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仙人骨是为救世而生,最终的归宿是献祭。”
沈之行心头一颤,一直平稳的心湖掉入一颗石头,掀起无限涟漪,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沐,而白沐的神色却无半点撒谎迹象。
白清瑶突破化神那日,是修真界有史以来最早突破化神的天才,无数修士登门祝贺,白樾笑的合不拢嘴。
但等一众宾客散去后,白樾在跟白清瑶闲聊时,时隔多年,那道至今让白樾心有余悸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说:“此方天地苦无人飞升久矣,实则因为天路受损,需以仙人骨重铸天路,如今仙人骨已蕴养成型,可以通知白无垢做准备了。”
然而正跟白樾说话的白清瑶却恍若无觉,完全没发现有声音突然响起。白樾维持脸色,跟白清瑶正常交流,心中却回应起那道声音。
白无垢便是白家如今修为最高的老祖,他是修真界为数不多达到飞升境界的修士,然而多年不得突破,寿命所余不多,一直在闭死关,白樾心里清楚,若将此事告诉无垢老祖不会有另一种结果,无垢老祖绝对会选择重铸天路,因为这件事不仅对他有利,亦对修真界有利。
虽然白樾心中一直有一层隔阂,但几十年与白清瑶的相处做不得假,白清瑶明媚善良,丝毫不知自己背负的命运,虽然不是白樾的亲生女儿,但白樾也下不去手,连白沐年轻时最嫉妒白清瑶的时候也挑不出白清瑶的错处,甚至他每次遇到困难,白清瑶总是笑着,话不多说默默就帮他解决了。
因此白沐对白清瑶这个长姐的感情很复杂,他虽然心中愤懑嫉妒,但从不恨她,因为不仅记得自己因为白清瑶而受的冷遇,同时也记得白清瑶对他的好,若是真的可以,白沐还是不希望白清瑶死的,可是这些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顾清却还是皱了皱脸,拉住了情绪有些激动地沈之行,传音道:“还是不对,你还记得我们上次遇到的金龙前辈,他不是飞升了吗?”
沈之行一着急都把这事忘了,又顺着顾清的力度坐下,回复道:“可是白沐看着不像说谎。”
“既然如此,那声音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你们那个无垢老祖?”顾清提出疑问。
白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日父亲也曾回问过,可是那声音与父亲的交流向来都是单方的,他并没有解答这个问题,但我想,他一定也是受了些限制。”
沈之行也这么认为,如果那声音真的是天道,那修真界天路有损,对他的影响肯定也很大,所以他只能用各种方法曲线救国。
顾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把一只手抬起,给白沐看他指上带着的玄戒:“你知道这个戒指的来历吗?是你们白家的吗?”
白沐又摇了摇头:“不是,这是你母亲的,她从小带在身上。”
就在此时,沈之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沈之行抓过顾清手上的戒指,在顾清有些惊讶的眼神下,破开他上次亲自给顾清下在手上的禁制,因为这是顾清母亲的遗物,沈之行怕被别人抢走,顾清伤心。
沈之行脑中灵光一现,忽然知道为什么刚刚顾清突然说他听不清看不清,因为刚刚沈之行所说的话,和白沐所做的动作都是与天道的身份有关,天道有意隐瞒,而沈之行刚刚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与白沐所讲那声音的特质相符。
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天道在天上,但法力无边可以一直观察他们,另一种是天道就在他们身边。
首先可以排除第一种情况,因为刚刚白沐的叙述中可以明显看出天道的力量绝对受损十分有限,如果他还是正常的天道,用规则的力量制止白沐说话轻而易举,而非是掩耳盗铃般暂时蒙蔽顾清的五感。
沈之行面色凝重地灌输灵力进玄戒,却毫无反应,白沐对此时的情况摸不着头脑,看向顾清,眼神仿佛在问你的道侣怎么了?
