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尽头是垃圾场(83)

　　“这些年？是多少年了？”雾雪问道。
　　“她啊……”十三回想道：“不加上沉睡的日子，大概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年了吧。”
　　“她并不坏。”雾雪自语道，骆殷看似生性残忍，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大错。
　　“我坏吗？”十□□问道，见雾雪摇摇头，十三又道：“我和她是分不开的一体，她只是做了我不愿意做的事，在雏鹰团的那些年，我不是什么好人，她也并非坏人。”
　　十三走到书桌旁，她拿起刚才骆殷拿起得那一本相册，同样的一页页看了起来，她坐回椅子上，又招手让雾雪坐在她的腿上，环抱着雾雪，十三道：“她应该告诉你这是我成长的地方。”
　　雾雪在十三身上轻蹭着，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她，我或许不会活到最后。”十三也慢慢的讲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事：“被掳到这里的孩子都才十岁左右，来这的第一件是，就是杀死自己的伙伴。”
　　雾雪一惊，至少在骆殷的故事里，十三从来没有杀过人。
　　“是的，在骆殷出现之前我是杀过人的。”十三很诚实的回答：“那人死得很惨，我砍掉了他的脑袋，应该说……砍掉了他半个脑袋……长官们很满意，所以我从开始就很受重视。”
　　“但我却并不开心……”十三接着说道：“死去的那个人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雾雪一时失语，传说中的雏鹰团犹如地狱，除去这华丽的外表，确实是一个将人变成魔鬼的炼狱。
　　“这真令人难过。”雾雪道，在贫民窟里，她唯一的朋友是琼娜，如果让她动手杀掉琼娜，她也无法想象这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事。
　　十三摆摆手，示意她不想再提这件事。
　　“其实骆殷得出现很模糊……”十三放松靠在雾雪的身上：“每次在梦境之中我都能看到一个光点，它散发出来的光芒让我安心，突然有一天……也并不是没有预兆，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任务，去给失败的小队行刑……”
　　“她出来了？”雾雪问道。
　　十三说道：“那一天我和我的小组拿着枪，长官挥动旗帜我们同时朝着曾经的伙伴射击，我告诉我自己，那个人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自己，于是那一晚的梦境里，骆殷出现了。”
　　“她代表着我完成我所有厌倦的事，用刑、屠杀、争斗……最终她真的成为了另一个我。”落十三突然不再说话。
　　雾雪也沉默了起来，如果真如落十三所说，其实杀人也好，虐俘也好，做着这些事的始终是她自己。
　　这样的沉默也没有维持太久，雾雪转移着话题，试图打破这场僵局。
　　“现在骆殷睡了，你也找回记忆了，她费了这么大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去总统府。”十三回答道。
　　“怎么去？”雾雪道。
　　“先离开这里，找李衡吧。”
　　十三将这个曾经属于自己的房间简单的收拾干净，特别是自己的血迹，原本她想带走相册与笔记，但最后也放弃了，跟着来时的路，十三带着雾雪快速返回，又与朱思集合后，三人再次回到马厩下方的隧道，最后又选择到凌晨三点四下无人的时间，十三与二人才从万圣殿悄悄逃出。
　　回到李衡的会所，已是要凌晨四点了。
　　“大人，回来了。”顾风似乎一直在等待，她看着进门的十三马上迎了上去。
　　“辛苦了。”十三回答道，将手里的装备扔给了顾风，她此时的举手投足丝毫不像那个捡破烂的。
　　“今天李元老等了您很久。”顾风说着：“生怕您有些闪失。”
　　“多虑了。”十三说道，她又指向雾雪：“有她陪着，我很安全。”
　　“还有我还有我！”朱思不忘记在一旁邀功，这可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李长者本来想见您。”
　　“我困了。”十三让顾风打消这愚蠢的想法：“告诉李衡，明天八点之后见我。”
　　顾风有些无奈，只好点头说是。目送骆殷与雾雪回到房间，顾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这位大人的衣服有些不一样……
　　不过这敏锐的卫士也没有多想，她再次坐回十三房门外的沙发上，将双二叉在胸前，安静地像一只猫，等待着第二天黎明的到来。


第104章 恋人重逢
　　千秋城的日出比金冶之国来得早, 阳光和煦的洒在千秋城之下, 将原本青色的瓦也变成了一片辉煌, 城市之上晕染着一层薄雾, 透过雾色隐约可见这座磅礴的城市，当然还是有一坐建筑凌驾于雾端, 它是一个高塔也像是一个巨人，严苛着眉目监视着自己的土地。
　　雾也会逐渐散去, 行人出现在街道上, 阳光穿透城市每一面向东的玻璃, 当风吹动窗帘时，它就这么偷偷溜了进来, 叫醒睡梦中的人。
　　其实雾雪并没有熟睡, 至少这几个小时的睡眠总是断断续续的，原本十三再次苏醒，两人应该共枕而眠, 但雾雪却委婉的拒绝了，她选择到另一个房间休息, 最近的事情总是无法让她轻易的去释怀。
　　雾雪在床上发了会呆, 稍作放空, 才又缓缓的从床上起来，可眼前的画面却又让她一愣，她房间的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一个人，雾雪自视自己算得上谨慎的人，但不知是最近太累还是眼前这位十三的手段过于高明, 就这样在她迷迷糊糊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房间。
