,有奖励吗?”
“正经一点。”
谭昭团着个暖炉,觉得自己十分正经地窝着:“董卓之所以难杀,无所谓是因为吕将军。若我来行此计划,便分而化之,挑起两人的矛盾,好将吕将军逼到外面这边,再之后,事情就好办许多了。兄长是不是想听这样一番话?”
“……”
成功看到人吃瘪,谭昭嘿嘿一笑:“不过此招定有凶险,便是成功之后,要论功赏,吕将军必定是头筹。可董卓死后,势力必定重新分配,若我是当今天子或者王司徒,必定不能看着他做大,否则这与董卓第二又有何不同。”
郭嘉颔首:“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吕奉先未尝不懂,但他不得不做,即便他不做,也有人逼他去做。”
“所以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吧。”
“……”
然而天道这回事,从来报应不爽。
谭昭很快在雪融后见到了吕布,此时的吕布看上去有些蔫蔫的,跟霜打的小白菜似的,眼睛里的神采都少了两分。
也不知人什么毛病,竟然一失意就跑来他这里喝酒。
“到了此时,我竟有些羡慕你了。”吕布并没有喝醉,他也并不容许自己喝醉。
“羡慕我什么?”
“不为局势所动,若我死了,或许连个收尸捧骨之人都不会有。”
这话说得也着实凄凉,身在局中,又留恋权势,蛇之七寸被人牢牢把住:“那将军可以不做。”
吕布的虎目瞬间睁开:“你猜到了什么?”
“自然猜到将军心中所想,此局,并非不可破。”
“哦,如何破?”
“置之死地而后生。”谭昭的眼皮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思绪,说出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直戳吕布的心,“恕小子直言,将军已有过一次,若再来一次,将军之信誉,必定受损。”
“你——”吕布大怒,却是话锋一转,变了说辞,“似你这般做人,忒没意思,大好男儿不建功立业,若是苟且度日,不要也罢!”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系统:他怎么知道你喜欢苟且度日的,先知啊!
[你给老子闭嘴!]
“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
此时,门外有荀家家奴敲门。
“何事?”
“郭小公子,门外有一姓贾的先生拜访,他言与你在长汀酒舍有过一面之缘。”
姓贾?他不认识,谭昭忽然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我不认识他,你与他说找错人了。”
却是吕布一挥手,喊道:“让他进来。贤弟,人既已找上门来,便是躲避,也是无用的。”
……才几分钟啊,就贤弟了啊,吕将军你的贤弟,当真是不太值钱啊,谭昭一脸残念,假装看不见吕布脸上看好戏的笑容。不过他也并未再阻止就是,这话说的也没错,指名道姓找上门,躲不是正事。
然而,他很快就后悔了。逃避可耻,但真的真的非常有用啊!
第324章 惯看秋月春风(八)
外头雪意初融,门开后,一股略带凛冽的寒风吹了进来,谭昭微微眯了眯眼睛,只瞧见一身形不算高大的文人走了进来。
他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五官板正,双手拢在袖中,对方也在他看他,一双眼睛有着难掩的笑意,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东西一样,又或者这点儿稀罕东西,于他十分有用一样。
不好!这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谭昭镇定了一下,心想不过一文士,还能生吃了他不成,便正冠道:“先生此来,不知找小子何事?”
“冒昧来此,小公子不必多礼。在下贾诩,拜见小公子。”说罢,他竟当真稳稳地行了一个礼。
吕布是不太记人的,他为人颇有些孤高,可他却听过贾诩贾文和之名,他立时站了起来:“是你,你来此,是义父让你来寻我的?”
“吕将军莫急,今日在下此来,不为公事,将军暂且放心。”
屁嘞!吕布放心,他不放心啊!谭昭真是不信这个邪了,贾诩的名头他自然听说过,这位可算是“三国第一会做人”的谋士了,这人来找他做什么?谭昭第一反应,对方是来坑人的。
联系到对方指名道姓地找他,谭昭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不祥预感的症结。
“贾先生,小子并不认得您。”
贾诩捋了捋胡须,明明是他舔着脸上门,却是一脸的悠然自得:“小公子不请老朽进去坐坐?”
