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用担心饿到难以入眠,也不用担心睡着的时候被兄弟撕咬驱赶出窝。
现在雄虫坐在垫子上,因为还没有升起壁炉的缘故,萨克帝给他贴了个微型取暖器,同时用毯子将对方整个裹起来。
格拉抱紧小小的储藏瓶,看着自己的伴侣搞出叮叮当当的动静。
从卡姆兰回来后,核心种开始有选择性地让他尝试一点人类的食物。
虫族的味觉和人不同,他们更偏爱气味新鲜的血食,对于富含香辛料和添加剂的餐食谈不上喜爱,但吃也能吃,毕竟这个族群发起狠来可以啃能源石。
这并非意味着两个种族在饮食方面毫无相通之处——实际上,大部分虫都相当嗜甜。
糖带来热量与能量,每一个生物都会发自内心地喜爱这种味道。
因此萨克帝煮了许多蛋酒,没有放肉桂之类的香料,而是少少地加入一点朗姆,又用蜜露取代细糖,将这种温暖的饮品灌满一瓶。
雄虫以半异化状的细长的舌卷了卷,搂着这只小罐一点点地喝。
他白色的鳞尾吧嗒吧嗒地拍动,因为注视着对方工作的背影而快乐。
核心种猫着腰徒手砌壁炉。虫族的材料很顶,这个族群每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糊巢、糊茧巢、糊王巢……因而建筑材料质量过硬,且速干成型快,一旦凝固掰都掰不下来。但凡他的动作慢一点,和砖头凝固在一起的就是他的手。
漆黑的尾巴在身后轻微摆动,悠闲地摇出弧度。
格拉注视着自己的伴侣没用多久便重新搭好壁炉,又火急火燎地扔了燃料生火,最后升起挡板。
当对方俯下身,从肩颈到腰部的线条拧出一道有力的曲线,拉伸的肢体中隐藏着遒劲而流畅的爆发力,火光扫在那张表情严肃的脸上,让核心种看起来仿佛低伏身躯的兽,身后甩来甩去的鞭尾更是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丝毫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太对的雄虫想了几秒,同样严肃地放下储藏瓶,以坐着的姿态拖着老大一堆毯子往前挪挪,然后一把抓住那根鳞尾。
不明所以的萨克帝回过头瞥格拉一眼,他还以为对方有话要和自己说。
结果白色的雄虫在金棕色眼眸的注视下,端详一会手中的事物,最终低头响亮地亲了那根温驯的长尾一下。
萨克帝:“???”
他脑袋上冒出一排问号。
“怎么了?”
作为回答,格拉表情相当认真地在他的尾巴上又亲了两次。
并且他还记得轻轻地拍一拍尾巴,适当地安抚尾巴的情绪。
很好。
这下子萨克帝可以确认,他的伴侣喝醉了。
蛋酒里没加几滴朗姆,核心种完全未预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偏偏对方看上去一本正经,甚至没有笑,而是在以一种十分具有信念感的神情做一些无厘头的事。
“它很好。”
格拉慢慢地同萨克帝说,整个身体还坐在地上,陷在那些绒绒毯中间,浅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点茫然。
“它特别好。”
等到重复了两遍,黑色的雌虫才理解到对方嘴里的那个“它”,指的是自己被紧紧抱住的鞭尾。
格拉已经放开了原本抓在手里的储藏瓶,滚落在地的瓶子瞬间自动封口,被扫入不起眼的角落。
觉得好玩的核心种涌起逗逗对方的心思。
“你说说看,它好在哪里。”
他笑着为难失去了灵敏反应和正常逻辑思维的雄虫。
“我倒是觉得它一点都不好,整日晃来晃去挺烦人的。”
“你不能这样说。”
茫然的神色渐渐散去,格拉板着脸,乍一看仿佛恢复了正常。但他说的话和他做的事完全不在一根轴上。
讲道理摆事实的教导语气被用在了匪夷所思的地方。
“你的评价缺乏客观。”
“它让我感到快乐,所以它是一根好尾巴。”
“……”
萨克帝还没来得及问这个快乐是不是正经快乐,对方就已经抓着他的手,有样学样地放在了那条轻微摆动的细白鳞尾上,连一向胆怯的尾钩都主动递过来,塞进萨克帝的手心。
雄虫郑重其事地举行了一场尾巴的互换交接仪式。
