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8末世路(115)
“你给他们俩吧。”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指了指施言和皇甫谧。
他肩膀上的少女不满意了,飞下来,盯着他眼睛:“那你怎么办?”
“你不是要带我去地下城?”游酒继续面不改色撒谎,“我还有七天时间,在那之前就成。”
“可要是舜钦没回来……”
游酒冲她温和一笑:“你不会让我死的,对不对?”
平绛立时抿了嘴,小脸红了一大半,低如蚊呐的说了句什么,又嘀嘀咕咕的飞回他肩上,不吭声了。
“你也太护着你的小情……”蔡宇抗议的话语说了一半就被游酒狠狠掐住手背,疼得倒抽了冷气。他听见游酒在他耳边,用非常轻的声音道:“你希望我现在就揭穿你的身份?”
“……”
男人不再拿腔拿调了,他扭过头看他,笑容似乎要从眼角溢出来,轻声的说,“我都对你表现这么明显了,还以为你要继续装聋作哑下去呢~~~”
☆、114、镜像如你
114、镜像如你
施言捏着分配给他的那支蓝色试管,垂着眸,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向游酒那边飘。
游酒说他和蔡宇不要净化药后,他就注意到,那个面容瘦削,从09号城逃出来的男人,蹭得离游酒很近,几乎要贴着他耳廓的地方同他说话。
游酒虽然一脸嫌弃,却忍着没有避开,甚至也压低了声音同他回应。从施言这个角度,听不见他们交谈的内容。
这个男人一路上腻歪在游酒身边,须臾不离。
不论是赶路,进食,哪怕是扎营,也要跟游酒挤在邻近。若说他是怕死,施言还能理解,游酒是那种嘴硬心软,往往自己还没意识到就出手救人的性格,跟在游酒身边,生命确实比较有保障。
可是这个蔡宇,言谈举止又不像是那么回事。从跟上这群异能者后,他至少有两到三次机会,趁单独行动时溜掉。逃开这群麻烦人物显然是一本万利,不掺合入更麻烦事情中的最佳选择,他完全没有必要继续屁颠屁颠跟在游酒身边。
他不仅不逃,还变本加厉,黏游酒黏得更紧。施言每每忍不住向游酒看去时,总能迎面撞上蔡宇带着笑意的意味深长目光。
这算什么,他在冲他挑衅?
不等施言回应,那含意莫名的目光又会若无其事般收回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同游酒仿若耳鬓厮磨的亲密交谈。
这让教授心里莫名的不舒服,甚至隐隐有点想闹脾气。
但是施言作为一个优秀的科研人才,天才科学家,冷静,睿智,沉着,他自然不可能当真为着那点毫无头绪的小懊恼和小烦躁,就同“素不相识”的游酒发火。实际上游酒很可能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的一腔闷火从何而来。
教授为心头萦绕的一团闷火纠缠,不自觉的指尖用力,捏得蓝色试管里头液体晃荡不止,玻璃壁摇摇欲裂。
一边皇甫谧提心吊胆,不得不出声提醒:“咳,你当心点,这可是救命药。”
他一连喊了两声,施言才从烦躁的思绪里惊回神来,抬头看见游酒和蔡宇已经跟着06号一线城的人走远了。
施言略微松了点掌心力度,怔怔看着他俩背影,怅然若失。
皇甫谧道:“他们把房间安排好了,你和我一间……这一路上风尘仆仆,也没机会好好洗个澡,待会我可以先用浴室吗。”
虽然是征求的口吻,但谧总显然已经自作主张的当做施言同意了。
抵达给他们安排好的简陋房间时,他将沾满尘灰的外套脱下,迫不及待钻进了浴室,花洒的热气顿时喷洒了出来。
对于养尊处优的皇甫公子来说,被当成人质或曰俘虏的这几日,已然接近他忍耐极限,两天不洗澡都能把他逼疯。
施言坐在靠床边的一张木椅上,环视了一圈。
这里就像陈设最简单的三流宾馆,白色床铺,木色桌椅,墙面上一大块横亘东西的镜子权作装饰,一根晃悠的电线挂着吊灯,从天花板悬垂下来,昏黄但勉强能看清的鹅黄色灯光充溢了不到二十平米的房屋。
这就是一线城居民的标配,据说一般平民是六至八人,挤在一间这样的陋室里面。
所以对他们几个还算看在异能者的面上,特别优待了一回。
他把那支握得发热的试管缓缓放下,心想,那么游酒,是和蔡宇一间?
——想也是,他跟蔡宇是在09城一道被平绛和崔禾发现的,自然将他俩认作同伴,放在一起。
白乎乎的热气顺着浴室关不严实的门缝,朝卧室里渗透,皇甫谧在浴室里同施言说了什么话,但是隔着哗啦啦的水声,施言又满腹心事,一个字也听不见。
皇甫谧等了好久,没听见施言的回应,想了想,谧总冒着走光的风险,探出一个湿漉漉的打满了泡沫的脑袋。
“我说,方才我是演戏给他们听的,那药你暂时别用。”
淡淡的皂角香跟皇甫谧的声音一同飘过来,“等晚上他们不在,我找机会去问荀策取血,先前我同他做了暗示。……施言?施教授?你听清了没。”
施言如梦初醒,对上皇甫谧奇怪的眼神:“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走什么神啊。”
“……我当然知道不要用。”施言抬手去抓那试管,顿了顿,“我拿它另有用场。”
“随便你做什么古怪研究。”谧总把脑袋缩了回去。
施言心神不宁,他看着正对自己的墙面长镜,总觉得镜中人恍惚得厉害。
从棚屋分别开始,他有多久,没和游酒单独相处过了呢?
