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人本来没有尾巴,林在他背后看得清清楚楚。
但现在,一条深蓝泛着彩虹光泽,鳞片细密的鱼尾取代了他的双腿,同时他的长卷发在水中散开,露出原本被遮住的一对蓝色耳鳍。
本就十分漂亮的美人,身上浮现出属于凶兽的危险魅力,哪怕他不是去迎上一只朝他挑衅的鲨鱼,而是抓着林一起逃难。
“照到月光的海域会受到那荡妇的影响,祂麾下的怪物也会变得更强大,”蓝卷发美人鱼没有开口,声音却随水波传到林的耳中,“我们必须潜入祂照不到的更深处,那里也能进入你的梦,你就能从你的梦返回现实。”
他回头用蓝莹莹的眼眸看了林一眼,继续解释,“放下心,这里并非真正的大海,只要你愿意相信,你就能在水中呼吸。”
月光并不明亮,无法穿透多少海水,紧追在他们身后的某种无形之物很快不甘心地停了下来。蓝卷发美人鱼的速度放慢了些,而一遍遍在心里说我能呼吸,水压一点都不能影响我的林,也逐渐适应了在水下行动。
他们进入一片长满了珊瑚与海葵的海域,不断有点点光芒从这些小生命上脱出,如萤火虫般随着水流浮动,照亮了这片月光无法入侵的黑暗。
借着这微微光亮,林看到珊瑚与海葵之间,点缀有各种各样的海螺与贝壳。
他不小心靠近了一个,耳畔的水流轰隆隆中,突然夹杂了哈欠声和笑声。
蓝卷发美人鱼在这里停下,松开一直抓着林胳膊的手。
“好了,”他张开双手,向林示意,“感应一下吧,装有你的梦的贝壳,在哪个方向?”
装有梦的贝壳?同样停下的林,不由再次看向他刚才靠近的那枚贝壳。
难道他刚才听到的哈欠声与笑声,是某个人梦中的声音?
好奇妙,林从未想过梦的领域竟是如此模样。
一边感慨着,他一边闭上眼,尝试去感应。
良久,林睁开眼。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摇头,但通过他的毫无动作,蓝卷发美人鱼明白了他的意思。
“什么玩意儿?你没找到?”这美人鱼并不相信,“只有做梦的人才能来到这里,虽然你直接出了你的贝壳,还跑到沙滩上去了……人真的能做到这点吗?”
说着说着,蓝卷发美人鱼陷入怀疑。
他重新打量林。
一阵沉默。
突然,他游远了一些,拉开了和林的距离。
“你不是……”美人鱼的眼神变得凝重又戒备,“你是种子,你是,种子的思念。”
什么种子?林不太明白。
不过要说到种子,他想起了那遥远高处的声音,对他说的两句话。
萌发,阳光,和雨露。
不会吧?难道这位美人鱼认真看他几眼,就能认出他是邪神?
林再次将审判长的枪口这一画面从脑中挥去,而他对面,蓝卷发美人鱼已然视线低垂,不和林对视。
“如果是这样,”他道,态度试图显得恭敬,“你……您无需找什么贝壳,到底要怎么离开这里,您自己是清楚的。”
林思索了片刻,从袖子里掏出旧镜子。
借着浮动的荧光,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
林闭上眼,又睁开眼。
他醒了过来,感觉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过程。
地铁上的那次做梦,好像也是如此,但又有些许不同。
刚才经历的一切让林的大脑疯狂转动,同时他一心两用,确定自己依然在会议厅外的走廊上,那道传出海潮声的小门就在他身后不远,但现在它已经安静了下来。
掠风秘书也依然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从没拉开的距离看,虽然刚才林经历了很多事,但放在现实里,过去的时间可能还不到一秒。
没有人发现他刚才去了别的地方,他的皮靴上既没有海水,也没有砂砾。表面不露一点端倪的林,抬脚跟上掠风秘书,手指偷偷触碰袖子里的旧镜子,确定自己摸到了这面小圆镜冰凉的边缘。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
袭击吗?要在审判长这位使徒眼皮底下袭击他,除非银月少女亲临吧。
那个影响他的东西,在那扇小门后面,就在审判长的隔壁……昨天审判长的秘密任务……畸变教派专门派人袭击审判长是送死,他们是为了别的东西,审判长携带了那个东西……和地铁上做梦相似的感觉……对,难道昨天的地铁上,他也被影响了?
