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赦免 上(240)
“死!”
“死!”
声浪越来越大,到最后,斗兽场的工作人员拿着冲锋枪上前,为男人套上粗苯铁链,拉扯着人退场。
如此强者又如何?
虽说离了这斗兽场,看台中的大部分人都会惧怕的在男人身前下跪,为人的实力而颤抖。
可是在这里,骄傲强大的战胜者,也得谦卑的对着他们下跪。
毫无自尊的,无声祈求。
这满足了场中嘶吼的看客心中,另一份扭曲的欲望。
闻人诀失了兴致,慵懒的打着哈欠扭头,“可以提前退场吗?”
轩子看的正起劲,听见问话愣了一愣,但他没忘记自己今晚的职责,“可以的,可是接下来就是赌坊号牌者间的厮杀,您不看看吗?以往向部长都会在这个时候下场。”
异形和人间的厮杀结束,场中地面被快速清理,那巨大的钢笼居然是可以移动的,缓缓上升后,一个新的平台很快被搭建起来。
在这过程中,厅内放起了震耳欲聋的音乐。
“嗯哼~”一直在昏睡中的白檀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乐声影响,憋着嘴,不满的哼哼了声。
被腿上的动静吸引,闻人诀低头去看,一时没有回答轩子的问题。
等两侧通道中的斗奴上台,音乐声停止,他也懒得多说什么,可有可无的继续扫视向下方。
比起和异形,斗奴间的厮杀场面耗时更久,因为可以下注赌钱,看客的心情越发被调动。
轩子探身递过来个东西,闻人诀看出是个方形的小盒子。大致讲解了下,轩子有些兴奋的问了句:“您要下注吗?”
闻人诀摇了下头。
有些遗憾的,轩子重新把盒子放了回去。
不能携带任何武器,拳拳却都能够见血,同族间只能存一的战斗,让台上人彻底丢了高识体的沟通和优雅。
恢复动物的本能。
不管是之前和异形战斗的胜利者,还是现在场次的战胜者,都要接受看台上客人的挑战。
只不过先前是异形,而现在……
随着第一个胜利者的诞生,四周本昏暗的看台,某个方向突然被一束强光打亮。
这一幕有些突然,闻人诀的目光扫视过去时,身旁蹲久了的轩子挪动着膝盖道:“是有客人要派出人挑战了。”
应该是靠操作之前的那个小“方盒子。”
强光没有伤及那个看台周遭的位置,非常准确的捕捉到方位,并把那个位置上的一切,清晰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被强光照亮的看台居中坐着个穿蓝色西服的中年男人,有些肥胖的肚子因为坐姿而凸起,头发稀疏,正因成为全场的关注中心,而得意洋洋的露齿。
脸上虽戴着面具,但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他因为大笑而震颤的满身肥肉,大手摊在椅背上,左右臂膀中各依偎着个年轻男女。
强光照射眼睛打过去的那一瞬间,除却中年男人,他周遭坐着的护卫和身材姣好正亲手喂他喝酒吃东西的年轻男女都僵住了。
同样戴有面具,没人能够看清他们是怎样惊恐的表情。
但所有人都注意到,肥胖男人右侧臂弯里举着酒杯,贴脸喂他喝酒的青年男人手中,掉落的酒杯。
身子向后靠去,闻人诀只留出一手,扶住白檀肩膀。
睨视神态让他看着有些清冷,轩子同样注意着那个看台。
有斗兽场的保镖快步走向那个位置,肥胖男人侧头对还靠在自己怀中的年轻男子说了什么。
短短几句话,在逐渐靠近的保镖逼迫下,反倒是他左侧臂弯中的年轻女子尖叫起来。
强光灯下一切细微的小动作都看的清晰无比,肥胖男人伸出手,惩戒性的在僵硬住的年轻男子脸上拍了拍,他左边依偎着的年轻女子却被他粗鲁的推了出去。
戴着青色花纹面具的年轻女人在强光照射下,茫然无措的转了圈,手指尖还捏着颗饱满的准备喂进中年男人嘴中的葡萄。
明明三分钟前,他们还亲昵无比。
女人似乎对自己突然被舍弃感到茫然,然而身边的喧闹和所有人汇聚的目光,让她惊醒过来。
她扯掉了自己脸上戴着的面具,扑跪下去,伸手拽住中年男人的衣摆,一个劲的磕头哭喊。
因为隔着距离,闻人诀只能看到她张合的嘴,却无法听到她神态癫狂下,在喊些什么。
对这样的一幕,场中看客却很习惯。
没人发出惊呼,所有人都可有可无的等着一个不算大的消遣和乐子。
对他们来说,女人的下场没什么好猜测,能让他们提起点兴趣是因为他们喜爱看到这些卑贱的玩物在面对自己突如其来的下场时,那张不信,扭曲,绝望的脸和那双明明惊恐万分,却还要笑出来讨好的眼睛。
死前的挣扎哀求,没能换来中年男人的心软,他抬起手臂,左侧坐着的护卫站起,一脚把女人踹了出去。
半天,年轻女人才从地上爬起,嘴角流着血,她披头散发看向还隐匿在昏暗中的其他看台。
接着像是突然惊醒般,掉头就要跑。
然而斗兽场的保镖已经走到,拉扯着她,一路拖了下去。
轩子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动,这样的场景几乎每晚都会在这里发生,对于看台中坐着的那些权贵而言,这种事情也是对自己身边玩宠的一堂生动“教学”。
