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鸭！小草莓(32)

　　说着说着他的眼眶就开始发红。
　　陆驰誉想要解释，然而当初确实是为了逃避郝恬，才自作主张将他送到此地，仔细想来，他也知道这很自私，可是……
　　“对不起，是我的错。”
　　听到对不起郝恬更忍不住了，先生这是承认了吗，眼泪一下没兜住，一颗颗往下掉。
　　他边伸手小心抹眼泪，边呜咽着说：“我知道了。”说着流得更凶了。
　　陆驰誉只觉得心都在抽疼，他伸手抱住郝恬，只觉得脑袋发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整个人都乱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不想看见你。”
　　“那是怎样？”郝恬没忍住，打了个哭嗝。


第43章
　　郝恬其实也没料到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眼见着先生表情为难，他也不开口说话了, 只盯着先生, 指望他给出个答复来。
　　无可奈何的陆驰誉抱住郝恬，终是选择坦诚：“我只是担心我会害了你。”
　　“先生怎么会害我？”郝恬不信。
　　听到这话的陆驰誉一滞, 就是因为郝恬如此信任他, 他才更不愿意放任自己。
　　他松开郝恬，直视着他的眼睛：“郝恬, 我是你的什么人？”
　　这个问题同桂花姐问他的很相似，郝恬果然露出困惑来：“先生是我的恩人。”
　　“是, 也许我于你有恩, 是你的恩人, 那除去这一层关系，我还是你的什么人？”
　　这下郝恬被彻底难倒了，先生就是先生啊, 还能是他的什么人呢……他又想起桂花姐说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朋友？亲人？还是什么呢？最后一个似乎是爱人，可是这些都不是很符合，他抬头看向先生, 寻求解答。
　　见郝恬果真懵懵懂懂，陆驰誉心中叹气：“你一无所知，而我所求甚多……我太贪心了。”
　　郝恬皱着眉思考，先生的意思, 是说希望他能当朋友当亲人当爱人吗？先生果然很缺爱呢……
　　“先生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啊！”郝恬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先生帮他那么多，他自然也能竭尽全力帮先生呀。
　　有那么一瞬间，陆驰誉几乎要顺从心意说好，然后理所当然的索求想要的一切，然而理智制止了他，倘若他所求的东西建立在恩情上，建立在郝恬的懵懂和对他的依赖上，他害怕有一天明白一切的郝恬会后悔，他连爱情是什么都不懂。
　　陆驰誉终于承认自己那难以启齿的心思，是因为对郝恬产生了不可抑制的感情，他像白纸，自己却妄图给白纸增添颜色，想让他染上自己的色彩。一边唾弃自己，将他送去别处，一边又饮鸠止渴般让王兴搜集他的生活点滴。
　　陆驰誉突然笑了一下：“小傻瓜，你知道我要什么吗？”
　　“爱。”郝恬的回答很笃定。
　　这让陆驰誉心中一动，几乎要以为郝恬开窍了，然而观他目光坦荡无比没有任何绮思，心又瞬间跌回谷底。
　　“你不懂，等你懂爱是什么，再来跟我说这句话。”陆驰誉甚至有些生气，他想到万一曾经有人也像他一样帮助过郝恬，他是不是也愿意倾尽一切报恩？
　　郝恬苦恼极了，他确实不懂，但是他想让先生高兴，最重要的是，希望先生别再把他推远。
　　“可是我不想先生疏远我，我想和先生一起，是不是一定要我懂爱是什么，先生才肯答应我不再让我走。”说着他突然直起身：“那好吧，既然这是先生希望的，我会努力的！”
　　看着突然斗志昂扬的郝恬，陆驰誉的气没由来消失了，小家伙在意他，这让他很高兴，也许他真的可以期望未来……
　　卧房内静默了一会儿，两人各有心思，陆驰誉突然想到什么，他问郝恬：“想上学吗？”
　　正冥思苦想怎么学习人类的爱，郝恬没反应过来：“上学？”
　　陆驰誉点头，郝恬不适合直接踏入过于复杂的环境，但若是想让他懂得更多，环境相对单纯感情淳朴的学校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也是陆驰誉的私心。
　　学校啊，郝恬坐在床边，想着神仙以前也说过让他去学校的，只不过苦于没钱，也找不到像样的监护人，才算作罢。
　　“那牧场呢？”
　　“就在Z市上学，你可以随时回来。”
　　郝恬抿了抿唇，心里以为先生是要继续疏远他，有些难过：“好喔。”
　　这丝难过轻易就被陆驰誉捕捉到了，郝恬的想法简直一览无余，他舍不得他难过，解释道：“我收购了Z市一家公司，以后会在这里办公。”
　　事实上公司收购连个影都没，这是临时起念，确切的说就是现在，不过不要紧，回头顺手补办就行。
　　郝恬眼睛一亮，面上洋溢出十二万分的高兴来。迟滞的思维开始活络，才觉得学校好像是个好去处，先生才说他什么都不懂呢，让他进学是为他好呢。最重要是先生好像因为这不打算避着他了！
　　陆驰誉吩咐手下帮忙筛选Z市的高中，郝恬的身份证上是二十二，但光看脸说是十七八完全没问题，心理年龄更小，何况他正好快学完初中课程，高中正合适。其实大学在他心里是更好的选择，但郝恬的情况，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问过郝恬后，很快选定了Z市市中心的帆立高中，升学率在Z市排得上前二，距离牧场路程也不算远。
　　此时开学已经有一个多月，按理说不好插班，但陆驰誉自然有办法让郝恬进去，他又请了个家庭教师，专门给郝恬补课，以免他入学后跟不上进度。
　　莫名决定了要去上学的郝恬对此还没有什么真实感，只听得先生在那握着手机指点江山，等一切落定，他又想起件事来。
　　“对啦先生，我功德不够用啦。”
　　挂上电话的陆驰誉手指微微一抖，神情复杂，又是煎熬又是期待，只觉得快要精神分裂。最后对郝恬说：“过来。”
　　郝恬从床上起身，自觉的坐到先生腿上，又自觉的搂住先生的脖颈，准备占便宜。他其实有些不好意思，桂花姐的语气里占便宜不是好事，可他为了活下去就对先生做不好的事，真是令莓苦恼。
　　陆驰誉深吸一口气，凑近他的唇，尽量克制自己，然而一吻毕，呼吸错乱，又开始觉得情难自禁，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郝恬脸红红的抹了把嘴唇：“谢谢先生。”
　　陆驰誉脸黑黑地一言不发，半晌对他说：“这是爱人间才会做的事，小傻瓜，你明白吗？”
　　郝恬一脸讶异，爱人间就要互相占便宜吗？
　　不知道郝恬的小脑瓜在想什么，陆驰誉呼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结果唇上绵软的触感再现，郝恬竟然……
　　他推开郝恬：“你……”
　　小家伙反倒一脸坦然：“我在尝试学习怎么给先生爱呀，先生不是让我学习吗。”


