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是我妻(89)

  “我们还有撤退的时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季运乾还前线，多年来的相处让顾纪年对他更加敬佩了，他很强，为人正直，忠于他的国家。
  对于伸出援手的顾纪年，他也尽自己的所能保护他。
  “陛下，石英幸福吗？”
  女人还是轻轻抚摸着凌王的脸颊，火燃烧着夜空的云朵，照亮着女人精致的五官。
  她看似自言自语，但却是在问他。
  “我会照顾好他的。”
  他不敢替石英回答，但他知道，答案一定是‘不’。
  他的男孩不会原谅他的，永远。
  “好.....”女人低头亲吻着她的夫君。“那么，请让我作为一个岭邱国人、作为凌王的妃子而死去吧。”
  顾纪年的脸上出现了不忍的表情，惹得绝世美女一阵嗤笑。
  “十六年前，我还是个小女孩，没有父母的日子里我带着弟弟四处乞讨、或者是卖艺为生，我照顾着弟弟、安慰着他，心里却明白，我们没有未来，或许今天，或许明天，我们就会饿死，或者病死。”
  “战争爆发，我与相依为命的弟弟走散，我被带去了一处兵营，我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但我却没有料到会遇见他。”
  “我尝试着逃跑，我知道我的弟弟不能够没有我，但一定是逃不出去的，他们人很多，都是男人。”
  “后来，他出现了，军营中的将士为了讨好他，让我去献舞，我照做了。”
  说到这里，女人又笑了：“对不起，让你听这些，因为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会随他离开，明明这么做就离我的弟弟更远了。”
  “他给我家，许我名分，为我遮风挡雨，总是讨我欢心。”
  “他也是个缺少关爱的孩子啊，只是性格脾气差了些，他的父皇就放弃了对他的教导，他明明是王位最好的继承人，可最后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是处处不如他的哥哥。”
  “这乱世中，他能给我一个归宿，谁又能给他一个家呢？”
  末了，女人抬起头，坚定的眼神仿佛就是她最后的尊严，她直直的望着顾纪年。
  “他是我的男人，他去哪，我就去哪。”
  “所以，你决定了，对吗？”
  顾纪年没有强迫着带她离开，那一刻，他觉得，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他的部队差不多都已经撤退了，深思熟虑后，他决定带季运乾离开。
  元帅还在挥舞着他的长杆尖大刀，斩杀着敌人和食人蛊。
  意料之中，季运乾拒绝了他的好意。
  “陛下，你快撤退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知道顾纪年现在是不死之身，这句话不过是让他离开罢了。
  “就算朕带走了岭邱国的百姓，但是他们所爱戴的季运乾元帅因为朕的见死不救而牺牲，他们在朕的国家里造反可怎么办啊？”
  记忆中，顾纪年很少用‘朕’来自称，通常在他动怒的时候才会说上两句。
  季运乾回过身来。
  “岭邱在，我在，岭邱亡，我亡。”
  那样的眼神，顾纪年刚刚才见过。
  女人倒下的身影刻在了他的脑海，还有她紧紧握住凌王的手，苍白纤细，却又倔强。
  他还是不能够侵犯他们的尊严，这不是一个皇帝能够做出来的事。
  虽心有不甘，他还是离开了。
  身后传来季运乾的呼喊，顾纪年远远的回头。
  只见巨型蛊虫在男人的背后站立而起，它张开了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
  季运乾对他喊着。
  “其实你的那匹马——是老子的！！！！”

  一切都结束后，是夜尽天明。
  泷泽千代的计划成功了，季运乾也留住了那地域一整片的蛊虫。
  拖延了六年的计划以惨痛的牺牲作为代价而完成，顾纪年又抬头望向灰色的天空。
  时间的尽头，在哪呢？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了，会有那么一丢丢的番外..............叭





