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才……”
直到所有的担忧都放下,尘赦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乌困困的不对劲。
赤色竖瞳,脑袋上竖着狐狸似的红耳朵,就连腰后都有一个蓬松的大尾巴甩来甩去……
尘赦:“?”
乌困困:“哦,是景回,他逼我吃那个难吃的果子……噫?景回!景回你怎么了景回?!”
一旁的柳景回被尘赦洞虚境后期的威压逼得五体投地趴在地上,手中的青色果子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乌困困吓了一跳,赶忙去扶他:“景回!”
尘赦将视线从乌困困的尾巴和耳朵上撕下来,皱着眉收回威压。
柳景回脸朝地啃了一嘴泥,畏惧地看了尘赦一眼。
尘赦蹙眉道:“困困,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乌困困将柳景回扶起来:“哦哦哦!我烧多了传送符,一下就到了归玉溪,遇到景回。他说归玉溪不欢迎昆拂墟的魔修,若我带着这身魔气恐怕会被抓走,所以把我变成这样,混入其中!”
说着,乌困困还转了个圈,狐耳尖颠了颠,蓬松的红尾巴在身后左右摇摆着,差点把柳景回给扫到地上去。
他兴冲冲地道:“阿兄,我这样好看吗?”
尘赦:“……”
尘赦移开视线:“还好。”
乌困困清楚尘赦的脾气,从不将话说死,“还好”的意思就是“喜欢死了”,他挨过去踮着脚尖靠近尘赦,眯着眼睛笑:“那我一直这样好不好?”
尘赦冲他眉心弹了一记:“当妖当上瘾了?”
却没说“不好”。
柳景回见两人这副模样,眉头微微皱起。
乌困困和尘赦说了几句,又跑去看柳景回:“你受伤了没有啊?吃点五更丹吧,我亲手炼的。”
柳景回瞥他。
果然是昆拂墟的小少爷,五更丹都能当糖豆吃。
柳景回道:“既然你道侣来找你了,那我们就此分开吧。”
乌困困眨了眨眼睛:“什么道侣,那是我阿兄!”
“哦。”柳景回不知道从哪儿学的昆拂语,淡淡道,“我还当你们昆拂墟的‘阿兄’是指‘情哥哥’,加上这般相处,我以为你们已成婚多年,是老夫老妻了。”
乌困困:“?”
乌困困好奇道:“哪般相处?寻常兄弟不这样吗?”
柳景回古怪地看着他:“仙盟、归玉溪的兄弟可从不这样,应当是你们昆拂墟的习俗吧。”
乌困困露出个困惑的表情。
这时,一旁的尘赦淡淡道:“困困,该走了。”
“哦。”乌困困将一个储物戒塞给柳景回,还在指望着他来昆拂墟,“六百零一护法,记住啊,昆拂墟始终欢迎你。”
柳景回只是看这个小傻子闷着头在吃人的归玉溪乱晃,起了恻隐之心才帮了一把,并没想要他的回报,直接甩手将储物戒砸他怀里,干脆利落道:“走。”
乌困困一步三回头地被尘赦牵着手走了。
尘赦传讯回昆拂墟主城,说人已找到了,却没将人送回去,而是直接带到行云州。
乌困困在归玉溪待了两日,风餐露宿还得吃酸果子,少君从未过过这种苦日子,一路上都在和尘赦抱怨。
“……景回摘了个果子,自己尝了一口,说‘从未吃过如此甜的果子’,我信了他就拿起来尝了一口,酸得我差点升天,景回也呸地吐了出来。你说他图什么啊,非得说甜故意骗我,还笑我,我狠狠把护法之位给他往下降了一位。”
尘赦听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一句,同时手中掐法诀,无数雕刻密密麻麻符纹的结界拔地而起,宛如一座金笼将偌大辟寒台笼罩得严丝合缝。
等到乌困困坐在内殿的连榻上,窗外漆黑一片。
乌困困诧异:“刚才不是晌午吗,怎么天都黑了?”
