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外界,正是日升时,天光大亮,比起山体内的黑暗环境要亮堂不少。秋亦适应了一下光线的变化,四下望望,习惯性地第一时间去找虞观。
在他闭关淬体的三年中,这里的景色似乎又有了变化,依旧不见什么生灵,但花木繁茂至极,秋亦先前与虞观走遍中洲时分神看的那朵野花尤为广布,四处可见,芳香扑鼻。
用以定住中洲的明霞剑不见踪影,第一眼也没看见虞观,秋亦心中有一丝担忧。
身在半空,视野广泛,秋亦铺开神识,很快便在挖地式找人前寻到了虞观。
他的神情一瞬从担忧转变为了气恼。
秋亦御剑飞去。
……
虞观恰到好处地摆好灵食糕点,待沏完灵茶,收回手,一道白色星流从远方飞来,人未至,声先到:“你都不来接我。”
这道白光“唰”地在亭外停下。
气鼓鼓的弟子映入眼帘。
秋亦收好剑,三下五除二翻跨过亭子的围栏、坐到虞观对面,相当不客气地一口喝干净茶水,然后眼睛一抬,黑润的眼睛水汪汪的,还是气呼呼的样子。
今日秋非彼日秋,他在对方面前是可以大声嘀咕抱怨使脾气的!
秋亦道:“我以为你走了!”
结果没有走,而是在一座青山上搭起了亭子、摆好糕点、沏好灵茶,好惬意、好休闲,弟子震惊。
“只是在准备合适的场所,”虞观温声道,“坏脾气,粘人精。”
秋亦更气,恨不得叨他两下:“我就是这样。”
虞观说:“嗯,我喜欢。”
气鼓鼓的河豚一下子变成含羞草,秋亦闷头吃灵食点心,这个好吃,那个合口味,那个也不错……胡吃海塞一堆,含羞草舒展开叶子,试探性地开始碰人。
“明霞剑不继续定住中洲吗?”
“嗯,在我离开之前,中洲不会再沉没。”
“哦……”秋亦给自己倒茶,“为什么我淬体后个子好像矮了一点?”
这还是见到了虞观才发现的,眼中的师尊有轻微的变化——秋亦于是立即发现自己的视野好像向下偏移了一点点。
虞观道:“淬体本就是百般锤炼的浓缩过程,丹道上淬炼后天材地宝精华浓缩成一枚小巧的丹药,锻器一道上反复捶练亦是会使锻材中的杂质浮出、武器体积缩小。”
像秋亦这样只矮了一点点的算好的了。
秋亦耿耿于怀:“那我什么时候能长回来呢?”
本来就比青年师尊矮上一些,现在更矮了(虽然只是一点),那可怎么办啊。
虞观宽慰道:“很快的。”
这也不是假,随着境界提高,修士身体素质自然会有变化,个子提高只是寻常事。
聊完了以上两个不相及、好像也过于日常没什么意思的话题,秋亦故意刁钻问道:“为什么不等我?”
他七分假,三分真地失落道:“我闭关结束后第一时间就想见你。”
虞观沉吟片刻,如实道:“想看你生气的样子。”
他摊手:“感觉会很可爱,所以就故意这么做了。”
秋亦先是茫然,然后反应过来,嘴巴张开,又气恼地闭上,最后负气地撇过头去。
太坏了!太气人了!
更气人的是自己居然还不讨厌!还觉得可爱!
虞观将灵食补充上,道:“确实很可爱。”
秋亦说:“你怎么这样。”
“嗯?”
秋亦说:“一点师尊的样子也没有。”
虽然他现在也不想单纯地和对方只做师徒。
秋亦:“师尊为人师表,却这样爱戏弄人,不好不好,我会学坏的。”
他假意威胁。
虞观轻笑一下,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道:“既然已经淬体过,便和我谈谈以后的打算吧。”
他语气平淡,但自有一种不威而怒的压迫感。
是考较,也是论道。
说到正事,秋亦正襟危坐,神情认真了些:“不知师尊是指近在眼前的,还是往后?”
虞观:“你不当问出这种问题。”
“总要有个先后谈论的顺序。”
“那便先从近处说起,”虞观道,“三尸,你欲如何?”
秋亦修为已至分神大圆满,目前却还只斩出一尸来,剩下的两道分身已经成为迫在眉睫的问题。
“我有三世,”秋亦道,“我斩三世身。”
“寄予的其他意义呢?”
修士斩三尸,斩出三尸越明确、寄予越多意义,对未来快速度过合体境越有好处。
“修仙之后,岁月于我没有太大意义,我好像仍旧未脱离少年心态,不算特别成熟,所以寄予童年、少年、青年三段意义恐怕不稳。”
虞观肯首:“你有你自己的路,不必学我。”
秋亦:“我也不想选情绪,我确实有过一两种格外激烈的情绪,但有时候我不是很能控制住它们,结缘断缘时恐怕不太好。”
比如喜欢,秋亦还不会克制。
秋亦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打算以三世为基石,再寄予善、恶、本我。”
虞观看向自己的弟子:“这可能有点困难。”
秋亦自然道:“所以我想听听师尊你的经验,得到你的意见参考与帮助。”
第201章 论道·上
虞观沉吟片刻:“你见过我的两重分身,有何感受?”
秋亦即答,抱怨他:“一样有不好的坏毛病。”
还都很会装,然后逗他。
虞观微笑。
秋亦的抱怨只是撒娇,随口即过,他很快给出正经的回答。
“即便表现出来的一面或许有些差别,但内核与本质不变,你依旧是你,”秋亦道,“这就是我所感受到的。”
无论是好像性格更鲜明与冰冷的少年剑客,还是经历漫长岁月后站在高处的疏离仙尊,万花筒转了个圈,都是虞观的一面,秋亦喜欢每个变幻的角度。
“所有回归一体的三尸都如此,”虞观道,“这正是你要努力的方向。”
秋亦将茶一小口一小口喝干净,捧着杯子,目不转睛地看自己师尊。
虞观:“我说寄予善恶本我难是有两方面,其一,无论是你想的‘三世’还是‘善恶’,都是一个比较重要且广泛的概念,而散落的三尸像是无序的珠粒,沾染了一张画板的不同的颜色,你寄予的意义越多、颜色越重,想要收回就越困难。”
秋亦道:“只要选择准备好足够坚韧且连贯的'线'便可。”
选择一根适合的线,串联起各个截面,这是分神合体境修士的常规操作,举例一直失败的张青刚,他斩出两道代表失败的分身,再斩出一道代表成功分身,到合体境时,只要让亲朋好友安排让三尸斗争一通、并让成功身赢得比试,那么之后为了摆脱失败的阴霾,两具分身说不定甚至会主动追寻成功分身,然后融合重新变回一体。
“‘线’无非是坚定自己、或者坚定某一点特性、某一道念想,”秋亦道:“这不是难事。”
“嗯。”虞观也认可,“但是寄予的意义越多越重,你需要的线就越坚韧,否则一旦分为三尸,善恶彼此厌恶,轻易就会断掉联系。”
就像秋亦为了心魔劫就要丢掉自己过去的一部分一样,当一个人分为不同个体、被放大某方面性格,并且随时可以抛弃其他存在,意外很容易就会发生。
“所以,你有想好用什么‘线’串联吗?”虞观问。
……那可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秋亦抿唇托腮,像是努力思考,神情认真:“大概是坚持自我……?”
虞观掰开灵果,将透着甜津津和青涩酸味的果肉喂给秋亦:“实话。”
一眼就被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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