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物种歧视(71)

　　怨鬼厉鬼更不可能待在破破烂烂没有人的屋子里，这不符合他们想要危害人间界的野心。
　　唯一有可能留在里面的只有地缚灵，因为他们死前的怨气，加上冥界阴差的工作失误，让他们无法离开死亡地点，只能日复一日重复着死去时的绝望与痛苦。
　　但是地缚灵的形成，有很多讲究，随随便便一栋所谓的鬼屋就有地缚灵存在，冥界阴差们的工资恐怕早就扣光了。
　　“符哥。”整理文件很无聊的张珂听着符离哼的曲子，觉得自己的身心格外舒畅，有些好奇的问，“你唱的是什么歌？我听着怎么觉得灵气通透到了四肢百骸？”
　　“这是妖界的歌，我跟山里的白羊长老学的，不知道是什么。”符离以为张柯想学，“这是妖界语言，你学不会的。”
　　张珂知道符离说的是实话，所以不会认为符离是故意不教他，反而好奇的问：“那这首歌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感谢上天、大地、河流，祝福万物的意思。”符离把鬼屋事件的资料全都抽调出来，“我唱得不好，白羊长老唱的时候，整座山头所有妖修都会停下脚步，静静聆听他的吟唱。可惜他太懒了，懒得说话，懒得唱歌，什么都懒得做，两千多年的时间里，我就只学会了三首曲子。”
　　另一边也在偷偷听符离哼曲子的楚余想，符哥家的那些长辈，性格真是千奇百怪。有出手豪爽还觉得礼物不够好的红鸟逐月，还有懒得发指的白羊，符哥没被他们养歪，简直就是妖界一大幸事。
　　“符哥，你今天的心情好像特别好，是捡到宝贝了？”楚余好奇地问。
　　“没有捡到宝贝，但我有房了。”符离美滋滋的开口。
　　“你买房了？”屋里所有同事都震惊了，符哥身上异宝虽多，但是人间界流通货币并不多吧，京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符哥竟然也能买得起房了？
　　难道他跑去人间界倒卖药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同事们：这个充满金钱交易的可耻世界！
　　庄小龙：我大龙族，就是如此的大方与壕气。


第103章 洗碗
　　“符哥买了多大的房？”张珂羡慕道, “最近有几个很不错的楼盘, 你买的哪一个？”
　　符离把名字告诉了张珂, 张珂几乎可以肯定，符哥一定是去倒卖药材或是接私活了, 不然怎么有钱在那个小区买房。管理处并没有明文禁止大家出去接私活，但为了营造爱岗敬业的表现，大家就算偶尔在私底下帮着人看风水、算命, 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张珂怕给符离带来麻烦，立刻把话题岔开，不让大家再注意到这件事。
　　好在待在这间办公室里的同事, 都是比较亲近符离的，所以大家互相交换眼神后, 都不提这事了。
　　“符哥, 你觉得这个鬼屋事件有问题？”楚余注意到符离手中的鬼屋照片, “难道真的有鬼？”
　　“有没有鬼我不清楚，单凭照片也看不出什么。”符离摇头, “就是里面的灵异现象, 与其他传统鬼屋不同。”
　　别的鬼屋是进去后，听到奇怪的声音, 这栋鬼屋是来去自如, 但是进过这栋鬼屋的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格外倒霉，并且不受鸟类待见，甚至还做噩梦, 梦到被鸟抓破脸，压疼肚子。
　　还真是一栋与众不同，画风清奇的鬼屋。
　　“我猜，里面可能不是有鬼，而是有妖。”这栋鬼屋修得十分讲究，是两三百年前大户人家居住的地方，虽然年久失修，但仍旧能从照片上，看出几分当年的荣光。后来当地相关部门本来准备把这座府邸开发成风景点，但不知为何又搁置了，府邸就成了鬼屋之一。
　　“你是说，来到人间界的黑户？”楚余心中暗暗吃惊，竟然有妖敢在他们管理处的眼皮子底下跑到人间界当黑户，究竟是无知还是无畏？
　　“我不肯定。”符离摇了摇头，放下这栋鬼屋的资料，“明天到这个地方看看就知道了。”
　　“这也行。”楚余点了点头，“我让清须做你的助手。”
　　旁边的张珂听了，连忙道：“让我师弟魏仓也跟去看看。”
　　楚余与张珂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看出了彼此的小心思，然后高傲地扭过头去。
　　“这点小事，怎么好麻烦他们。”符离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烦，不麻烦。”张珂道，“魏仓他还年轻，跟着符哥你多学学，对他是好事。”