第44章
　　陆驰誉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小傻瓜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害他方寸大乱, 简直让他又爱又恨。
　　回到车上的陆驰誉, 艰难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恢复到往常的状态, 司机似乎被他先前慌乱的样子惊到了, 他还从没见过陆先生这个样子，也不知这牧场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洪水猛兽是没有, 磨人的小草莓倒是有，此刻被撇下的郝恬还觉得有些委屈, 觉得先生的想法实在很难理解。
　　不仅是他, 陆驰誉其实也知道在对郝恬的态度上他过于反常了, 一点不像曾经果决的他。
　　他平静下来后，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继续关注陆氏的情况。
　　近来陆氏旗下的几家上市公司, 股价均有小幅下跌，然而这小幅波动并不会让陆振兴警惕, 事实上就在不久前，陆振兴还得意洋洋的利用陆氏阻了他一桩生意，显然已经觉得自己大获全胜, 马上就可以铲除他这颗眼中钉。
　　望着窗外，陆驰誉想，他没有多少日子可快活了。
　　就在陆驰誉着手替郝恬办入学手续的那几日，陆氏最新并购的房地产公司出了岔子, 那公司的老板他也认识，正式那日在拍卖会给郝恬使绊子的中年男人，那快地最终还是被他拿下了，也不知道花了多大的代价动用了多少人脉。但很可惜，动工没多久，地下就挖出了不明朝代的巨大墓葬群，这下可捅了天了，由于是很重要的发现，上头要进行保护研究，进行中的工程不得不强行停下，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继续。
　　而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在这上面投的这笔巨资，若是到一定时候收不回来，资金断裂，影响的可不止这一个公司，只要小小一点风吹草动，整个集团都会被拖下水。
　　陆振兴在董事长办公室气的连砸了两个烟灰缸。门外的姜元听到动静不动声色地离开。
　　他打电话把情况告诉陆驰誉。
　　“陆总，您早料到那块地有问题？”
　　陆驰誉得到消息后若有所思：“不知道。”
　　他自然不能未卜先知，知晓那地下有墓葬群，只不过以他对陆振兴的了解，此人好大喜功，虽然精明却绝说不上有什么过人才干，从他听信手下不停并购新公司，盲目扩大投资便知，即使没有墓葬群这一出，越来越多的投资方向，腐烂从各处，迟早会拖垮整个集团。
　　要知道贵精不贵多，而今是品牌主导的商业战场，定位不清晰的企业，必然会被淘汰。陆驰誉还在陆氏时，便深知这个道理，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净出馊主意，看到什么都想掺一脚，却不想想在那些行业里陆氏根本站不住脚，市场早被嗅觉灵敏的前瞻者瓜分，而没有竞争力的企业，迟早会消失在洪流中。反之陆氏已经做大的诸如家电，数码，商业院线等，品牌早已深入人心，与其拓宽广度分散精力和投资，不如集中几处做到极致。即使是房地产，陆驰誉的策略也是如此，定位清晰品质考究，而不是疯狂圈地而后敷衍了事，品质过关加上宣传到位，他统领时，陆氏旗下的公司发展向来平稳上升。
　　墓葬群一出，却仿佛是老天也看不过眼陆振兴这蠢货，提前给予制裁。不过想到郝恬的种种不可思议，也许真有掌管命运的神仙也说不一定。
　　后续的发展果然如陆驰誉所料，那笔巨资收不回来，陆氏陷入了资金断裂的困境，旗下公司纷纷陷入这团泥淖，陆氏的股价暴跌，新闻上加粗加黑的大字：S城半边天垮了？
　　无数新闻杂志的商业版开始出现对陆氏现况的揣度分析，还有各种小道消息爆料，仿佛这是一场八卦盛宴。
　　身处舆论中心的陆振兴坐在办公室里，眼下发青，眼白里满是血丝，他自虐般看着屏幕上那些风言风语，脑袋里几乎是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到，只不过是发现了个墓葬群，陆氏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助理叩叩敲响门板，他疲惫的说了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