十足的,倚老卖老啊,谁四十几岁就开始称老朽啊,谭昭一脸残念地关了门,顺手还给人倒了杯酒。
“好酒。”
吕布却没了好脾气,可算是被他逮到这贾文和本人了,整天在义父面前胡咧咧,离间他们父子感情,他能忍才有怪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凌冽的杀气已经快凝结成冰,贾诩却仍然面不改色:“怕,但老朽赌今日吕将军不会杀我。”
“你凭什么?”
贾诩放下酒杯:“不过各为其主罢了,我是牛将军的手下,牛将军不想看到吕将军越过他去,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吕将军不去找牛将军,何故与老朽一无名之辈此番计较!”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用在这块儿,显然贾诩此人对皇权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了。
“……”呱唧呱唧鼓掌的吃瓜群众谭,心道还好郭嘉替他恶补了当今时局和长安近况,否则他都不知道这谁跟谁。
吕布真的蛮想杀人了,他的长矛就靠在旁边,只要他轻轻一勾手,这羸弱的文士便能横尸当场。但他不能,即便他再傲,也明白此时此刻他就如同行走在冰面上一样,他若一动,便会瞬间倾覆。
要说吕布为何这么恨贾诩,那还要从那位牛将军说起。这位牛将军,就是董卓的女婿牛辅。作为董卓的姻亲,牛辅同样也手握大军,他对董卓很衷心也很得信任,缺点就是人有点无能,贾诩原先是牛辅的门客,靠着替牛辅在董卓面前“争宠”成功,得以晋升官位。
这怎么争,自然是踩着别人上去,这别人自然就是吕布本人了。
怎么说呢,吕布和董卓如今关系这般紧张,绝对是有贾诩本人努力添砖加瓦的功劳。
贾诩见吕布又坐了回去,心道这莽汉还未完全无可救药,便笑眯眯地开口:“今日我来,是来给吕将军送一条活路的。”
吕布心想他就这么蠢吗,各个跑来给他送活路,所以他顺手就卖了谭昭:“贤弟,你瞧瞧,前脚你刚刚说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后脚别人就跑来送活路了。”
这显而易见是在讽刺贾诩,贾诩却半点儿不生气,相反他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谭昭,一脸他很有兴趣听一听的模样。
谭昭:……他要再同情吕布,他就是一头猪!
就这一张破嘴,分分钟惹怒人,就你这样还给老板打工?老板没气死已经很不错啦,谭昭对上贾诩闪着精光的眸子,不答,反是问道:“今日先生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贾诩噙着微笑:“老朽说了,是来送吕将军一段前程的。”
“这与小子,又有何关系?”
贾诩仍旧不紧不慢:“因为这段前程,与其说是老朽送的,不如说是小公子送的更为恰当。”
谭昭挺滚刀肉的:“小子白身一个,身无长物,有这好事送人,何不自己留着!”
“那自然是因为小公子,身带更大的富贵了。”否则,又怎会引得他上门呢。贾诩这般近距离对着人,心里头也颇为心惊肉跳,他曾随牛辅上殿面圣,天子羸弱却依然伴着龙气,可那点儿龙气若与以前之人相比,便不过是米粒之辉了。
他见过袁公,也见过董卓,见过无数勋贵,只眼前这一人,光芒若晨曦,霞光明媚,此子必定大才,不在其落魄时伸手,难道还要等对方壮大才去投奔吗?
这既是让他贾文和遇见了,哪有让人走脱的道理!
他辗转洛阳长安,不过就是为在这乱世之中寻一明主,如今既是找到了,无所谓小皇帝还是董卓,不过都是失败者罢了。
谭昭已明白贾诩的意思了,这老货是不是跟那刘基一个调调的啊,不过他一乐,也没那么戒备了:“那先生恐怕是要失望了,我其实……蛮安贫乐道的。”
贾诩难得一愣,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贾文和,你傻了吧,我贤弟这人视金钱名利如粪土,你用这些游说他有用,他早八百年就到我军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