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扑簌簌地落下来,覆盖了盛京满城的血腥煞气。
徐知春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望不到尽头的绵延雪山,他拖着疲惫的重伤之躯逃离至此。黑夜中风雪极大,吹得他好几次扎进雪堆里,一点点血红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山巅,那里有一道巍峨的大门。徐知春站在门外,眼睫毛也冻得结了一层霜,目之所及处处皆是模糊不清的。
在他的记忆中,他将会叩开这道大门,进去暂避风雪。
但此时,梦里的徐知春没有进去,他就站定在这道门的外面,双眼死死盯着门上匾额的刻字,那几个字极模糊,他费尽心思也看不透。
徐知春却知道,他见过,他知道的,他想不起来,只会是被人故意改了记忆。徐知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他知道这是哪里的,他一定能想起来……如此,慢慢静下心,徐知春眼中的这几个字也渐渐清晰。
可就在他看清楚最后一个字时,一道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是你,你回来了。”
这声音很熟悉,数年来,徐知春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声音。是那个人,是奉天神宫的那位神明!
徐知春心下大震,从梦中惊醒,喘息着坐起来,眼前再无风雪,只有昏暗房间里的一点微弱烛光。
这里是巫城。
即便明知这里安全,徐知春缓了许久,心跳仍是如擂鼓般无法平静,也惊动了守在房间里的孟野。
见徐知春脸色惨白,满头冷汗,孟野被惊醒后再无睡意,大步走到床前,“大巫祝,你做噩梦了?”
徐知春小口喘息,呼吸仍未平稳,他本欲点头,眸光一顿,沉声道:“不,不是梦,他发现我了。”
孟野听不懂,“谁?”
徐知春没有回答,他不知在想什么,神色凝重起来,在枕下取出一本书,“这是我这么多年来钻研巫族之咒的心得,最后有我这两年想到的药方。你将这些交给族中的巫医,若此方可用,二十年内,巫族可全族解除诅咒。即便无法解开也能起到一些缓解作用,按照这个方向继续钻研,巫医可在百年之内找到彻底解咒的药方。孟野,到时,你身上的诅咒便可完全解开了。”
孟野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他只觉得这本书是烫手的山芋,如何也不敢接下,他也有些愤怒,“大巫祝这又是什么意思,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咒,那你呢,大巫祝又想做什么?”
“昆吾剑宗与巫族曾经有过不快,但只要巫族不是全族犯下滔天大罪,他们就不会灭族。灭族一事有违天理,正道修士修炼最忌讳因果循环,绝对不会这么做。我也拜托了闻宗主,请他们照拂你。”徐知春强硬地将书塞到孟野手里,不顾对方推脱,神色异常认真地叮嘱道:“我愧对你们,但我现在也真的不能再留在巫族了!”
孟野难以理解地捏紧手中的医书,“你莫非还想自杀?”
徐知春摇头,“我要去做一件事,若不找出那个人,他早晚还会回来的。我说过,要为巫族讨一个公道。”他望进孟野那双与众不同的湛蓝眼睛深处,心中再多一份内疚,“时间不多了。孟野,你先照看着巫族,若有机会,我还是会回来继续帮你解咒。”
孟野知道徐知春说的那个人是谁,是那位奉天神宫的神明,奉天神宫几乎毁了巫族,也在巫城倒下,徐知春是仅剩下的唯一与其接触过的人,还知道那位神明可能会隐藏的位置,那位神明便必然会来找他。如今的巫族损失惨重,护不住徐知春,孟野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他们只能对外求助,向蓬莱少岛主和闻剑仙那些外人求助。
徐知春很了解孟野,见孟野不再出言,便是不会再阻止的意思,拍了拍他手背道:“去吧,替我将陆羽道友和闻宗主请过来,让他们马上对我搜魂。再迟,那个人就要来了。”