顾清也一脸懵逼,眨了眨眼,却也没有阻止,任由沈之行拿着戒指水泼火烧,进行各种灵力损坏,玄戒却仿佛一座不动山,丝毫未损。
沈之行回过神,看着一脸茫然的二人,对着白沐颇为豪放地摆了摆手:“没事,不管我,你们接着讲你们的。”
顾清也不再看沈之行,看向白沐道:“然后呢?你们告诉白无垢了?”
白沐抿了抿唇,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
白无垢那时正在闭死关,不是白樾想见就能见的,所以当时白樾求见的传讯被驳回时,白樾也不知道心中什么感受,但确实是松了口气。
听到这个结果,顾清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看起来白樾也不过是在那声音指示下一个无能为力的棋子罢了,他也无法责怪,毕竟白樾养大他母亲,这其中的是是非非,不是他一个后来者可以随便评判的。
而且,如果仙人骨真的可以救世的话,相信无数人都会愿意以一人性命,成全苍生。
然后就是这段空窗期,白清瑶和顾琅爱的难舍难分,一同去了中洲,说到这,白沐也叹了口气:“本来父亲的意思也有点是姐姐去外洲也好避避风头的意思,如果最后无垢老祖还是要那么做……”
“他也不会阻止。”顾清心中了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讽刺感,却也无力评判,人多数就是如此,自私自利。
“甚至你们都没有把仙人骨之事告诉她。”白清瑶到死都以为自己受的是无妄之灾,顾清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甚至顾清觉得白清瑶那么一个宁愿护他一人都不惜自爆的女子,若是告诉她真相,说不定白清瑶自己就自请重铸天道了,可是,他们没有人敢赌人性,他们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自私。
沈之行先把戒指搁置一边,拉住情绪有些波动的顾清,顾清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继续问道:“后来呢?”
白沐此时也面露难过:“后来的事我们也没想到,父亲以为姐姐有既定的命运,仙人骨为重铸天道而生,从没想过她会莫名陨落,甚至我父亲一度认为她是知道了什么,然后自行藏起来了,这也让后来知道这事的无垢老祖相当恼怒,姐姐的尸体在灵湖之事也是后来老祖察觉的,可那时老祖已经寿命将至,姐姐已死,仙人骨不在,飞升之事再无回天之力。”
“也是老祖去世的那天,父亲把一切都告诉了我。”说着,白沐又深深地看了顾清一眼:“至于你,本就不是我白家血脉,我们虽然知道你的存在,却并不关心,与我们白家有关的只是姐姐而已,更别说什么爱屋及乌,那时我们以为姐姐为了躲藏而抛下你,一个姐姐都不在意的小孩,我们自然也不会多管。”
白沐说这话有些残忍,却是事实,随着他最后一句话的落定,这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
顾清也说不上心中什么感受,就不上不下的,沈之行捏了捏顾清的手,柔声道:“我一直在。”
二人离开白府后,沈之行翻来覆去地折腾那个戒指,却毫无作用,顾清撑着脸看着沈之行,出声道:“沈兄究竟要干嘛?”
刚刚白沐说戒指一直在白清瑶身上,而天道无法直接去告诉白无垢,每次与白樾对话,白清瑶都在场,现在戒指一直在顾清身上,而刚刚在场三人天道只瞒着顾清一人,是他不想瞒着沈之行和白沐吗?
肯定不是,只是因为它身上的束缚严重,二者多么相似,沈之行当即怀疑天道一直在他们身边,不,应该说,一直在顾清身上。
沈之行在白府突然拿顾清戒指,便是想起顾清有一次,跟他说过,他梦里又听到过一个声音,帮他确认魔尊玄孜的身份,当时他们两有怀疑过戒指中还有个人存在,然而最近事多,那声音又再未出现过,便被他们抛之脑后了,而刚刚,沈之行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他当即觉得天道是藏身在玄戒之中的另一人。
沈之行怀疑那戒指中还藏着的一个人是天道,但无论沈之行如何传达这个意思给顾清,顾清都接受不到,导致这已经是沈之行第六次回答这个问题了,把戒指放在异火里烧,沈之行有些沮丧地放弃挣扎道:“我闲着没事干,烧着玩,这戒指材质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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