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就死了一次,后面一直苟延残喘,所以就算是恶鬼,我也想要活下来!”
中央的雾气消散了一点,无惨能看到鹤彦隐约的身形了,他装作无害的样子慢慢靠近:“现在我不用吃人就能活下来了,那么一切的问题就被解决了!你可以监督我……”
声音越来越弱,到了最后一根带着倒刺的长辫向鹤彦袭来,因为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无惨,鹤彦瞬间就发现了偷袭,然后挡下了攻击。
“你还是一点也没变,漠视生命,自私自利。”难怪知道了他罪行的人不约而同叫他屑老板。
被看透了本质无惨索性不再掩饰,一般疯狂地攻击鹤彦,一边又咆哮着:“我有什么错?一个时刻面临着死亡威胁的人想要活下去错了吗?”
鹤彦没有回答他,一千多年的时间他也没有醒悟,鹤彦不觉得自己可以几句话让他清醒。
掐准了天亮的时间点,鹤彦在慢慢散去中心的雾气,当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无惨彻底陷入疯魔,身体在飞速膨胀后变成巨婴。
但这也仅仅是拖延时间罢了,他所处的正中央已经被倾泻下来的阳光所笼罩,而他又不能跑到雾气里面去,因为那里潜藏着的剑士有最锋利的刀刃,会让他死的比太阳还要快。
冬日的阳光原本是最温和惬意的存在,但是落在无惨身上仿佛火山喷涌流出的岩浆,很快皮肉焦腐,靠着巨婴化的身体无惨只坚持了几分钟,很快堆积的肉山就像冰雪在阳光下消融一般慢慢燃烧,直到露出藏匿在最深处的本体。
好痛好痛好痛!!!无惨哀戚着翻滚,任由地上的污腻水渍粘在自己身上,仿佛贴近地面的寒冷就能缓解被太阳灼烧的触感。
因为太过痛苦难耐,无惨隐隐约约想起这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痛苦了,除了刚来这个世界和被鬼杀队围捕,还有是在什么时候呢?
由痛苦勾起的记忆当然也是痛苦的记忆,他好像想起了一个地方,那里是炽热无边际的熔岩,由很多像他一样的亡灵被困在那里,就像犯人一样,每天接受着狱卒的刑罚。日复一日的,伤口会在刑罚之后变好,但是痛苦是扎根大脑的。
“这个亡灵就连阎魔大人都觉得刑罚无法弥补他的罪恶。”
“所以鬼灯大人找白泽大人从东方借来了金乌。”
“听说东方的三足金乌的太阳的化身,他们这种恶鬼最害怕太阳了。”
突然的,无惨想起了缺少的那份记忆。无愧于地狱之名,连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地方。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去那个地方!
或许是内心中的恐惧大过了一切,无惨突然想起阳光已经不能直接导致他死亡了。他挣扎着起身,无视腐烂掉落的皮肉,凭着最后一丝希望闯进雾气里。
鹤彦自然是不会让他逃脱的,掐算着无一郎离开的时间,鹤彦把刀架在无惨脖子上。
在刀刃落下的最后一秒——
“地狱的鬼神啊,为什么我生来就要面临死亡?”
这次鹤彦回应他了:“那么你变成鬼之后还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吗?”
