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如临深渊,不敢不答他的话,颤抖着将国师的事迹告知于他。
闻风漠不经心听他说完,端方优雅转身离去。
几人离开岗哨,妖王悠哉又笃定地说道:“那个国师是个修士。你们人族的。”
闻风冷笑:“青山无大树,茅草当长竿。”(*1)
秦时附和:“一些修士为了赚取微末的灵石,愿意当个客卿侍奉凡界帝王。北梁国不缺这样的修士。只是这人不去炎天一层的凡界,跑到灵气稀薄难以修行的中层……”
他神态端方,语尽嗤嘲:“可见修为低下,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凌承泽不置可否。这种跳梁小丑,他压根不放在眼里。似乎评论一句,都会拉低他这个魔君的水准。
第142章
无人接话, 几人之间一阵沉默,只有脚步踩踏在石板路上发出的细碎声响。
又走了几步,还是妖王百无禁忌:“他们刚才说, 有个花鸟使找到一个容貌绝世的男子……”
“应该,”他顿了顿,讪笑一声, “应该不是陆续吧。”
几道锋锐如刀的目光霎时刮到他身上。
妖王用法咒隐藏的耳朵瞬间被吓的漏了出来。他急忙双手抱头将耳朵压了回去, 讪笑着不敢再说话。
“师弟已参悟剑境,他剑法高超, 在二层不受影响, ”秦时沉声道,“不可能对付不了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国师。”
闻风脸色阴沉,漠然点了点下颌。
他并不担心陆续出事——陆续身上有他的道侣契约和重重法咒, 根本出不了事。
他这边一点感觉也没有, 足可证明心上珍宝安然无恙。
然而……他们来此,是为解救不知被谁掳走的孩童。
如今孩童下落不明, 他们毫无线索。
不知此事是否和那个国师有关。
倘若陆续为了寻找孩童,混在采选来的人群里面, 趁机接近国师……
以他的性子, 不无可能。
闻风俊美凤目闪过阴戾辉光,朝秦时和妖王吩咐一声“跟上”, 瞬间施展身法急速朝燕都飞跃而去。
二人依言跟上。
凌承泽站了片刻,虽然极其不想听从闻风的指挥, 可惜此时没想到别的方法, 只能冷哼一声, 也即刻跟在三人之后。
四人很快接近燕都城门,在离城不远处, 追上了运送采选秀女的马车。
闻风在马车前停下,长身鹤立站在道路中央,有如王者降临。
感受到他浑然天成的威压,马匹瞬间停下脚步,静默立在原地,任凭车夫如何挥鞭驱赶都不肯再前行半步。
车内的花鸟使愠怒不已,探出头正准备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敢拦他的车驾,知不知道车里都是要敬献给国君挑选的绝色佳人。
他刚张嘴,喉咙似如被无形的霜刀雪刃抵住,冰冷又刺痛。
站在眼前的,明明是个容貌绝胜车内所有佳人的俊美公子,他却汗毛倒竖,彷如见到的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清朗嗓音带着滴水成冰的寒气:“全部下来。”
花鸟使不知其身份,也并无胆量生出半分反抗之心,只得奴颜婢膝下车,又将车内秀女叫出来,在路边站成一排。
“想进宫的留下,”闻风高高在上下令道,“并非自愿来此的,坐另一辆车回去。”
他冷冷睥睨一眼花鸟使。
花鸟使在自己国君面前,也从未有如此畏惧过。颤抖不已的腿脚使不上力,嘭的一声重重跪在闻风面前:“小的,小的一定把她们平安送回家。”
闻风淡漠看向妖王:“重新幻化一个模样,随她们一同入宫。”
妖王摇头婉拒:“此地灵力运转受限,化形之术只能靠消耗我自身的灵气……”
“让你变你就变,”凌承泽难得一次同意闻风,“废话少说。”
妖王被他踢了一脚,只能委屈着默念法咒——
一息后,幻化为陆续的模样。
凌承泽愣了一瞬,勃然色变:“谁允许你变成他的模样?!”