准确说来,他好像还没有严格意义上,跟游酒以“恋人的方式”单独待在一起过。
施言垂下眸,他想起从NHP中心逃出,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后的某一天。
那天其实不算是个特别的日子,他同游酒在直升机上搬运所需物资,把皇甫谧和荀策单独留在棚屋里。他俩拿了东西回棚屋后,也没留意那两人在房间里做什么,而是自顾自的在外间忙碌,游酒这里敲敲,那里钉钉,忙得甚是热闹,喧嚣声一度非常吵杂。
直到他俩都忙完了手里的活,倒了壶热茶,两个人安安心心对面坐下来,准备喝茶小憩一下的时候,忽然安静下来的空气里,传来了皇甫谧极低的、仿佛被什么东西顶撞发出的呜咽,只一两声,却带着喘,和短促的泣音。
他用那种黏/腻得让人发慌的声音开始喊荀策的名字,非常委屈,非常温柔,非常……叫听者嗓子发紧。
施言起初没明白过来。但突然间,他就像被一道破开天际的惊雷劈中,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
手边倾斜的茶壶,惶惶然流了一桌热水。
他下意识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谁知游酒也正在看他。
男人的眼神亮得惊人,稳稳的,如燃着漫天星火,炽热的看着他。他分明没有说一个字,他脸上的表情,他眼底的温柔,却说明了他所想的一切。
施言拿着茶壶的手开始发抖,他发觉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灼然的眼神,这眼神让他觉得那火似乎从游酒身上过电般传递到了自己身上,周身体温不受控制的节节攀高,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教授猛然扔下已然倒空的茶壶,狼狈不堪的说:“我出去一下。”
然后他带着滚烫通红的脸,一头扎进了屋外冰凉的空气。直到深夜,才被在外头寻了他一夜的大丹咬着裤脚,磨磨蹭蹭的拖回来。
施言那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恋人之间常见的“相处”方式。
他其实并不是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只是事情发展得太过迅速,就像过速的一列火车,猝不及防甩到了他脸上。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思想准备。
施言接连半个月不敢看游酒的脸,所幸游酒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还是神色如常,同他谈笑,同他商讨棚屋的修缮扩建事宜、养鸡种菜,游酒从未提出要求他跟他同住一间房,甚至没有一丝半点要谈论皇甫谧和荀策之间进展到哪步的意思——就像那天听见那令人面红耳赤声音的人只是施言自己。
而且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此后也再没撞见荀策摁着皇甫谧求偶的行为。
施言至今没有鼓起勇气去问,游酒是真的不想,还是为了尊重他的心理障碍,而强行压抑了自己。
他实在是个太过温柔的人——
施言忽然摁着桌角站了起来,他痴痴凝望着镜面上脸色苍白的映像,伸出手指,缓缓划过脸颊位置。
“游酒……”施言看着自己恍神的表情,喃喃唤道,“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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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那间粗鄙的三流宾馆般的房间,游酒一脚就踢关了门,随即将身前的蔡宇一把掼到墙上。
蔡宇踉跄了几步,没有任何反抗的,任由他把他压制住。
暂时远离了那几名异能者,不用装腔作势的演戏,游酒直接用肘弯抵住了他脖颈,防止对方有丝毫逃脱空间。
直视着他双眼,冷冷逼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蔡宇被他猛然压迫在墙壁,呼吸受制,喉口发堵,仍然还能笑出来。
面上一派轻松的道:“靠武力取胜,可不是个好习惯呐。”
他轻松的笑着,周身忽而泛起犹如白雾般的濛濛水汽,那白气像是从头顶冒出,犹如山峦清晨浮起的晨雾般,从头顶一直慢慢向下蔓延,扩充,将他整个人云遮雾罩的笼于其中。
游酒仍然能够感觉到肘弯压制下的实体,却被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渐渐浓郁的水汽迷蒙了双眼,眼前的男人面目逐渐模糊、隐没在水汽里。
游酒警觉的将人制得更紧,他虽然逐渐看不清这个“蔡宇”的容貌,却也下定了决心,决不能让人就此从他手中溜走。
在一片云雾缭绕中——房间里就像开启了过多蒸汽的桑拿房,一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了——游酒忽然听见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清冷,镇定,带着一点点孤傲,在他肘弯压制下响起:“……你想要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
游酒蓦然睁大双眼,心跳狠狠乱了一拍,看见云雾散去后,施言俊雅而清冷的面容微微仰着,出现在他面前。
教授轻而易举挣脱了他的桎梏,反客为主的张开双臂,圈揽上他脖颈。
他轻轻的在他唇边呼出热气,眸中潋滟波光,似喃似诱。
“想要我很久了是不是,游酒?”
男人浑身僵硬的钉在了当场,而施言凑近他唇瓣,伸出舌尖,轻轻舔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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