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方式随信附上。
万分期待您的到来。
您诚挚的,沢田纲吉。
……
久野弥生看完了整封信,他蓄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落下,滴落在信纸上。
没有留下痕迹。这是当然的事,首领专用的纸张水火不侵,唯有特定的方式才能摧毁和留下痕迹,就是为了防止伪造。
“……这么草率就请我去彭格列?”弥生哑声道,“万一我是暗杀他的杀手怎么办?”
草薙出云提醒:“你要去的地方是彭格列的总部。”
什么杀手敢在彭格列的总部放肆?有命去没命回。
“云雀恭弥最讨厌群聚,他的专机一向最多只有三人。一个驾驶员,一个就是他本人,最多再加一位副手草壁先生。他怎么会让我上他的飞机?”
久野弥生的语速飞快,显然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鸡蛋里挑刺。他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一味反驳,像是否认了这封信的真实性,就能缩在自己的安全区里。
他大声地说:“就算纲吉要邀请我去彭格列,也没必要劳烦彭格列云守!现在根本不是例行汇报的时候,甚至例行的工作汇报都不是他去,而是草壁先生代劳的!”
如果不是彭格列内部的人,谁会知道这么细节的事。
周防尊和草薙出云对此了然于心,两人早就有了类似的猜测,只不过始终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如今不过是把猜测坐实了。
两人都是见过诸多奇异事件的人,记忆与现实不符之类的事也不是没见过,因此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最该冷静的少年,此刻的情绪却是最为失控的。
久野弥生喃喃道:“纲吉为什么会让恭弥专程接送我?”
草薙出云温和道:“或许是因为我告诉他,你有些害怕一个人坐飞机,而我和尊要处理……一些内务,整个吠舞罗都抽不出一个人陪你去意大利。”
“……”久野弥生愕然:“我藏得不好吗?这你们也能发现?”
周防尊嗤笑:“漏洞百出。”
久野弥生沉默一会儿,说:“其实我并不算一个人,这次…有秋先生他们陪着我。”
“有什么关系,反正彭格列的云守已经同意了。”草薙出云说。
弥生当然知道。
彭格列的云守是自由自在、不受束缚的浮云,云雀恭弥向来我行我素,没人能逼迫他服从他人的意志。命令他当保镖和司机去接人?最好连在梦里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但沢田纲吉既然这么写了,就只证明了一件事:
云雀恭弥已经同意了,并且这是出于云雀恭弥的个人意志,而非彭格列或任何人的命令。
正因如此,弥生才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
他们难道不是陌生人吗,为什么大家要为一个陌生人做到这个地步呢?
久野弥生捏着信,摩挲着信封上彭格列的家徽,久久不语。
“……尊哥,我该怎么做呢?”
周防尊望进少年的眼底,放缓了神色。赤发王者在他生命终结的前夜,教给少年第三件事,也是他此生最后的教导。
“弥生,记住,你的存在于我们而言是一件幸事。”
“去赴约吧。”
“善意和爱是不需要惧怕的。”
第158章 许愿
久野弥生时常在想,自己的存在真的是必要的吗?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意义。
若说有,那他为什么没有一点主角光环,除了总是能遇见各个片场的主角之外,他就像是一位从全世界路过的路人甲。哪里都有他的名字,哪里都有他的影子,但睁眼闭眼,一切又清空了。
路人甲的待遇就是如此吗。
无论是他多么用心经营的羁绊,无论是他多么想要逃离的命运,到头来,所有呈现出来的现实好像都在告诉你:
——你是在白忙活一场。
不是吗?当他死于枪杀、死于刀伤、死于爆炸、死于咒灵、谋杀、病痛、机毁坠海、坠楼……谁会记得他是为何、为谁而死呢?