　　十三的身上只搭了一层薄毯，昨夜的空调温度不低，也不知道十三有没有受凉，转念一想，这些好像对她没有什么影响，雾雪还是拿着一床稍厚实毛毯安静得往十三身边而去，毛毯轻轻覆盖在十三的身上，雾雪正准备为十三掖一下毯子，却又被醒来得十三抓住了手。
　　“怎么不多睡会。”十三瞟了一眼钟上的时间，也才不到七点。
　　“醒了。”雾雪轻声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睡下没一会我就过来了。”十三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原本也不想睡了，可看着雾雪披在她身上的毛毯，她决定不辜负这一片关心，反而将毛毯在身上铺好。
　　“干嘛睡沙发。”雾雪有些责怪。
　　“怕打扰到你。”十三笑着，雾雪只觉得这笑容不带杂质，顷刻间昨日的疏远又消失了。
　　“再睡会？”雾雪掐了掐十三的脸，问道。
　　“一起。”说着十三就往沙发里挪动，为雾雪腾出了一块。
　　沙发说不上狭小，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雾雪习惯的靠在十三的肩头，十三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虽然找回了记忆让二人之间多了些看不见的距离，对十三来讲，就算自己拥有着接近一百年的记忆，雾雪也是最特殊的。
　　二人也并没有睡着，只是安静的依偎着听着钟声一点一滴的走过。
　　李衡并没有那么幸福的生活，十三与他约见的八点，七点过一会这位老人就守在了约见的房间，这位老人把自己收拾得非常干净，就连胡子也认真的梳理过，他静静的坐在角落的木椅上，倒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在他的身后顾家三姐弟和两位亲随安静得站着，与他一同等候十三的出现。
　　时间走向八点，房间的门准时打开了，十三与雾雪一同出现，李衡虽然有年迈，但也硬朗，还是一副忠心梗梗的样子向十三鞠躬行礼，或许找回了记忆，十三也习惯了这样的礼仪，一阵简单的寒暄三人都入坐了，李衡向顾风打了一个手势，顾家的其余两个孩子便将一个卷轴呈上，拉开卷轴是一张地图。
　　“您要的东西。”李衡指着地图。
　　这是骆殷让李衡准备的总统府的平面图。
　　“总统府啊……”十三低声说道：“我应该离开那里快三年了。”
　　“是啊，大人。”李衡道：“整整八十年，真是委屈您了。”
　　这八十年的经过十三并不想多提，她回归正题，看了一眼雾雪，她主说道：“现在要进去，可不容易。”
　　“是的，所以大人之前说要去这里，我也非常为难。”李衡确实面带难色。
　　“办法……是有的。”十三说道：“只是我还有一些疑虑。”
　　“大人请讲。”
　　十三微微摇头：“我先自己想一想吧，去总统府不是易事，大家最近都好好休息，稍作调整，等我通知。”
　　李衡一愣，他的公爵之前可没这么温柔，突然的关心起来下属，李衡还觉得有些奇怪，他又悄悄打量了一番十三，她眼神清澈，神情高贵，一身衣着得体，举止动作也极有分寸，自然这疑虑又打消了。
　　“是的，大人。”
　　“这两天我哪里也不会去了，就在这里呆着，你也不用再担心，顾风她们好好休息吧。”十三道，李衡身后的顾家三姐也微微行礼。
　　“大人安排就是了，我与紫牙会将永远追随你。”李衡一脸虔诚。
　　“去休息吧。”十三客气得对房间里所有人说道，样子威严却又温柔，她又转身对一旁的雾雪说道：“我们也出去吧。”
　　十三说是休息，果真没有提及总统府的事，李衡的会所可以说一应具全，十三却只在房间里呆着，找回记忆的她比平时安静多了，这点与骆殷有些相似，只是她思考时的样子，更加的温柔让人更愿意亲近。
　　“喝茶吗？”雾雪拿着一盒茶具向十三问道，这是她来到这里发现的新玩意，在金冶之国喝茶可没有这样讲究。
　　“喝，等你给我泡。”十三眨着眼睛，倒是一副期待的样子。
　　“才在茶人那里学的，感觉挺有意思。”雾雪说着将茶具一应摆开，抓起一把茶叶扔进了壶里。
　　十三眉头舒展，轻笑了一声。
　　“好笑吗？”雾雪拿着开水灌入壶里。
　　“茶人是这样的教的吗？”十三支起下巴看着雾雪。
　　“好像……是吧。”雾雪不太确定，她只是看着茶人在一旁泡制，自己断断续续看了一些。
　　十三笑着摇摇头，朝雾雪昂昂下巴说道：“没事，你继续。”
　　雾雪原本还是自信满满，十三这样一笑，而且有些自疑，但还是按着自己的样子一步步做了下去，喝茶其实颇为讲究，雾雪估计也只是依葫芦画瓢，总还是泡出一壶茶，将茶汤倒入杯中，上面还飘着两片叶子。
　　“来，试试。”雾雪将杯子送到十三跟前。
　　十三接过杯子，她将那两片叶子吹走，将茶饮尽，这茶着实有些涩口。
　　“好喝。”
　　“回到铁炉镇，每天都喝吧。”雾雪抱着杯子，只觉得手中也是暖暖的。
　　“好啊。”十三高兴的回答道：“我也很想快些回去了，琼娜的饭很好吃，托雷倒是个无趣的人。”
　　“那……”雾雪的脑海里迸发出一个想法：“我们就回去了吧……总统府，不去了。”
　　十三的脸色一僵，其实她也想这样，但是这副身体却不允许她这样任性。
　　“总统府还是要去的。”十三说道：“不然我的雾雪变成老太婆了我还是这幅样子，又怎么和你一起走到白首呢？”
　　“没事啊，能一直看着漂亮的你也是很幸福的。”雾雪又做起了架势泡起了第二泡茶。
　　“但我不想孤独终老。”十三按住雾雪的头，在她额前猛得一吻：“我想和你一起老着，像琼娜和托雷那样，老了走不动了，就坐在天台上看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