      第68章 第三十章
  “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
  德良殿，是四妃之一——德妃的寝殿，也是圆圆住了六年的地方。
  因为顾纪年没有留下子嗣，所以后宫里的女人斗得不是很厉害，这六年来，圆圆将后宫的人治理得服服帖帖，冯家的女人们本仗着圆圆是青楼出生，多加背地或明里的羞辱，被圆圆以‘以下犯上’之罪杖毙了。
  这也是为养育她多年的老板娘和她心爱的男人报了仇。
  她捂着胸口处的袋子，那里装着欧阳公子的骨灰，是四年前胡适为她寻来的，欧阳家查出了丞相非法纳税，被丞相逼迫，家破人亡，欧阳公子因为劳累染上了疾病，最后病死在了家中。
  冯氏在前朝没有了支柱，所以那些女人的死活变成了无可厚非的事，再加上胡适与德妃交好，如今也成为了她的靠山，文官们从不承认圆圆的身份到对她敬而远之，圆圆后宫之主的位置变得更加牢固了。
  她一直坚信着石英会和顾纪年一起回来，她也从胡适口中了解了情况，六年来，她一直清理着后宫的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哪怕是小小的太监和宫女，只要他们对石英有威胁，或者是对他言语不敬，她都会想方设法的抹除，石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小青以外唯一的、可以说是亲人的存在，她不允许他受到伤害。
  六年了，已经过去六年了，这一天她终于盼到了。
  他们就要回来了。
  “妹妹们都起来吧。”德妃坐在宫殿的正前方，小青站在她一旁，面前跪着的十几个女人都是秀女，未经册封，但也算是皇帝的女人，她们照常在清晨向德妃请安，平日穿的朴素的女人们今日也好好打扮了一番。
  “陛下就要凯旋而归，看来，妹妹们也花了不少心思啊。”圆圆有些好笑的说道，因为她知道，这些女人不过是白费力气，虽说本来她是不相信顾纪年会扔下那么多绝色只爱石英一人，但自从听说丞相未倒台时，他家的小女儿进宫来，本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却因为打扰石英休息而被顾纪年处死，再加上这六年来帝王每个月传来的消息中，都有写到关于石英后，圆圆心下了然——皇帝是真心只爱石英一人的。
  她由心希望石英能够原谅他，能够接受他，他很幸运，不像自己。
  想到这，她又悄悄捂住那袋骨灰。
  “娘娘才是，陛下不是最宠爱你了吗，你都不打扮一番迎接他。”
  一位秀女笑吟吟的说道，将圆圆从那份不可能得到回应的思念中拉回了现实。
  “陛下只爱一人，但那人不是本宫，你们心中有数，以后要小心行事，不要做不该做的事、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冯家的女人或被贬作了宫女，或已经死在了圆圆的手下，所以，殿堂中的女人们都是圆圆平日里能够放下心来的，而且她们大都是为了能让家族更加强大才不得已入了后宫，也都是些身不由己的可怜姑娘，下辈子也注定只能在这无尽的深宫中度日，圆圆对她们心存怜悯，所以从不苛刻这些对石英无害的女人。
  但，这六年无害，并不代表石英回来后，她们依旧无害。
  “娘娘说的是，臣妾明白。”
  圆圆听后微笑着点点头。
  “娘娘.....可那个石英是个男子啊....陛下常年征战，营中只有男人，短暂的消遣是大有可能的，若是陛下不爱娘娘，怎会给娘娘如此地位，那个石英他.....”
  一个刚入宫的女孩没有真正明白德妃与石英的关系，她只是一昧的觉得，只要靠拢德妃，就能够爬上龙床，若是石英真的成了威胁，也能与德妃联手除掉。
  但这日思夜想的计划，在她看见德妃骇人的目光时，一瞬间慌乱了神志。

  中午，元帅夫人墓。
  六年的时间将胡元帅的五官磨砺的更加成熟与沧桑，小青依旧跟在圆圆身边，她们来到了这个他们经常约定见面的地方、这个胡适每天都会来，且风雨无阻的地方。
  “陛下要回来了，元帅不准备一下吗？”
  “内务会办的。”
  胡适依旧惜字如金，圆圆也是习惯了，看着她的陵墓，她便回想起那日喜儿的背影，那个勇敢无畏的女人保护了她们，保护了燕洙国。
  “六年了。”
  胡适突然开口，圆圆一惊。
  “六年了，你走了六年了。”
  她看向他，却发现他只是在对着那块墓碑说话而已。
  她不知如何安慰他，六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她心中深知，胡适是个痴情的男人，他对喜儿的爱慕之情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蹉跎而变得平淡，反而愈发强烈，她想，若不是还有这个国家在他肩上扛着，他或许就会去那个世界陪他的妻子了。
  “元帅，您还有小蝶要照顾。”
  对，胡蝶。
  只要不断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女儿，那他就不会再有寻死的念头。
  喜儿死了、千代死了、石兰死了、老板娘也死了。
  这些年来有太多的人离开，但故人已去，活着的人必须带着已故人的心愿活着才对。
  胡适没有搭话，唯有初春的微风回荡在林中小屋。
  不知过了多久，圆圆有些乏了，胡适才轻叹一声。
  “走吧，我也许久未见石英公子了。”

  迎接帝王凯旋的盛宴一点也不输于当年他的登基大典。
  燕洙国最大的敌人岭邱国灭亡，顾纪年平安归来，从此燕洙一家独大，称霸大陆，举国欢庆，顾纪年遵守承诺，将整个重建并扩建完毕的南洛边城作为岭邱国百姓的居住地，他们便一直住在那。
  心中有亡国之痛，但根本无法怨恨燕洙国的帝王。
  这就是那些人的心境。
  唐家的道术师奉命整顿半个月后再次踏上征途，清理那些蛊虫的尸体，以免散播病毒，等一切都结束后，顾纪年将会重建岭邱国的街市和城邦，让想回家的岭邱国人与想搬迁的燕洙国人住到那去。
  这个决定让文武百官欣喜不已，这听起来像是伟大又仁慈的举动，实际是真正将岭邱国的旧址吞并，此次出战扩增了国土三百二十万平方公里，接纳人口九百多万。
  金銮殿长梯上，史官正用尽他毕生的文学水平、想尽一切能够赞美顾纪年的词语，将这样一位伟大的君王载入史册。
  “臣——恭迎陛下凯旋！”
  事情的真相只有唐轩和顾纪年知道，他是不可能活下来的，他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惩罚。
  惩罚他活着。
  他是个不死的怪物，所以他完成了历代皇帝都做不到的事——在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吞并了一个实力相当的敌国。
  他伟大吗？没人能够回答。
  看着跪倒一片的群臣，顾纪年的脸上依旧没有笑颜，他只想快点完成这些繁琐的礼仪，好去陪伴早早就回白夜殿的石英。
  千代战前留给他一方药纸，她说，石英身体里的百毒蛊应该开始工作了，之前由于顾纪年的身体被腐蚀过，所以百毒蛊也因此受到了损伤，它需要自身调理康复后才能完成主人的任务，几年的时间让它有了很好的恢复，接下来只要按时吃她配制的药，石英一定会好起来的。
  如果是这样最好不过。
  但，瞎也有瞎的好处。
  这样，他就没办法离开他了。
  能够带走他的千代死了，能让他日思夜想的石兰也死了，如今他的挚友在后宫中只有圆圆，圆圆又是他名义上的妃子，不可能带他离开，身处朝堂战场的胡适更不可能带着他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