那扇小门后,是审判长昨天专门从方钠市带回的任务物品。
别人路过似乎不会触发,那件物品和他有着共鸣,为什么?因为他是邪神?
林忍不住深思,但审判长告诫过他,不要探究那个秘密任务的内容。
算了,目前最重要的,是马上就要执行的任务。
他跟着掠风秘书抵达集合点,正是重新封锁起来的仪式科主任办公室前。掠风秘书和守卫沟通,而林心不在焉地站在那里,注意力发散,心绪难以安定。
掠风秘书的一声惊呼,终于让他回神。
“什么!”林听到这位金毛帅哥大喊,“他们没等仪式师,已经出发了?!”
第17章
“不等仪式师真的好吗?”
打开仪式科主任办公室书柜后的暗道小门,山踏·阿瑞别恩头顶黝黑的马耳颤抖着,有些忐忑地转过头,对队长道。
“仪式师脚程多慢你难道不知道?想追上梳叶·阿扎瑞,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快。”
这次追捕行动小队的队长,灵飞歌·斯卡兰有些不耐烦地说,他是一名斯卡兰鸟人,身材较为矮小,脸蛋圆鼓鼓,棕色短发的两侧伸出同为棕色,可见黑褐轴状花纹的耳翼,正是云雀的羽毛特征。
不过灵飞歌并不知道云雀这种鸟,习惯生活在开阔草原上的小生灵无法适应地下城的生活,地下城常见的动物,除了人类,就是虫子和老鼠。
尖晶市审判庭总所的暗道卫生维持的很好,倒是不见这两种小东西。追捕小队一行步入暗道,灵飞歌和山踏都看向没说话的第三个人。
“岩糖,”灵飞歌问,“你找到了吗?”
追捕小队的第三个人,穿着一身黑斗篷,无法分辨种族,也无法分辨性别,是一名很典型的送葬人。
这名送葬人没有开口回答灵飞歌,所有送葬人都不会对活人说话。不过她微微点了点头,直接往前走去。
看出她是感应到了什么,灵飞歌和山踏跟在后面。
梳叶·阿扎瑞用敲钟霜鸦的仪式,躲开了生命标记仪式的监控,这个做法非常巧妙。
但他的巧妙是建立在,没人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躲开监控,这个基础上。
只要明白梳叶·阿扎瑞用的方法,看似全无痕迹的犯罪现场,各种各样的线索就全都浮现了出来。
比如说,梳叶·阿扎瑞用死者的气息骗过了生命标记仪式,但正因为他身上携带有浓郁的死者气息,熟悉这气息,干的最多的工作,就是将堕落天这一邪神唤醒的死者重新打死的送葬人们,可以直接追踪腐朽的气味,找到他走的是哪条暗道。
现在就是如此,名为岩糖的送葬人一路往前,即便遇到岔路也没有犹豫,像是地上存在一根只有她才能看到的线一般,只需要沿着线转弯,再转弯。
因这个任务,拿到尖晶市审判庭总所暗道全地图的灵飞歌,边走边在地图上做标记。身材高大的马人山踏则握着盾牌,走在最后,小心警戒着周围。
暗道里灯光明亮——审判庭就没有灯光不明亮的地方——他们的身影与脸上谨慎的神色倒映在地面光滑的瓷砖上。一时间三人只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响,首先受不了这瘆人气氛的,竟然是队长灵飞歌。
“我说,”他找山踏搭话,“你以前有进过总所这边的暗道吗?”
“啊?嗯……”山踏回忆了一下,道,“我曾经属于的十三层审判庭分所,前辈带我进那里的暗道玩过,当然名义上是进行训练,熟悉暗道,免得哪天需要启用暗道,结果在里面迷了路。后来升职进入总所,培训时也有背过一些暗道地图,但进来反而是没进来过了。”
上一篇:被骗后我和别人结婚生子了
下一篇:领主大人又在整活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