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各有各的忙碌,也各有各的烦恼。
工作很多,现实的压力在短暂的幻梦之后在头顶上向下倾斜,活着的规则就是他们不可能只挑选自己喜欢的工作去做,也不能在想见面的时候立即跑去见面。
即便他们一个是六眼的神子,一个是曾经的救世主。
想要掌控一个家族——说起来很了不起,但实际上做起来就只剩下无穷无尽令人生气的工作。
月下未来本心来说其实是不太想打破[心理掌握]的使用规则。
这是一种危险的力量。
就像他之前对悟说的那样,假设他想要,假设对方无防备,他可以控制任何一个人不可自拔的爱上他,他可以控制任何人对他言听计从。
这甚至没有什么代价。
他可以扭曲任何人的意志、好的变成坏的,黑的变成白的,喜欢他,讨厌他,想起他,遗忘他……只要他想,月下未来可以轻易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可怕的力量。
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可以24小时防备心理掌握呢?
——月下未来对自己的力量感到了恐怖。
他害怕、甚至极度恐怖自己真的会扭曲五条悟的意志。
这是绝不可能被原谅的罪责。
所以他给自己定下了束缚。
这确实不是为了其他的谁而定下的规则,完全是为了月下未来自己、为了他还能如此活下去而强行划定的保护伞。
而就算除此以外,心理掌握也是一种足够危险的力量。
不滥用——不仅是对力量持有者的限制,也是对能力者本人的保护。
一个人一旦什么都能轻易得到的时候,他就很难再保持精神不被扭曲了。
但很多时候,月下未来遗憾的发现,如果不能重塑对方的精神,就只能毁灭对方的肉体了。
以欺压弱者为乐的男人,造谣生事的女人,相互构陷的孩子,为了铲除障碍而刻意让年轻人去送死的老人……满心仇恨的父女,会为亲人的死亡放声大笑的亲子……
禅院家净是些这种……
扭曲的下位者,以及为保证自己的地位而刻意维持出这种生态的上位者……
咒术界上层也是一样。
就算世界毁灭了这些人估计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吧。
月下未来想。
当初的五条悟是不是也面临着一样的局面呢?
世袭的笨蛋,傲慢的笨蛋,自保的笨蛋,和普通的笨蛋*……这里那里全都是些无可救药的不可燃垃圾。
所谓魔窟。
当周围所有人都是怪物的时候,身处其中的正常人反而变成了异类。
不知道当时的“五条老师”是不是也会像小孩子一样,想着干脆全都毁灭算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月下未来情不自禁笑了下。
“你在笑什么?”
出声的是个中年人,坐在房间对面另一排面容模糊的人群中,男人额头的皱纹刻板而严肃,灰黑色的头发整整齐齐地向后箍起。
月下未来没答话,但马上就有两个人站起来向这边走来,看来是打算将他驱逐出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正室,双方人马分别以禅院直毘人和禅院族老为首,双方相互隔着小半个房间相互对望,坐在最前面的是四个身穿古装的老人,靠近墙壁的地方还有一排,为首的那位看起来年龄至少超过一百岁了,眉毛都快要垂到膝盖上。
名字……名字不记得了,但月下未来记得,前些天打算借着一点小事就去训诫五条悟的所谓高层之中,就有这个人。
——他在事后拿到了名单。
不是与会名单,会议最后没有开成。
月下未来派人守在门口的监视者说五条悟最后没有来,白发的男孩子好像是站在距离会议室很近的山路上傻笑了一会儿,然后就突然飞走了。
心血来潮的放了所有人鸽子。
月下未来又笑了下。
中年人勃然大怒。
月下未来却没有在意他,少年晦暗的目光虚虚扫过在场所有人。
在他面前的这些人全都是禅院族人,第三波了吧,主要来质问禅院直毘人为什么会将禅院甚尔、这种禅院家的耻辱迎回并列为继承人的。
他们的质问其实是很正当的,至少在他们看来是很正当的。
毕竟这是个术式至上的咒术家族,禅院甚尔作为0咒力的天与咒缚,在前面的二十多年中,其实是不配在这个家里活着的。
当然也不配成为他们尊贵的禅院继承人。
这时候再去跟他们辩论说、禅院甚尔也是禅院族人是没用的,去考究他们的排斥是出于利益还是感情也是没用的,不管禅院甚尔到底有多强,也都是没用的——
思想比钢铁更难改变。
污浊的影子步步逼近,月下未来一不小心又走神了。
他在想当初的五条悟有在为这种人感到为难吗?
毕竟杀也不能杀,放着也没用,这种人除了为这个世界增添阻碍以外也没有其他作用了……
他的悟,曾经有在为这种东西感到为难吗?
手机的嗡鸣声响起。
月下未来低头。
五条悟:『锵锵——你可爱的悟酱给你寄送了新的礼物,请注意接收~』
月下未来微笑。
——思想比钢铁更难改变。
——真的吗?
像是有无形的波涛漫过沙滩,好像有无形的海浪冲上岛屿,一瞬间,在思维层面的小岛上,掀起了无声的滔天巨浪。
伸手来抓的中年人停住了动作,张嘴怒斥的老人表情凝固,除了落在走廊边缘的树影还在微微摇动,所有人都像是在时光中凝固的小虫般停住了动作。
围墙上的三花猫与少年对视,无声的炸开了尾巴。
/
而与此同时,横滨,武装侦探社。
福泽谕吉在刚刚结束了一场艰苦卓绝——带着乱步——的事件调查之后,回到了侦探社。
然后第一时间得知了一场噩耗。
——太宰治不见了。
太宰治是津岛修治给自己起的新名字,说是想要与过去划出界限。
为什么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不知道。
因为被拜托暂时照顾他一下的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一起不见了。
只留下一张写着“我们去东京啦”的纸片,被很郑重的压在了茶杯下面。
尚且年轻的福泽谕吉有些崩溃的捂住了额头。
江户川乱步一边咔嚓咔嚓的嚼着粗点心,一边像是只摇摇晃晃的企鹅一样极有气势的踱步过来。
“怎么了吗?”
江户川乱步拉着男人的手臂探头看上面的字。
“啊,他们去找未来了啊。”他理所当然的说。
福泽谕吉猛地转头看他。
“就是把太宰拜托过来的那个、黑头发的那个、月下未来——”江户川乱步习以为常的解释。
“我知道他是谁——”
“哦……”
乱步以为他的临时监护人没有疑问了,转了半圈转身想走,又被拉着衣领转回来。
“哇大叔你做什么——”
“去找人!”福泽谕吉很坚定的说,“跟我一起去找人。”
“为什么——”
“他们太小了,会有危险、”
这下换乱步用一种奇怪的神色看他了。
“大叔你认真的吗?你是说太宰……和织田会有危险?”他喃喃,“太宰就算了,织田一个能打一百个我,他以前不是个顶尖杀手吗?”
“那也只有14岁,还只是个孩子。”福泽谕吉低头摸了摸他的头,“就像你也只是个孩子。”男人说,“算了,你好好待在家里,我自己去、”
乱步看着男人的背影眨了眨眼。
“啊等等!我也一起——”
/
五条悟最近热衷于赠送礼物。
一万块的纯白拼图、重金属八音盒,被做成头像形状的巧克力,古董游戏机,各式各样的和果子,奇奇怪怪的工艺品……还有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木头雕像,被做成了哆啦A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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