孟野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哑声道:“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要记得,你还没有为我解咒。”
徐知春的神色变得郑重,“我记得,我一定会回来的。”
盛京的大雪连着下了三日才停,各家修士清理了盛京的遍地尸骸,几家被灭门的世家果真无一人幸存,除此之外,死伤的多是无法修炼的普通人,反而是一些不在世家、门派中的散修侥幸的都活了下来。由此可见,星宿派和烛阴教是有目的的杀人,只灭正道门派,而盛京的几家世家只是他们挑衅正道的开头,之后几日,早已撤出盛京的两个魔教忽然攻击灵山宗,正道最大的、资源最丰富的医修宗门。
大宗门都有战力底蕴,即便是灵山宗,两个魔教没能拿下,也并非想一次攻下来,这只是他们的一次试探。在抢到灵山宗的一部分资源的同时,也正式拉开了正魔大战的帷幕。
身为天道宗的代表,这些天秦筝早已离开盛京,与正道各家门派商议防御以及讨伐魔教的事宜。
云灼然等人这三日一直待在盛京养伤,直到三日后,心魔果然如他所言消化完吞食沈灵枢灵剑的那股仙骨力量,恢复了精神,几人才赶回天道宗。因为云灼然是带着顾神枢的仙骨回来的,秦筝也抽空在当日回了天道宗,他回来的比云灼然几人早一些,等云灼然几人回到天道宗的山门前时,秦筝已经站在山门等了他们一段时间。
“在灵山宗时碰到了闻宗主,他今日也跟我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位陌生的客人。”秦筝知道云灼然不喜欢听别人废话,心中再多困惑也只是如实说:“他们正在等少岛主。”
好起来的心魔活力满满,一听就好奇地问:“什么客人?”
“巫城来的客人。”
云灼然几人一听大概都知道客人是谁,同秦筝道谢后,尾随他进天道宗,与闻剑仙碰面时,他们毫不意外地见到了陆羽和徐知春。也只有这二人,在秦筝这里是陌生的,除他们外,闻剑仙另外带来的小徒弟厉剑茗正在跟招待他们的江执白在门前叙旧。
秦筝将人带到后就识趣地告辞,顺便带走了江执白。
闻剑仙此番离开巫城,也是为了魔教作乱之事,正魔之战自然比巫城重要数倍,不过陆羽和徐知春的到来,叫众人难免有些吃惊。
蓬莱仙见到陆羽时还有些惊喜,“你们怎么来了?我和小灼然还打算办完了事,后日就回巫城。”
陆羽一脸晦气,“出了点事。”
云灼然看向闻剑仙和徐知春。
徐知春面上露出几分惭愧之色,“前几日,我身体大好,便请闻宗主和陆道友对我搜魂,本是想找到那个人的藏身之处,没想到……那个人果然对我的记忆做了手脚,闻宗主搜魂之时遭到反噬,所幸陆道友及时出手。没想到我还是被他利用了,这次险些害了闻宗主,还连累到了陆道友。”
陆羽一脸纳闷地拉下衣袖,伸出手给他们看,只见一道若隐若现的金线从手肘一直延伸到掌心,“此人太过狠毒,我这手现在还动不了。”
云灼然见状也有些惊诧。
蓬莱仙惊得睁大双眼,看着陆羽的手,脸上也很是内疚,“早知道我不走了,是我连累你了。”
陆羽甩着袖子改口说:“这跟你没关系,是那装神弄鬼的玩意儿机关算尽,恐怕早就料到有人会对徐知春搜魂,早早设下这个陷阱等着我们踩进去。还好中招的是我,我只是一只手被封禁了,过几天就好了。”
蓬莱仙好受了一点,“那好,等一下我再帮你看看吧。”
陆羽提议,“其实我去蓬莱仙岛上待上两天能好得更快。”
云灼然总感觉蓬莱仙要被骗,看了二人一眼,出言道:“辛苦陆前辈了。”他又望向徐知春,见后者羞愧地低下头,他心中已是了然。看来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搜到,反而中了对方的圈套,封禁了陆羽的一只手。
如此一来,陆羽恐怕无法再出手,得先解开他手上的封禁。
简短的寒暄之后,几人纷纷坐下来,云灼然说起将这几日在盛京的事,他提及沈灵枢约他生死决斗,众人无甚反应,想来是来时也听说过了,他便三言两语略过,最后告知众人他和心魔跟那位神明交过手,不过没有太久,而且对方是附身沈灵枢,利用顾神枢的仙骨之力,并未真正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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