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弯否？(158)
这样啊，乔没点点头，朝乔乔走过去，不过越是走近，他心底越是有一种奇怪的感受。像是抗拒害怕，却又想亲近，这么矛盾纠结着，乔没已经走到了乔乔面前。
乔乔小朋友慵懒地抬头打量了他几眼，明明只是普通的看着，可乔没硬生生生出了一种自己被看透了的感觉。
一个才六七岁的小朋友，也太夸张了吧。
“呵。”乔乔突然冷呵一声，晃起了秋千，小脚在地上一蹬一蹬，看起来实在挺悠闲。
乔没有些尴尬，他应该没惹到这个小朋友吧，怎么感觉好像被针对了。
“那个……”乔没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想了一会才试探性地道，“你好，我叫乔没，听说你的小名叫乔乔，我也叫乔乔，很高兴认识你。”
虽然乔没表现得很友好，可乔乔只是高贵冷艳地嗯了一声，并不答话。院长也看出来了乔乔很不配合，她上前两步有意打圆场：“对了，我记得乔乔还会吹笛子，这样吧，我把竹笛拿来，你给乔先生吹一曲吧。”
不等乔乔答应，院长小跑着去了放着竹笛的乐器室。一听乔乔还会竹笛，乔没笑着道：“哎，乔乔很厉害啊，还会竹笛，像我什么乐器都不会。”
不仅不会，而且还……
“五音不全。”乔乔鄙视地看着他，“对吧？”
“啊？”乔没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估计是五音不全太羞耻，乔没基本上没主动告诉过谁，一微等好友知道很正常，封一修是他男朋友当然也知道，但这个小孩是怎么知道的？
乔乔听了这话似乎有点生气，一直皱着小眉头不说话，等院长把竹笛拿来后他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下来。接过竹笛，乔乔抚了抚笛身，随后横至唇边轻轻吹了一个调子，接着，就是一段地狱式的演奏！
断断续续的笛音并不清脆，反而因着被抬高了好几个调，显得尖锐刺耳让人头疼，而在某一刻突然又转成了深沉的调子，如果说之前还是用刀一下一下剌人身上的肉，那么后面就是用锯子一下一下锯人身上的骨头。那种发自心底从骨子深处蔓延出的痒，又如同蚂蚁在伤口处一点点啃噬肉一般让人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什么是魔音灌耳，什么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的反面，在场的几个人可算是都了解清楚了。
院长真不知道乔乔在搞什么鬼，明明之前他吹出来的曲子都是天籁之音，可今天怎么回事？搞事情吗！
正想着怎么过去阻止乔乔继续祸害他们，乔没却突然转身道：“院长，能麻烦您离开一下吗？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虽然不知道乔没到底想做什么，可院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曲子是难听了点，也不到杀人灭口的地步，她要相信乔没是个好人。
等院长一离开，乔乔便停下了自己的吹奏，明明手指挺短，但竹笛却能在他的指尖之上旋转，像是把玩多年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故意在整院长呢。
可乔没却动了动手指，鼻头微酸，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
刚才那首曲子是他八岁跟着乔故学的，曲子是乔故自创，所以能吹成刚才那个鬼样子，只有八岁的他才能做到。
对的，他早该想到的，那种骨子里的熟悉与亲近，还有那隐隐约约相似的神情五官，以及只有会读心术才能听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从而接出那几句话。
只有他才能做到。
见他这样，乔乔收好竹笛从秋千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许久，久到乔乔脖子发酸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乔没才轻轻伸出双手展开怀抱。
乔乔露出了细微的微笑，满意地走过去，刚想抱住他，乔没终于忍不住……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乔没的笑声也挺魔性，一边笑一边疯狂捶腿，完了还指着乔乔身体抖个不停。
乔乔：……靠，这个臭小子，就不该对他存在什么幻想，他一定在嘲笑我！啊啊啊，脸都丢完了！
封一修和姚心安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姚心安是什么都不知道，可封一修仔细看了乔乔一会，突然福至心灵，继而露出了微笑。
所以……
乔没笑了五分钟都没笑够，乔乔从一开始的满意到中间的羞赧再到现在的冷漠。这个臭小子怎么没笑死自己呢？要是笑死了该多好啊。
“你有完没完？”乔乔面瘫着一张脸盯着乔没，“笑够了就给我滚好吗？”
乔没捂着肚子有点难受，索性笑够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便拉着乔乔坐到了那边的秋千上。封一修知道他们俩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同姚心安说了一声，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里。
秋千不是很大，但乔没也能坐下，他一边晃着秋千一边道：“乔故，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小子，现在连师傅都不叫了。乔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板一眼地给他说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那一日乔故献祭灵魂和夜谌同归于尽了，按理来说他是没有任何生路的，灵魂彻底湮灭，谁都救不了他。可天无绝人之路，终是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凤凰能涅槃重生，虽然我不是凤凰，但我那时拿着凤凰木，最后是凤凰木帮了我，算是让我涅槃重生了吧。”乔故看了看自己的小豆芽身材，忧伤地叹了一口气，“可惜我醒过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下缩水这么多，不管是灵气还是浮袖，全都没了。”
别的还好说，可浮袖是陪伴了他几十年的东西，就这么毁在了那次的大战中，他还是挺不爽的。