再桀骜不驯的床上人,看过这样的场景,回去之后定然会乖巧不少。
想着,他不自觉的瞥了眼还在昏睡中的白檀。
闻人诀正俯身抱起腿上睡着的人,起身后见人还呆怔着,有些不悦的催促:“走了。”
“哦,是!”回过神,轩子打了声招呼,看台上他带来的人跟他一起快步追了上去。
心识中,维端在颇为遗憾的念叨:“您刚才不该打晕他,这比您教训他一百句都要有意义。”
第240章 虚与委蛇
白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黑色的柔软大床,纯白色的被子,迷迷瞪瞪睁眼时看到的床头摆件。
这些跟他之前睡过一夜的酒店房间完全不同,一个机灵,他瞬间坐起身。
有些茫然的左右看了圈,并未在这间黑白主色调的房间里看到其他人,双脚垂到床沿,他踩着毛绒绒的地毯一路往门口走,边走边观察起四周的动静。
脑袋的晕眩让他一时想不清之前发生了什么,循着门口走去时,他听到外边不远处,传来的隐约说话声。
蹑手蹑脚靠近,扒着门框,他小心翼翼探出头去。
外边原来是间更大的房间,铺着跟里间一样的白色地毯,落地窗边摆放着张红色大桌,从透明的玻璃看出去,蓝天白云,有鸟类正在空中飞翔。
“是套房啊。”嘀咕着,他并没有直接走出去,而是专注打量起背对自己,面向落地玻璃窗而站的闻人诀。
刚才没有出声,就是因为他听出那个说话的声音很熟悉。
难怪里面的房间没窗户,刚醒过来的那瞬间,白檀差点以为自己又被莫名其妙的关押在什么密闭的空间里了。
既然里面是卧室,那么外边当然是客厅,应该还有小会议室的意思,边角落处摆放了张小型的长条桌,两侧各安放了七八张椅子。
外侧的大厅比起里边自己刚才睡得卧房大了许多,闻人诀修长身子逆光站着,手握话筒,半靠在桌沿上,另一手随意摊放在桌面,离他手指不远处,透明的花瓶中插着束嫩黄色的鲜花。
不知是在和谁打电话,语气很是低沉。
“你们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
“嗯,我没事,你们放心。”歪斜着脑袋,闻人诀目光飘散,斗兽场回来后,轩子就带着他到了这里,据说是老鼠的其中一个窝点,说是再让他住在酒店里,有些不合适。
对居住环境他并不在意,可对人的好意,他倒也欣然接受。
老鼠居中两线联系,他这边刚定下来,前头十三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这次出军,领头的除了炎振等一干战部高层,还有书易。
计策能否成功,炎振这边是关键,书易不放心,非得要时刻跟在身边。
对这次的事情闻人诀也很慎重,自然不会反对,只交代炎振务必要保护好人。
他虽潇洒出行,但也不会真断了联络。
“是,主要是担心江柏峯那边二人先接洽上。”
“沿途碰到的人呢?”中指点着桌面,闻人诀仰头活动了下脖子,漫不经心般,轻声问了句。
逼近十三区前,消息绝对不能有走漏。
要让江柏峯和占佩都猝不及防,方能起到扰乱效果。
“我们一路上都尽量避开村庄和商队,真遇上的,也都处理干净了。”炎振粗着嗓子,简洁道:“围城后不过放出一点风声,占赫就迫不及待的差人出来要谈判,书先生独自入的城,跟他谈好,割让叶城和宁城。”
“他没联系上占佩?”
想来占佩也是倒霉,暗下调动大批人马去前线为了和十区的江柏峯谈判,结果一不留神,家里就出事。
若是其他王区或许情况还没这么糟,偏偏十三区的王城中有个急于表现,想要拥有自己势力的亲弟弟。
笑桑语这个无足轻重的玩物之死,看着没能勾起什么大的风波,但心中隔阂已起,且早就有的裂痕又不被碰触的无声扩大。
“先生说有没有联系上不知道,但十三区中大帮人听说我们早就跟十区的江柏峯暗下联合,故意借谈判之际,一边斩杀他们的王,一边要来后方围攻人心大乱后的王城,恐慌无比,纷纷聚拢在早有心表现自己的占赫身边。”
“占赫认为自己跟您有感情,信心十足的提出要谈判,先拉拢了我们再图谋以后。”炎振说着,又笑出声:“谈判完了,他还坚持一定要跟您通一次话。”
“这是要我来安他的心了。”鼻中全是花的清香,轩子对这屋子的打点倒是用了十分的心。
身后白檀鬼鬼祟祟偷听的模样,闻人诀早便注意到。
只不过电话通着,他便没放心思。
一切的计算和书易之前推测的完全一样,从结果来看,排除占赫的一些小心思,怕是前头占佩对江柏峯的信任也很有限。
而江柏峯面对这突发的状况,肯定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对王区的生死存亡,没人敢赌个“痛快”的当机立断。
“他还在?”既是汇报最新情况,也是炎振架不住占赫的要求,闻人诀浅笑着问了句,没想让手下人难办。
“是,还在门外。”
“让他接电话。”语气有些像是对下人,炎振听见话筒中主上的话,很是轻蔑的对身侧护卫示意,让门外不安等着的人进来。
大门开,身穿黑色长衣的占赫快步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