“换一个!立刻!马上!”
妖王一脸惺惺作态的委屈:“人族里我唯一觉得好看的,就陆续一个。”
“我靠燃烧自身气海内的灵气化形,耗费心力不说,也撑不了多久,没多余的灵力再变一次。”
“放屁!”凌承泽怒骂。
即便不能调动天地真气,妖族之王灵气何等雄厚,撑个两三天不成问题。
他分明故意变成陆续的模样,惹他们不快。
妖王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拒不幻化成别人模样。
又朝花鸟使问:“你见过长我这样的人没有?”
花鸟使被闻风一身寒气吓得心惊胆颤,又亲眼见了一出大变活人,惊得魂不附体。
被人一问,即刻带着哭腔:“没,没见过。如此超凡惊世的绝代佳人,只有天上仙宫才有,凡间哪能见得到。”
闻风目光如刀冷睨了花鸟使和妖王一眼,未再多言,只说一声:“走吧,去皇城会一会那位国师。”
同行的两辆马车分道扬镳。
一辆载着不愿入宫的秀女沿路返回,一辆朝着皇城进发。
***
柳长寄跟在陆续身后跳入腾江。
穿过难以视物的浓厚水气,脚踏实地后,眼前所见是一片寒烟冷树的密林。
远方依稀有淡墨色的连绵山峦,高低起伏接入天际。
近处一座道观,似是新建成不久,雕龙画凤,木漆颜色鲜亮,光可鉴人。
前来祈福的香客极少,几乎闻不到一点香火气味。
取而代之的,是一队身着银亮铁甲的军士。
“什么人?!胆敢擅闯军机重地!”军士见到树林中忽然出现一个人影,不由分说,举起长矛齐齐朝他袭去。
寰天道君柳长寄,凶残好战的炎天剑尊,从来只有他提剑砍人的时候。
自从突破元婴,再无人敢主动朝他动手。
他扬嘴一笑,唤出重剑阙杨,单手一挥,剑光闪过,所有长矛被齐刷刷斩断。
围攻他的兵士们被凶悍剑意扫过,飞出八丈远,后背重重撞在高大树木上,又闷声跌落在地。
草木摇晃,落叶漫天,在穿透茂密枝丫的淡金光柱中飞舞盘旋。
兵士七零八落躺在地上,有气无力不住哀鸣。
仅一击,就令身经百战的精锐们内息紊乱气血翻腾,倒地难起。
柳长寄狂傲一笑:“这是哪?你们是谁?”
兵士们惊恐万状,将此地情况一五一十从实道来。
此处是燕都郊外一人烟稀少的秘密场所,道观里供奉的是当朝国师的金身,他们是直属国师麾下的兵士。
“国师?”柳长寄听到众人对国师的描述,猜到他应是一个修士。
在炎天一层混不出名堂,夹着尾巴跑来没有修士的二层称王称霸。
“在腾江镇掳走孩童的是你们?”
“是……是国师的命令。”
国师妙法神通,能把他们送去上界,这群兵士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国师说,取上界童男童女的鲜血,能为国君炼制长生不老药,还能……还能提升自己的修为。”
炎天二层无法修行,他便想出这样的邪法。
柳长寄冷笑:“带我去见这个国师。”
兵士不敢不从,带着他上马,一路来到燕都皇城。
皇城西北角有一处宫殿,穿梭来往的宫人不多,却不似冷宫荒凉萧条。
兵士将柳长寄领到金碧辉煌的大殿外,不敢再进。
“平日,我们就在此处等候国师命令。但是……”他颤声道,“国师踪迹缥缈,时常不在殿内,我们也不知他何时回来。”
柳长寄狂傲笑道:“没事。你们可以滚了。”
说完大步走向正殿,一脚将殿门轰的一声狠重踢开,踩着门槛走了进去。
殿内装饰奢华,焚着清香悠久,价值高昂一克可值千金的名贵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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