你比任何人都要渴望生命,却没有发现自己同时也比任何人都要漠视生命。
回收了无惨的灵魂之后,鹤彦把刀收起来,无一郎的心愿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了结。
清晨山村里的雾气和无一郎制造的雾区慢慢融合,夏油杰在外面站了一晚上,不过等到雾气开始变淡的时候,夏油杰就明白了战局已经结束了。
但他没有露出笑容,在没确认胜者是无一郎之前,他一直担忧着。
最终,笼罩着最深处的雾气慢慢散开,露出少年清瘦的身体来。无惨的尸体倒在少年脚下,而少年和平常淡然的样子不一样,湖水般通透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一如夏油杰梦里那个有着父母兄长,那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不知道为何,心中的不安也在积累,夏油杰想要伸手触摸少年,在指尖未能触碰到的地方,少年的身体如迷雾般飘散了。
是和缘一前辈一样吗?这对无一郎应该算得上一件好事吧。虽然是这么说服自己的,但是心里还是有着不小的失落。只是不等他再做出反应,眼前的迷雾又有了变化,青色的雾慢慢形成了两个十一岁的孩子,旁边安静柔和的就是夏油杰梦中的无一郎,而旁边满脸写着不赖烦的应该就是有一郎了。
有一郎往雾气的更深处走去,无一郎想要跟上却被有一郎严厉地阻止了。虽然没有声音,但夏油杰能想象出发生的一切。
被哥哥留在原地的无一郎流泪了,远处的有一郎终究还是不舍,停在原地等待无一郎的靠近。
夏油杰看到的最后一幕,兄弟俩拥抱着消失在白雾里。
最终,太阳渐高,白雾没能抵挡住阳光的照耀,慢慢全部消散。
在曾经被笼罩的中心,夏油杰捡到了一个泥人,因为摔到地上断成了两半。也由此夏油杰看到泥人内壁上的字体,笔画潦草符合十一岁的孩子的字体却比任何短言都要令人动容。
【无一郎的无是无限的无。】
第25章
禅院家,咒术界最负有盛名的御三家之一。
咒术界有这么一句话广为流传——“非禅院家者,愧为咒术师。非咒术师者,愧为人。”
对于那些天生的精英来说,生在这样的家族只会为他们光鲜的简历再添上一抹亮色。但是对于那些没有咒力的孩子,或者说咒力很少的,生在这样不可爱的家族,是一种悲哀。
禅院真依和姐姐禅院真希就是家中这样的存在。家族里甚至有传闻,因为双生子是不祥的征兆,所以禅院真依的咒力少到可怜,而姐姐禅院真希甚至没有咒力。
生来被赋予这么悲惨的人生,还要被兄弟姐妹当做奴役来使唤,无论对谁都是会有不甘和失落的,更何况是两个孩子呢。
禅院真依也是怨恨过的,对于自己完全看不到光的未来。这样压抑的日子过了贯穿两个孩子的童年,没有合格的长辈进行教导,禅院真依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同胞的姐姐。
等到灰暗的日子过得太久,忘记了光明的时候。真依发现这样的日子也能过下去,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在家里打杂至少能够安全地活下去。
……只要真希在的话。
双子在母体的时候,连血肉都是相连的。她的真希会拉着她躲开那些让她害怕的咒灵,会在她被家里人责骂的时候勇敢的挡在她前面。
又一次路过让她害怕的桥,虽然家里人说那只是最低级的咒灵而已,但上一次害怕到不敢走路的她还是被真希给拉着走的。
“怎么了?”深青绿色头发被剪成了短短的妹妹头,穿着和发色相近和服的禅院真希回头看向妹妹。同样的事情在上周发生过,因为没有咒力的原因,她看不见会让真依害怕的咒灵,因为看不见所以不会恐惧。“难不成你又看到了?那些人干什么去了,说好了过来解决的!”
真依愣了一瞬,然后用力摇头:“不是那样……我,我只是脚痛了休息一会。”
奇怪的,真依并没有告诉真希她看到了什么。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咒灵。但真依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咒灵,高束着马尾,身着紫色和服,俊美的脸庞上从额角和脖颈攀爬出两道火焰斑纹 。此时天空飘有微雨,但他好像没有察觉一样,垂着眼握着一根笛子。
真依想,他好像很悲伤的样子。
不过咒灵的悲伤与人类无关,她自己还没有悲伤自己的命运呢,怎么可能去管一个咒灵。带着疑惑,真依和姐姐离开了那里。
就这样,一次两次三次,没有任何交流,咒灵也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一样。真依想,他就像月亮一样,高高在上清冷又孤独。
第四次的经过那里的时候,没有姐姐真希的陪同,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嫡子那边需要真希过去帮忙,所以这次的跑腿只有真依。
忐忑不安是有的,不过这么多次没有问题,这次也应该一样吧?
等真依走上那座桥,出乎意料的,那个咒灵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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