“在***的时候尾巴***很舒服。”
这什么虎狼之词。
深黑的雌虫一瞬间体验到了两辈子都没机会体验的无话可答。
他低估了这只小色虫的坦诚度。
“但是我更喜欢你。”
还在较真的雄虫学不会见好就收,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哪怕没有尾巴也没有翅膀,我还是最喜欢你。”
“你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最好的、我喜欢到想要每天都抱着你亲亲的萨克帝。”
格拉甚至学会了边夸夸边举例,赞美的话语不要钱一样稀里哗啦地往外倒。
“看着你砌壁炉,我的尾巴根湿了。”
“你很好看,强大又美丽。”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然后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我在发热。”
这个话题没法再继续下去。
萨克帝脑袋瓜子嗡嗡叫。
以后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伴侣在任何有其他人、其他虫的场合沾酒精。但此刻这个小小的巢穴中只有他们彼此,因此核心种到最后也没忍住自己的劣根性,一边将所有使用完的工具整理放好,一边故意说反话。
“所以你是因为我好看才喜欢我的?如果我的鳞甲不再光鲜亮丽、四肢也不再强大有力,你还会——”
雄虫在他说完之前哗啦一下站起身来,动作之突兀将萨克帝吓了一跳。
对方以一种慢慢的速度走到他面前,静止了一会,最后一把抱住核心种的脖子。
“会。”
很小声地说着,格拉扒在黑色雌虫的身上,手臂搂得很紧很紧。
他的小尾巴轻轻地摇。
“会。我很厉害,我现在管理着大信息巢,他们不能再欺负我了,所以我可以保护你。”
“我不害怕,也能够忍痛,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让你健康。”
因为逻辑思维的混乱,这段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但是萨克帝听懂了。
格拉内心深处,始终对自己的族群隐藏着一丝忧虑。
虫族的天性如此,他们生于厮杀,死于厮杀,衰弱和伤病意味着无力,也意味着被淘汰后落入悲惨的境地。
对方在担心自己无所不能的伴侣,于未来的某一日受欺负。所以雄虫一直都非常拼命,拼命到即便超出自身极限、流血失去意识,也要将大信息巢整个拿下——格拉想以同样的方式去保护他,在他因为一些横生的沟壑跌而意外倒前,先一步将道路铲平。
“罗克珊。”
呼唤了一下对方的名字,萨克帝抱着一整只香香且暖呼呼的白色雄虫。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对方的脸颊。
“张嘴,我想亲亲你。”
恋爱脑对于人类的改造作用是巨大的。
曾经的最高执政者腿断了开着机甲还能一个打十个,宇宙间最硬的东西不是红太岁的外甲而是他的嘴,谁都别想摁弯他嘎嘣直的腰。
结果现在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使用叠词。
“没有任何虫可以欺负你,只有我。”
他低声说。
“而我现在就想做点非常非常坏的事情。”
结果格拉啪地一声拱翻了所有小毯子,尾巴摇成残影,翅翼也在小幅度扑腾。
酒使平时怂怂的虫胆子变大。
他将萨克帝仰面推倒在铺满柔软织物的地上,火炉还在发出细微的哔剥声,外面是一个寒冷的冬夜。
喝高了的雄虫骑在对方身上,快乐且无所畏惧地做出豪言壮语。
“提议批准。”
从理直气壮的程度来看,他丝毫不知道自己一会儿即将边唧唧叫边求饶。
“来欺负我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番外二
“批准撤回!批准撤回!”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