　　楚余的想法与张珂相同，清须是道家后辈，魏仓是张珂师弟，两个人都挺为自己人着想。
　　明白了这两人的小心思，符离无奈笑道：“我明白了。”
　　其他同事对楚余与张珂“以权谋私抱大腿”的行为，表达了强烈的鄙视态度。
　　晚上下班的时候，天上又飘起雪，徐媛注意到符离并没有回员工宿舍，而是上了老大的车，小声对身边的朝云道，“符哥最近跟老大同居了？”
　　“可能……”朝云想起符离宿舍里一直没有修好的窗户，表情有些微妙，“可能是窗户坏了吧。”
　　“不是前两周就修好了？”徐媛说完便悟了，她捂住嘴，觉得自己好像多管闲事了。
　　“晚上这么冷，窝在沙发里煮火锅最舒服。”符离从超市里拎了一大堆食材放进后备箱，坐进副驾驶位拍了拍头顶的雪花，美滋滋道，“走走走，回去。”
　　庄卿见他把雪全都抖在了坐垫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别把衣服弄湿了。”
　　“没关系，我是妖又不是人，不会生病。”符离接过纸巾胡乱擦了两下，对庄卿道，“我在你家住了这么久，还蹭吃蹭喝，挺不好意思的。”
　　其实一开始，他准备等窗户修好就回去的，但是庄卿家比员工宿舍舒服，最重要的是庄卿厨艺还好，比自称是皇家御厨的包御还要好，这让他堕落着堕落着，就厚着脸皮不想走了。
　　好在庄小龙为龙大方，不仅没有嫌他白吃白住，还常常给他做好吃的，这样的朋友情谊，让他更加不想离开了。
　　“我独自吃饭无聊，有个人陪着，我胃口会比较好。”庄卿两眼注视着前方，雪天路滑，他开车的时候十分小心，“你现在提这个，是嫌陪我吃饭烦了？”
　　“怎么会？”符离立即否认，“我就是觉得这种白吃白住不太好。”
　　“我们是妖，有时候待在一起论道十年二十年都很正常，何必在乎这种小事？”庄卿减缓车速，让旁边急着超车的宝蓝色轿车先过去，“人类有些礼节繁杂虚伪，我们不必事事都像人类那样，不然做妖还有什么意思？”
　　“我从小到大都是独自生活，从没有感受到与其他妖住在一起的热闹。”庄卿扭头看符离，漂亮的眼睛里平静无波：“若是这样对你产生了困扰……”
　　“不困扰不困扰。”符离被庄卿这双眼睛看得心律不齐，大脑发昏，再也不提客气的话，“跟你住在一起，我很高兴。”
　　“嗯。”庄卿收回自己看符离的目光，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我也很高兴。”
　　符离抠着坐垫，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这些话肯定又让庄卿想起过去的伤心事了。
　　难道他真像庄卿说的那样，做事不动脑子？
　　一声巨响让他从愧疚中回过神，扭头朝车窗外看去，一辆宝蓝色汽车撞到了路灯柱子上，车头凹进去一大块。好在车主没出什么事，从车里爬了出来。
　　“霜雪天气，路滑需慢行。”庄卿握紧方向盘，“太快会出事的。”
　　“啊……”符离愣愣地点头，这话好像有些道理。
　　晚上两人煮了香喷喷的火锅，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符离扭头看向窗外，对庄卿道：“人间界的除夕好像快要到了。”
　　庄卿放下筷子：“怎么？”
　　符离摇了摇头，他只是想起，好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年兽了。
　　“你吃饱了没有？”
　　“饱了。”
　　“那就去洗碗。”庄卿把空碗推到符离面前，“今晚该你洗碗了。”
　　符离小声嘀咕：“轮到你洗碗就喝稀粥，到我洗碗的时候就吃火锅……”
　　“你说什么？”庄卿往沙发上一靠，“我没有听清。”
　　“我说今晚的火锅很好吃。”符离端起锅跟碗，快步走向厨房。
　　算了算了，吃人的嘴软。庄小龙这么热情的留他住在这，恐怕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想找一个能够帮他洗碗的人。
　　咦，他终于看穿他的邪恶用心了。
　　打开电视，庄卿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听着厨房里的水流声，笑出声来。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也挺不错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别墅外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符离看到好几个水族小妖在奋力的铲雪扫雪，跑下楼对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庄卿道：“那些水族小妖，是金龙族的旧部？”
