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系列1《醉歌沙浪》(15)
“你呢，最近忙不忙？”毕竟不在一个系统，解雨臣和吴邪见面的次数也寥寥可数。
“不忙，每天就是整理整理档案和文件，审批一下论文什么的。”吴邪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能结束啊，好想回去补觉。”
“还是失眠么？”作为曾经跟吴邪关系最好的学生，解雨臣多少也知道一些吴邪的事情。“她没有再来找过你么？”
“没有，都分手这么些日子了，要找早就找了。”注视着台下一列列经过的学生方阵，吴邪心不在焉地说道，“再说我也换了号码，她找不到我的。”
“未必。”也把目光转向了CAO场，解雨臣慢慢说道，“如果一个人真的想找你，世界再大也能把你找出来。反之，世界再小也会对你避而不及。”
没有接话，吴邪只是沉默地看着渐渐走到末尾的方阵，回想着解雨臣的话，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自从上次在男生寝室见了张起灵一面之后，数数日子，也有一个多星期没再见到他了。倒不是吴邪躲着张起灵，而是突然就觉得没有了见面的理由。
毕竟吴邪不是他的专业课老师，而且办公室也不在政教楼。张起灵平时也没什么课程，就算想遇见，其实都挺困难。虽然交换了号码，可是自从那天之后，张起灵也从未发过一条信息给吴邪。
果然女朋友来了就是不一样啊，哪里像我这种单身狗。而且我竟然还以为张起灵是GAY——吴邪啊吴邪，你真是自作多情到打脸。
又叹了口气，吴邪抬起头看着高远的天空和轻纱般的云朵，忽然之间觉得，心里那个空荡荡透着风的口子，变得更大了。
于是时间就这样突然加快了脚步，当伏案工作了一天的吴邪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日历上的数字已经走到九月底。今年的中秋和国庆相差没几天，于是假期也就都排在了一起，从明天开始，就是为期十天的小长假了。
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的吴邪锁好门，站在冷清的走廊里伸了个懒腰。九月底的傍晚已经满是寒意，一个懒腰结束吴邪打了个哆嗦，转身便朝楼下走去。
明天就开始放假了啊，十天的假期要怎么安排吴邪还没想好。毕竟不是像学生一样可以什么都扔下不管，这十天里还有两天是需要吴邪在办公室值班的。
从下午开始就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的离校，逆着秋风走在道路上，吴邪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行李箱和地面发出的摩擦声，仿佛是归乡学生们的笑意。并没有再多想什么，吴邪只是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不是吴邪不想回家，而是那个家并不是吴邪的。对于吴邪来说，现在的家，是三年前跟霍秀秀租下的那个小房子。
不过晚上食堂大概也不会营业了，校门口的摊点也是一到周末就不见踪影。边走边想着晚餐吃什么的吴邪，丝毫没注意从他离开办公室起，身后就一直跟随着的影子。
隔着些距离远远地看着吴邪，张起灵实在是太熟悉这样的方式，以至于这么多年到现在，只要吴邪不回头，就永远不会察觉到张起灵的存在。吴邪觉得大半个月没有见到张起灵，而对于张起灵来说只不过是这大半个月都是自己在看着吴邪的背影。
自从那天吴邪放下东西离开之后，张起灵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吴邪解释。可是专程解释未免太过刻意，而且张起灵也不是这种会解释太多的人。再加上，确实也没有太多时间。每天能做的也只有在空闲的时候去行政楼附近转一转，看看吴邪的背影。直到今天早上送走了她，张起灵才算是彻底得了自由和空闲。
而且，张起灵也没想到，吴邪当时的反应会那么出乎自己的意料。许久都不见吴邪板着脸的样子，竟然在那天看到了。放下东西的吴邪一副老师来查寝的样子，拉着脸说了几句校规警告张起灵不许再带女生进男寝，又不轻不重地说了她几句，才背着手离开。
以至于当今天早上送她走的时候，她还一脸贼笑问自己和吴邪究竟是什么关系。毕竟，哪有老师大周末的查寝，手里还拿着给学生的早点呢？
想到这里，张起灵淡漠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