太宰治的《完全自杀手册》算什么,如果久野弥生愿意,他能够为太宰治编一本《完全死亡手册》。
若说他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整个世界又好像在围着他转。
当他死去,整个世界便会停摆,回溯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无论是世界重开,还是他本人重开,久野弥生都宁愿一厢情愿地认定为是整个世界都因他而重新开始了。
就像一个路人甲给自己找的些许慰藉。
久野弥生遇到过世间最大的恶,但他也遇到过世间最大的善。
他会在十四岁的月夜里一次又一次睁开眼,父母的血液从伤口往下淌,滴在年幼的孩子面颊上,他麻木地抬起眼,入目是足以刺伤眼睛的鲜艳的红。
久野弥生恨像血一般的红色,厌恶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在他脏了手,蹲在路边对自己产生自暴自弃的情绪时,一位在花店工作的陌生女孩微笑着递给他一株鲜红的红色玫瑰,温柔地请他开心一点,说很喜欢他的笑容。
他突然记起来,妈妈也是喜欢红玫瑰的。
那点恨突然如冰雪逢春,渐渐消融了。
弥生藏着那朵来之不易的玫瑰,上了琴酒的保时捷,琴酒问他藏了什么,弥生支吾着不肯说,被瞪了好几眼,才从怀里拿出被差点压扁的玫瑰花。
琴酒看他两眼,嗤了一声:“哪来的。”
“花店做促销活动。”
“检查过了吗。”
“嗯,没有定位和窃听的。”
琴酒便没有再管他,一朵花而已。
弥生以为过关了,窃喜地把那朵红玫瑰重新塞进怀里,中途却被告知乌丸莲耶要见他,因为他是这批杀手训练营中最优秀、最出色的首席。
上一任首席是琴酒。
通知来的突然,乌丸莲耶给的时间仓促,地方又偏远,一路改道过去,弥生是第一次见BOSS,他紧张得忘了在进门前,把怀里的花交给门外守候的琴酒保管。
乌丸莲耶把玫瑰花从少年的怀里扯出来,扔在地上,踩了两脚,傲慢地说:“身为我忠心的杀手,你不该喜欢这样软弱的、只有漂亮架子而不实用的东西。”
他当然不会用真身见一个还在成长期的下属,因此站在久野弥生面前的只是一个加载了程序的、披着黑袍的机器人。
弥生单膝跪在乌丸莲耶的脚下,连那朵花的尸体都不能多看一眼。
乌丸莲耶用戴了黑色手套的机械臂掐着少年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时,弥生才从眼角的余光瞥见几片残破的花瓣。
乌丸莲耶冷漠地问:“你是无心无情的杀手,不准喜欢会让你软弱的东西,知道了吗?”
“……是,BOSS,我明白了。”久野弥生恭顺地仰头望着他,眼底一片孺慕与崇敬,俨然一副忠心耿耿好杀手好下属的模样。
但弥生心里却在想:琴酒都没管我,你乌丸莲耶算哪根葱。早晚有一天要杀了你,把枪口连着玫瑰花塞进你的嘴里,一枪崩了你的脑壳,也好看看你脑子里的水是不是都是坏水。
他退出密室,重新坐上琴酒的保时捷。
琴酒无意间瞥了一眼,问:“你的花呢。”
弥生说:“被BOSS扔了。”
琴酒顿了顿,像是从遥远的回忆里刨出了什么细节。他抽出几张大额钞票,甩给还没正式独自接任务、穷困潦倒的小孩,漫不经心道:“是我忘了提醒你,拿去重新买一束。明天的任务不许迟到。”
弥生在组织分配给他的宿舍门前下了车。他望着保时捷远去的车灯,猜测琴酒可能也在过去犯过类似的错误,或许也被乌丸莲耶丢掉了什么“会让人软弱”的物件。
当时太晚了,弥生在街头绕了半天,没找到一家还开着的花店,最后只好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他拿着钱,奢侈地买了两份汉堡套餐,又卖乖跟店员小姐借了一面店里的老旧立式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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