　　庄卿把早餐摆好，招呼着他坐下：“每年冬天他们都会过来，赶都赶不走，你不用管他们。”
　　符离见他一脸不耐的模样，就没有再多问。但是等他上楼换衣服时，他看到庄卿端着一大盒早餐分给了这些水族妖，还每个妖塞了几百块钱。
　　这些妖对庄卿十分尊敬，不敢接钱，被庄卿冷冷一瞪后，瞬间乖乖收下。
　　符离听他们称庄卿为“龙王殿下”。
　　金龙族几乎已经绝种，管辖的湖泊海洋河流也被其他龙族瓜分，没想到曾经依附于金龙族的水族妖，到了现在还有妖对金龙族忠心耿耿。
　　符离趴在窗棂边，觉得庄卿与这些水族妖相处的方式挺有意思。
　　庄卿抬起头，看着符离伸着脑袋趴窗户上，沉下脸道：“把脑袋缩回去，雪还没停。”
　　嘭。
　　窗户关上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也缩了回去。
　　庄卿无奈地摇头，转头看还在卖力扫地的水族妖：“天气冷，你们早点回海里。”
　　“属下遵命。”
　　庄卿无奈叹口气，知道自己是无法改变这些水妖们的想法了
　　“庄小龙。”符离戴着围巾从房门里走出来，“我今天跟魏仓、清须去查鬼屋事件，中午不回部门吃饭，你别帮我打饭了。”
　　“好。”庄卿用树叶变出一顶帽子戴在符离头上，“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我坐地铁过去就行，你别迟到了。”符离捂住脑袋上的帽子，不让它被寒风吹走，“我走了啊，晚上见。”
　　庄卿见他蹦蹦跳跳跑走，很快就消失在门后，失笑道：“还真像是兔子。”
　　“龙王殿下。”水族小妖瑟瑟发抖道：“您的这位道友，身上的气息，很危险。”刚才在对方靠近的时候，他后背发凉，感觉整条鱼都要窒息了。
　　庄卿看了眼这个水族妖，原形……好像是符离很喜欢吃的一种鱼？
　　他想了想，安慰道：“放心，他虽然喜欢吃你这种鱼，但是不吃开了灵智的生物。”
　　水族妖：“……”
　　感觉更加害怕了。
　　正在挤地铁的符离并不知道，他跟庄卿昨天去买房子的事情，今天一大早已经被好事的记者放到了网上，引起了无数网友的围观。
　　在被挤成兔肉干前，他终于从地铁站里走了出来，在一个胡同口里，找到了那栋有名的鬼宅。
　　魏仓与清须已经到了，见到符离，两人忙迎了过来。
　　魏仓嗅到符离身上有股强烈的龙息，差点反射性的行臣服礼：“符哥，早。”
　　“早。”符离对两人扬了扬手，看了眼这栋鬼宅，他没感觉到任何妖气。
　　但这并不代表着里面没有奇怪的东西，说不定里面的妖修，擅长掩饰身上的气息，或是比他强大。
　　跳进围墙里，符离看了眼被踩在脚底的枯草，对身后的清须与魏仓道：“你们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庄小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符小离：心机龙，一定是想让我多洗碗。


第104章 叔叔
　　积雪与枯草堆积在一起, 散发着腐烂的味道。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口井, 井沿长着暗绿色的苔藓。苔藓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种大雪天气，这个院子里只有很薄的一层雪, 整个院子泥泞不堪。
　　“有人打扫过院子，还是……”清须闭上嘴，院子里这个样子, 怎么看都不像是打扫过，而是有外力让雪化没了。但是他感觉不到任何灵气，也没有煞气与怨气。只要有生物在这里存在过, 就应该留下些许气息，什么气息都没有那太可怕了。
　　清须摸了摸自己有些发寒的手臂：“今天, 应该带楚长老过来的。”
　　楚余天生对各种妖修气息敏感, 就算是得天道化形的妖, 也能被他察觉到妖气。
　　“没用，就算是楚余来, 也看不出什么。”符离掏出两张符递给魏仓与清须, “这符是家中长辈相赠，能抵大能一击。”
　　“那你怎么办？”魏仓捏着符, 这上面有十分可怕的保护法阵, 制符的人一定是绝世大能, 这么一张保命符，在修真界拍卖场上，能让无数修真者抢破头。
　　魏仓觉得这张符有些沉甸甸, 像是符离顺手扔给了他一套京都四环内黄金段的房子。