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好晚上要吃什么，走出学校大门的吴邪看着左右两条路发起了愣。往左边可以去超市买食材，可问题是自己不会做饭。往右边可以去大排档，但是吴邪对那里的卫生实在不太放心。正在犹豫着怎么选择，吴邪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张起灵？
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就是这三个字，吴邪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才转过身，却在看见潘子的脸之后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三爷，你站在这儿发什么愣呢？”潘子好奇地问着。
“没，就是在想晚上吃什么。”老老实实地说着，吴邪真准备问潘子吃了没想去蹭个饭，视线却不经意落在了潘子身后的不远处。
“一起去喝一杯？”潘子果然没让吴邪失望，“正好我也没吃呢，之前让你帮我代课也还没谢谢你，搓一顿怎么样？”
“额，下次吧，我想起来我家里还有剩饭呢。”编着不怎么漂亮的谎话婉拒了潘子，吴邪跟潘子又说了两句，便匆匆道别。
华灯初上的街道上，大概是因为周末又恰逢放假，随处可见拉着行李箱的学生和互相道别的情侣。站在原地的吴邪看着远处路灯下的那个身影，心脏竟然在他也朝自己看来的瞬间，没来由地跳漏了一拍。
“走吧。”走到吴邪身边，张起灵淡淡说着。“去超市。”
“诶？”大半个月没见，第一句话竟然就是这？吴邪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去超市干嘛？”
“做饭。”果然，这种愣住的表情只有在吴邪脸上看起来才最和谐。在心里暗自想着，张起灵用尽全身力气才把那只伸出去想要摸摸吴邪头的手，插回了衣服口袋里。
点点头跟上张起灵的步子，吴邪低头看着地面，却总觉得好像不太对劲。上次自己说起来也算是把张起灵和他女朋友训了一顿，怎么他现在还能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跟自己说话？难道不应该先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要把女朋友带到寝室里？
人家把女朋友带到寝室里干嘛要跟你解释？你又不是他辅导员。再说了，男生把女朋友带到寝室还能为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以为他是GAY啊！
所以说谁叫你自作多情啊！
踢着石子的吴邪脑内又开始天人交战，就这么默不作声地跟着张起灵往前走，头都没有抬起来。
看着一反常态如此沉默的吴邪，张起灵差不多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有点好笑地在心里宠溺地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解释，却被已经想通了的吴邪抢了先。
“晚上吃什么？”虽然是在问张起灵，但吴邪却不看他。毕竟还是觉得有点隐约的不舒服，毕竟吴邪一直以为张起灵是GAY，而且自己也拿了人家的鬮夜。可现在却突然冒出一女朋友，吴邪总得消化消化。
“看你想吃什么。”淡淡说着，张起灵能察觉到吴邪的情绪并不算太好。
“你不用陪女朋友么？”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吴邪声音不大。“要不要请她过来一起吃？”
“不是要我好好看书么。”想起那天早上吴邪皱着眉训斥自己不好好学习就知道谈恋爱，张起灵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这不是放假了么。”自知理亏，吴邪挠了挠头。“你不陪她她不会生气么？”
“她走了。”张起灵掀开超市门口的塑料帘子，让吴邪先进去。
“难怪呢。”女朋友走了就来找我了，女朋友在的时候半个月都没见人影。哪有这么重色轻友见利忘义的。在心里狠狠吐槽着，吴邪却依旧停下来等着张起灵。
满是节日气氛的超市里到处都被装点一新，各种品牌的月饼海报高高悬挂着，包装精美的礼盒也都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推着购物车的张起灵和吴邪慢慢经过这些地方，却都没有停下拿一盒看看的意思。
“你中秋节不回去么？”虽然不知道张起灵的身世是不是真的跟自己想象的那么悲惨，但毕竟是个节日，也不能直接就无视了吧。
