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还保留着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比如瞎子让顾然剪发,说是剪发,不如说是与过往彻底一刀两断。
再见,就真的只是萍水路人了。
再比如,顾然来广西与苗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瞎子也从顾然的小动作里看出了他说谎,猜也能猜到顾然所为何来,只是这件事情点破了,把旧账都翻出来,就不好看了。
幸好,顾然走在路上的时候摸了摸自己衣服的口袋,他找到了虫盘的线索。
顾然在广西的墓里找到了一个人名,这人曾寻找过虫盘,据闻是已有发现,因此顾然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找到这个人的墓。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个人在历史上几乎查无此人,也从未有过关于他陵墓的信息,顾然去了很多地方,几乎每一个省份都去了,还是一无所获。
在这段时间里,解小九找过他,名为叙旧,实则托孤。
到底是老朋友,顾然也不忍心解家沦落到让一个小孩子苦苦支撑,便答应了下来,只说有需要的时候派人去云南找他。
顾然觉得自己不能再大海捞针了,找一个几乎不存在的人的墓,太难,还不如直接去研究虫盘。
这东西与苗疆有关,顾然便又回了云南。
可能真的是一刀两断之后就再没缘分了,顾然在十几年的时间里,遇到了很多人,有的人甚至遇到不止一次,比如张起灵,但他从未与瞎子碰到过。
如果不是二月红,顾然几乎要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见不到瞎子了。
说起来二月红也是个妙人儿,临终的时候派人找他,花大价钱雇他去帮解雨臣,顾然曾经答应过解小九的,他接到消息就从云南去北京了。
但他没想到,二月红还找了另一位。
顾然在解家院子里见到懒懒散散躺在摇椅上的瞎子,引路的伙计毕恭毕敬走到瞎子旁边,躬身说:“先生,这位是顾先生,也是二爷请来的。”
瞎子一点都没意外,挥了挥手权当打了招呼,连动都懒得动弹。
顾然让伙计退下,走到瞎子旁边,抓起他一条胳膊,另一只手搭上瞎子的后背,仔细摸索。
“干什么呢,大白天的,有伤风化啊。”瞎子嬉皮笑脸。
顾然拧着眉头,放开瞎子,插着手问:“什么时候的事?”
“你说二爷找我来啊,跟你差不多,就比你早到半天,解雨臣不在,估计一会儿就回来吧,我在这儿晒晒太阳。”
顾然伸出一只手压着瞎子的肩膀:“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背上,什么时候的事?对你有什么影响?”
瞎子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事瞒不过顾然。
“就前段时间,霍老太太找我去处理个案子,就是这东西作祟,事情解决了,我倒是亏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啊!”他的语气很是漫不经心,仿佛背上的仙物对他没有半点影响一样。
顾然的语气有点急躁了:“它对你有什么影响?”
一位爱了很久的朋友
五,界限
“你还非得知道不可了,得,这事儿也瞒不过你。”瞎子站起来,附在顾然耳边轻声说,“只要我睁开眼睛,它就会把我的头往下压。不过我是谁啊,肯定不能让这玩意儿得逞啊!你放心吧,没大事。”
顾然“嗯”了一声,就在瞎子准备躺回摇椅上的时候,飞速出手,一手挡在瞎子的额头上,挡一挡阳光,另一只手则摘下了瞎子的墨镜。
里面的一双眼睛是闭着的。
顾然的手颤了颤,又把墨镜给瞎子戴回去。
“一直不能睁眼,就是你说的没大事儿?”顾然咬牙切齿,“都这样了,你还敢接二月红的差事?还不赶紧想办法治眼睛!”
瞎子笑了笑:“往好处想想,有这么个仙物在我背上,至少我不用担心哪天全瞎了命就没了,互利互惠嘛。”
“那你就不怕下地的时候命没了。”
瞎子拍了拍顾然的肩膀以示安抚,“放心吧,我惜命得很。”
顾然抿了抿嘴,垂下了眼睛,他一直都知道瞎子很惜命,还在长沙的时候就知道。
“站着别动。”顾然一只手搭在瞎子的背上,另一只手不停在掐算,齐老八教他的本事这时候倒是派上用场了。
瞎子过了一会儿调侃道:“小祖宗,你好了没?你再乱摸,我可不敢保证大白天的不出点什么事。”
“没个正型。”顾然啐了一口,面颊泛红,收回了手,沉吟片刻道,“你背上这东西我有办法,但这玩意儿要是除了,我不敢保证你眼睛不会加速恶化,你现在对你的眼疾有法子吗?”
“跟你进度差不多,不知道去哪儿找虫盘。”瞎子笑了笑,看着顾然有点错愕的神色,耸了耸肩说,“你当我傻啊,真猜不出来你跑广西荒山野岭的干什么去了?别找了,虫盘这东西,我都不知道它到底存不存在。眼睛就这样吧,影响不到我,背上这东西留着,我还能多活几天。”
顾然点点头,“也好,等虫盘找到再说。”
“你怎么就这么轴呢。”瞎子感叹一声,长叹口气。
解雨臣不在,俩人在解府相对无言,顾然坐了一会儿,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二月红”就出了门。
二月红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能活到这么大岁数已经是奇迹,现在整天只能躺在床上,等着死亡的那一天。
他活了太久,已经相当通透,多活一年少活一年没什么区别,就没去医院插着管子遭罪,只是呆在家里听天由命。
他的精神不错,顾然来的时候还能说话。
顾然有续命的药,但他从未开口说要给二月红,药也不过再让二月红支撑一段短暂的时间,意义不大,二月红也不会想再这么活下去了。
二月红是个聪明人,和顾然很有默契,他也没有开口让顾然为他医治,而是问道:“见到黑瞎子了?”
“你们之间的事,佛爷跟我提过一嘴。”二月红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很慈祥,“你们如果真能走到一起,也不错。”
顾然自嘲地笑了笑:“不可能的。”
“他很在乎你,我先前与他聊天的时候,他问起过你。”二月红似是陷入了回忆,“前几年的时候,正好我找他谈个生意,他听说你来北京见过小九,还问我来着。”
“又不是互相喜欢就能在一起。”顾然叹了口气,“尤其像我们这样的人,顾虑更多,一旦有一个先走,另一个就是数不清年月的痛苦。”
在这一点上,二月红确实没有立场说什么,他的生命已经算很长的,但不过百年,而百年对于黑瞎子和顾然这种人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二月红已经饱尝相思之苦,自然没法轻飘飘地认为这也很好克服。
“那至少别老死不相往来。”二月红说,“当个朋友,没什么不好。”
确实,顾然心里清楚,他和瞎子只能是朋友了。
不得不说,二月红这笔生意是让顾然最开心的一笔,既拿了不少钱,又能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瞎子插科打诨。
二人很默契地为彼此留了一道界限,朝夕相处都从未曾越界,朋友关系正常得顾然几乎以为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顾然自己去处理一个盘口的时候出了事。
那是解家在山东烟台最重要的盘口,也是解雨臣正式掌家以来上蹿下跳最厉害的。顾然白天去收账,杀鸡儆猴效果不错,晚上便准备乘夜车回北京。
他的住处很偏僻,尤其是入了夜,人来人往极少。
顾然刚出了房间到街上,就听到了很轻的“噗”的一声,他下意识闪身一躲,一颗子|弹打到了墙上。
盘口老大带了近百个伙计来的。
顾然一打量就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他自恃身手好,一直以来都没有认真学过用枪,尤其是张启山不强迫他学之后,几乎连枪都没摸过。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好几只枪一起开。
所幸他对这一片的地形熟悉,顾然边打边退,挨了好几枪才从小路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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