乔没却靠着秋千绳索温柔地笑了笑。其实没关系的啊，不管是灵气还是浮袖，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是缘分已尽，如果还有机会见面的，那才应该好好把握住才对。
“手伸出来。”乔没轻轻出了声，乔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伸出手摊平手掌。
乔没打了一下他的手心，在乔故的怒视中笑着道：“还真是厚脸皮，没说给你东西。”
乔故气的不行，刚想跳起来骂他不尊师重道，乔没便抓住他的小手腕，把自己手腕上的某个东西滑到了他的手腕上。
适合乔没手腕的东西自然不适合乔故，所以乔没给他调节了一下大小，待戴好后才拨了拨那枚小铃铛：“呐，现在我把我的铃铛给你，你的铃铛就是我的了。这铃铛上有我们的灵魂印记，只要还活着，就不会消掉，不管在哪里遇到什么危险，摇一摇铃铛，我都能找到你。”
这段话和当年乔故把铃铛给乔没时说的差不多，恍惚间像是时光倒流一般，多年前的场景重新演绎。乔没再一次伸出手，乔故看了看他，在他含着无限暖意的眸光中轻轻握住他的手。
“哎，对了，现在我比你大，你还是个小孩子，所以该管我叫师傅了吧？啊，真是风水轮流转，爽啊！”
“你滚！臭小子，我捉鬼除妖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别以为我现在小你就能欺负我，再怎么样我也是你师傅！”
“快点听话哦，不叫师傅的话不带你出去，你就一个人在孤儿院里待着好了。”
……
两个人你来我往斗嘴不停，一个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娇娇，我们去踢足球吧！”
能叫乔故为娇娇的，也只有那个口齿不清的小男孩了。乔故的脸立马黑了下来，乔没愣了一下又一次拍大腿狂笑：“娇娇？哈哈哈娇娇，你以后别叫乔故了，就叫乔娇娇吧，哈哈哈……”
乔故的脸又黑了好几分，小男孩站在那边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凤凰涅槃（三）
既然找到了乔故，乔没自然得带他回家，因着是突然出现的孩子，所以乔故没有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不过封一修家大业大有钱有势，再加上乔故明确表示了要跟着乔没走，所以院长没有理由阻止他们，办好全部手续之后干脆利落地放乔故走了。
人领回家还要给他上户口办学籍等等，这些都不用担心，不说封一修，就是乔没自己手中也有关系。
填名字的时候乔没坏心眼地想给乔故安个乔娇娇的名字，可惜被乔故百般阻止，甚至扬言要和乔没老死不相往来，这才作罢。
啧，有点可惜。乔没摸了摸下巴，遗憾地看了一眼乔故，乔没还给他一个白眼，率先进了家门。家里人不多，封一修还在公司，不过很意外的，乔遇安竟然在家。
乔没有意隐瞒乔故的身份，毕竟人死而复生什么的乔遇安这种单纯的小孩还是不知道为好。所以对乔遇安，他只把乔故介绍成一个被不幸拐卖又走丢后进了孤儿院的身世悲惨的小朋友，而他大发善心把小孩领回家决定照顾他。
对于他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不要脸行为，乔故呵呵冷笑两声，懒得搭理他。
本来乔没还担心突然多了一个小孩，乔遇安会不会不能接受，但没想到他的接受程度很高。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原因，毕竟当初他自己就是这样被乔没带回来的。
估摸着真是如此，乔遇安一看到乔故就忍不住想多关心他一些，加上自己生理年龄更大，很自觉地把自己当成哥哥要照顾乔故这个小弟弟。
“弟弟叫什么啊？”乔遇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乔没。
乔没本想说叫乔故，可心思一转忽然道：“你叫他娇娇好了，这是小名。”
乔故现在根本听不得娇娇这两个字，一秒钟炸了：“靠，乔没你是不是找死！你以为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治不了你了吗？来打一架啊！”
“不用管他，就叫娇娇。”乔没笑眯眯地按住乔故的脑袋，狠狠地揉乱了他的黑发，心里暗哼，小时候你这么欺负我，现在风水轮流转落到我手里，不折腾你一下我怎么能平衡？
而且，现在他才应该是师傅啊！
“呐，娇娇弟弟你好。”乔遇安忽略了乔故那成熟的语气，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乔故的小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乔故：……呵，不叫娇娇我们还能聊天，乖、徒、孙！
晚间，封一修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了家，一进门看到的就是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嗑瓜子的乔没和旁边正在说话的两个小孩。俩小孩一个满脸笑容一个满脸冷漠，对比简直不要太鲜明，谁开心谁不开心简直一目了然。
“怎么了？”封一修走到乔没身边好奇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乔没摇摇头，看好戏看得可带劲了，“就是娇娇太别扭了，遇安在念童话故事给他听。”
娇娇？
封一修很快便了解到乔故现在多了一个娇娇的小名，当然了，他不像乔没那么没心没肺，能对着灵魂还是大人的乔故叫出这样的名字。而且，乔故可是乔没的师傅，他自然得更尊敬一些。
不过……
总裁先生突然起了些坏心眼，当初他和乔没在一起的时候，乔故可是一点点都不喜欢他，各种恶语相向。不过他自己也知道那时候他亏欠乔没太多，乔故对他不满很正常。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
坏主意像是沸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冒了出来，封一修坐到乔没身边，附到他耳边低声同他说了几句话。一开始乔没的表情还很讶异，可到了后面便笑弯了眼睛，等封一修说完连连点头：“行行行，你安排吧，我负责他就好。”
两个人说的神神秘秘，奈何声音实在太小，就算最后一句话是正常音量，可完全没有有效信息啊。
乔故心里忽然毛毛的，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乔遇安这孩子一直在他耳边用着萌萌哒的语调念着可爱的童话故事，以至于搅得他根本没办法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