摇摇头，张起灵在展台下停住，随手拿起一盒月饼看了看。“你呢。”
“我也不回去，还得去办公室值班，来来回回的麻烦。”值班真的是个很好的理由，连吴邪自己都已经被这个编造出的理由说服。
“吃不吃？”把月饼向吴邪递过去，张起灵对这种甜食其实无感。但如果吴邪接受的话，大概就意味着自己就能跟他过个中秋了。
“什么馅儿的？”接过来看看，吴邪放回去又拿了另一盒，“吃这个吧，莲蓉蛋黄的。可以么？”
“嗯。”点点头，张起灵把那盒月饼放进了购物车里。
“不过，你不回家的话，你父母会不会想你？偶尔也还是陪陪他们吧。”看着月饼上的那轮圆月，吴邪忍不住劝说着。
“没关系，她回去了。”一脸自然的说着，张起灵就是故意的。
立马就反应过来了那个她指的是谁，吴邪脸上的神色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哈哈，原来你们感情这么好啊。”
“嗯。”点点头，张起灵故意隔着吴邪从柜台上拿下一包薯片看了看，然后又隔着僵在原地的吴邪把它放了回去。与吴邪擦身而过的时候，张起灵不忘在他耳边淡淡说道，“我跟她一起长大的。”
“啊，这样啊。”吴邪点点头，那萦绕在鼻尖似曾相识的香味搅得吴邪的脑袋一团乱。“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低着头胡乱指了个方向，吴邪匆匆地走了过去。
奇怪，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厉害。
按着胸口揉着耳朵，吴邪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已经满是红霞。只不过，张起灵既然都和他女朋友关系这么好了，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呢？搞得我还以为他是个GAY——
慢着吴邪，就算他是个GAY所以对你好，可是你不是啊！难道你要因为他对你好，所以就跟他怎么样么？
忽然间福至心灵的吴邪猛地意识到了这点，站在冰柜前看着朝这边走来的张起灵愣了半天，直到他又拿起一盒酸奶放进了购物车里，吴邪才呆呆地回过了神。
“吴邪？”发觉吴邪的神色不对，张起灵有些担心是不是刚才的举动越矩了引得吴邪不高兴。
“啊，没事，还要买什么？”压下心底的那丝惊异和不安，吴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去看看蔬菜么？”
“嗯。”点点头，张起灵并没有放过吴邪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于是接下来的购物变得有些沉闷尴尬起来，虽然吴邪依旧会时不时地跟张起灵说几句话，可张起灵能明显感觉到语气中刻意的疏离。于是也就小心翼翼地和吴邪保持着距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这样把人给吓跑了。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张起灵怎么也想不通。
满载而归的两人走在被夜色包围着的小路上，再次经过了上次的那家小店。只不过这次吴邪没让张起灵再买橙汁，反而拿了一件啤酒。毕竟是过节，而且确实心情不太好。吴邪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拎着东西跟在吴邪身后走上楼，张起灵犹豫着是不是有些事是不是应该解释清楚。
“吴邪。”叫住了正在开门的人，张起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邪给打断了。
“说了多少次要叫我老师。”拧着钥匙的吴邪没来由的一阵火气，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你都有女朋友了还要来招惹我，而且我又不是GAY！
“吴邪。”伸手拿住那叮当作响的钥匙，张起灵微微皱着眉头说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满肚子的无名火说不上是熄灭了还是烧的更旺了，吴邪干脆不说话自顾自地开门。金属的撞击声在楼道里不断撞击出回音，像是此时吴邪心里那个空荡荡的缺口发出的风声。
“你见到的那个女生，她叫张海杏。”在心里叹了口气，张起灵放下东西准备说完就离开。“是我亲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