“许是要落雨了。”尘赦道,话音落下的刹那外面便陡然响起噼里啪啦地落雨声。
乌困困歪歪头。
尘赦伸手摸了摸乌困困的狐耳,淡淡道:“等雨停了再回丹咎宫。”
第103章 番外十四 乌困困没离开昆拂墟的if线。【九】
行云州下起了连绵不绝的春雨。
乌困困雨天从不爱出门,便喜欢窝在辟寒台的宽敞连榻上一边赏雨一边趴着看书。
柳景回也不知是如何做的,乌困困仍然保持着狐耳狐尾的模样,托着腮趴在那时,蓬松的红尾巴时不时甩着。
尘赦坐在一旁和自己对弈,见乌困困看书看得津津有味,尾巴都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甩,伸手轻轻一捏尾巴尖。
乌困困还在啾啾笑,乍一被捏住一股酥麻从尾巴尖一下蔓延到脊背,蓬松尾巴骤然炸毛,狐耳也立了起来。
“唔?阿兄别捏。”
这几日尘赦似乎对他的耳朵和尾巴上瘾了,时不时就端着一副君子模样,仔仔细细地来回抚摸。
乌困困每次都被他摸得浑身不适,尾巴根泛着麻意。
尘赦若无其事收回手,又装得像个人了:“在看什么书?”
“伏舆姐姐给我买的话本。”乌困困浑身懒洋洋的,“你情我爱啊什么的,还有一个兄弟情深的,我在看,觉得很有意思。”
尘赦瞥了一眼,那书封上写着《阋墙》二字,眼皮轻轻一跳。
“怎么个有意思法?”
“书名明明是《阋墙》,我还当是写俩兄弟从情同手足到反目为仇呢,提心吊胆看了一半,发现根本没有争吵,相反还很亲密呢。”乌困困想了想,说,“就像我和阿兄一样,两人搂搂抱抱亲密无间,哥哥都愿意为弟弟赴死了——所以到底为什么叫《阋墙》,如此情深怎么可能会因为仇怨而心生嫌隙啊?不懂,我非得看完不可。”
尘赦:“……”
乌困困正说着,忽然“噫?”了一声,伸手在上面纸张上瞧了瞧:“禁制?一本书为何还会有禁制?”
尘赦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捏住书想要抽回来:“别看了。”
乌困困正看到精彩处,雷雨中兄弟二人因为一件事发生了争吵,疑似“阋墙”,赶忙将书抓住:“别啊,等我看完这一段。”
尘赦:“你……”
两人一人捏着一边,只见尘赦的指尖无意中破开禁制,还有半个月才及冠的乌困困“哎”了声,死死用力夺了回来,甩着尾巴往旁边一躲,挑眉瞪他。
“我都在你这儿待三日了雨都没停,无聊得都要长蘑菇了,你还说外面魔兽大乱最好不要出门,怎么现在连个话本也不让看呢?”
尘赦神色淡然和他注视良久:“你确定要看?”
乌困困:“就要!”
尘赦忽然就笑了,继续坐回来下棋,漫不经意道:“好,别后悔。”
乌困困哼笑:“谁后悔我都不可能后悔!”
再说了,看个话本有什么可悔的。
乌困困躲在角落,兴致勃勃地继续看下去。
咔哒。
四周只有尘赦心不在焉落棋子的声音,片刻后便隐约夹杂着乌困困干巴巴的“啊”“啊怎么这样”“啊这是在干嘛”“啊”。
雨声淅淅沥沥,尘赦随意落下一颗黑棋,余光扫见乌困困的狐狸耳朵都要背起来了,尾巴狂甩将旁边的话本都扫到一边去。
十九岁的少年猝不及防知晓何为“活色生香”,赤着的脚拼命蜷缩着,从话本后半路出的面颊绯红一片,时不时伴随着“呜呜”声,像是烧水开的动静。
不知是好奇心驱使,还是剧情实在引人入胜,乌困困的爪子都要将话本揉皱了,却还没放下。
直到两刻钟后,乌困困才怯怯地将眼睛从话本后露出,偷偷看了尘赦一眼。
尘赦没看他,依然在下棋,头也不抬地淡淡道:“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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