　　“我用不着这个玩意儿。”符离笑了笑，自从他历过九心劫后，修为已经不能同日而语，甚至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可能天生带着某种能力。
　　只是这种感觉十分模糊，像是有人给他关上了一扇门，甚至还在上面加了一把锁。
　　符离并没有强制突破这扇门，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扇门后藏着什么，他这些年一直过得很好，有些真相不必急于一时。
　　枯草丛里动了动，好像有什么要从里面冲出来。
　　清须与魏仓猛地回头，警惕地盯着草丛。没过一会儿，草丛里爬出一只肥墩墩的白毛兔，这只白毛兔看到陌生人，竟也不害怕，傻愣愣的看了他们一会，才慢吞吞朝屋子大门方向蹦跶过去。
　　他们三个发现，已经脱了漆的大门下面有个三四十厘米高的破洞，肥兔子刚好可以从里面爬进爬出。
　　“看来里面那位来历不明的大人物，似乎还喜欢养兔子当宠物。”清须看着门下面的破洞，心中的恐惧消失大半，能养兔子当宠物的妖，心性应该不会太残暴。
　　符离看着那只肥兔子蹦上台阶，然后挤进门洞，小短尾抖了好几下才消失在门洞后面。
　　“符哥，我们要现在进去吗？”清须扭头看符离，征求他的意见。虽然从面相上看，符离的样子最年轻，但是清须与魏仓都清楚，真正能做主的人是谁。
　　“进去看看，你们跟在我后面，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乱走。”符离想了想，“有人叫你们，也不要随便回头应声。”
　　妖界的法宝千奇百怪，技巧也各不相同。有必须摸三下才能飞起来的飞行法宝，有必须晒太阳才能喷火的葫芦，还有必须叫对方名字才能把对方身体与魂魄吸走的收纳法宝等等。
　　符离担心两个小辈对妖界法宝认识不足，不小心就吃了亏。见两个小辈乖乖点头，符离才拿出自己法宝红鞭捏在手里，抬脚踩在了石阶上。
　　曾经雕过花上过红漆的府邸二门，在日复一日的风吹雨淋中腐烂，唯有斑驳的花纹，能够证明它曾显赫过。符离走上台阶后，并没有直接推开门，而是轻轻叩了两下门，拱手道：“在下渭水小妖，携两位后辈前来拜访，若有得罪之处，请前辈见谅。”
　　屋内忽然传出物体坠地的声音，符离以为门会打开，可是他等了一会，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他回头看魏仓与清须，清须与魏仓也顶着两双迷茫的大眼睛看着他。这个时候，他就格外觉得，庄卿是个可靠又能干的后辈。
　　伸手推门，年久失修的木门吱嘎作响，然而门后不是符离想象中的破烂不堪，反而珠光璀璨，奢华无比。
　　一个头戴红玉冠，身穿锦袍的男人坐在主座上，如白玉般的手轻轻抚着刚才爬走的胖白兔，眼睛却落在符离身上。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也十分冷傲，随意坐在椅子上的模样，就像是等待百官跪拜的王。
　　符离看不出对方的真身，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神秘的大妖对他并无恶意，甚至……有点喜欢他？
　　他在心中暗暗反省，这种自恋的毛病，一定是跟部门里那些同事学的。
　　“贵客临门，在下有失远迎，请坐。”男人招手，屋里走出几个身材窈窕的女侍，手中端着灵茶灵果以及点心。
　　巧的是，这些正是符离的口味。
　　清须与魏仓看着盘中晶莹剔透如水般的果子，不敢用手拿。
　　“多谢大人款待，这灵月果十分难得，晚辈竟有幸在此处得见，实属晚辈荣幸。”符离拿起灵月果，放进了口中。
　　灵月果大小如葡萄，得日月精华而生，五百年一熟，成熟后的七日内若是无人采摘，便化为晨露消失于天地间，跟山中灵髓一样，是十分娇气的灵物。但若是常食此果，不仅能够洗经伐脉，还能使体力的灵气增长。
　　符离小时候常常吃到这个，后来独自生活，就再也没有吃过。看到这个果子，他又想起雾影山的那些日子来。
　　“你……”抱着兔子的大妖换了一个坐姿，低头摸着兔毛，不去看符离，“我看你修为也不低，怎么连这些东西都不曾见过？”
　　“让大人见笑，非晚辈不曾见过，只是幼时长辈溺爱，倒不曾缺过吃喝，后来出了些意外，晚辈天生胆小，躲在深山中多年未出，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吃到记忆中的美食，符离笑弯了嘴角。
　　“哪有如此长辈，幼时给你荣华，待你成长又弃你如敝履，我看也不是什么尽责的长辈。”大妖轻嗤一声，把膝盖上的兔子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