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延,”傅雪舟又在舌尖上念出了这两个字,他轻声道,“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楼延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傅雪舟这是在问楼延这一世的表现为什么和前几世在他面前恭敬顺服的模样截然不同。
楼延拳头发痒,恨不得一拳砸在傅雪舟这张令人讨厌的脸上。但快走到门边的诡异却停住了脚步,阴森森地回头看着他们两个人,狐疑地观察他们的举动。
楼延非常冷静地将匕首往下移,来到了男人全身最脆弱的地点。
他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唇角挑起,被婚服映得气色十足。眉眼之间全是不怀好意的笑意,楼延低下头在傅雪舟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知道这样杀不死你,傅雪舟,但我这样会让你感觉很快乐。”
楼延低低笑了,他知道诡异能听到他的话,即使他的声音再小。
“我也知道你受了伤能很快恢复,不过我想,你不会喜欢这里缺一块的感觉吧。”
楼延的手往下压了压,匕首的尖端隔着衣服刺疼了傅雪舟的皮肤,“我的手重,不知道会不会弄疼你,但就算疼了,你也不会介意,对不对?”
傅雪舟微微皱眉,认真道:“我介意。”
诡异没有看出什么,笑呵呵地走出了房间。
门又响了一声,屋内只剩下了床上的两个人。
楼延皮笑肉不笑的,轻佻地拍了拍傅雪舟的脸,“那你就听话啊。小子,我说让你别动,你就他妈的一动别动,听清楚了吗?”
第37章
楼延都把傅雪舟苍白的脸给拍红了。
手里那把匕首还压制在傅雪舟的致命点。
傅雪舟皱眉, 双眼直勾勾盯着楼延,看不出里面藏着什么情绪。他似乎真的怕被楼延断子绝孙,竟然真的一动没动。
楼延被看得浑身发寒之余, 又爽得有些上瘾。他冷笑一声, 最后又挑衅地拍了一下傅雪舟的脸, 就打算点到为止地从傅雪舟身上下去,去看看房门有没有被锁。
然而楼延刚动, 他就被傅雪舟一个用力反压在了身下。银发男人微微弯着腰,用一只手扣住了楼延的两只手腕,银发从肩侧滑落到楼延的脸庞, 楼延只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块山给压住了一样, 毫无挣扎的空间。
他使劲挣了挣双手, 手腕都变得青紫也没有动弹分毫。
眨眼之间, 主导者和被主导者的位置就这么变换了。
楼延的双腿也被压得结结实实,他知道挣脱不开之后,索性也不浪费力气了, 冷漠地与傅雪舟对视。
傅雪舟的身形称不上强壮,但修长挺拔,还带着青春气息的单薄瘦削, 足以将楼延的身形完全掩盖在身下。
“威胁我?”傅雪舟道,“楼延, 你的胆子很大。”
银发层层叠叠地落在被面上,这些银发比金银丝线还要漂亮, 偶尔几缕发丝还碰到了楼延的侧脸和脖颈, 冰冰凉凉的, 好似丝绸。但楼延只觉得鸡皮疙瘩, 这些银发在他看来比有毒的蛇还要危险。
楼延偏过脸盯着傅雪舟的头发, 输人不输阵,呵呵冷笑,“比这还大胆的事我又不是没有做过,傅雪舟,你不会忘了之前谁在喊被吓到了的吧?”
傅雪舟双眼微眯,他掐住了楼延的下巴,强硬地逼迫楼延转过头和他对视,语气散漫中带着好奇,“楼延,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杀我?你以前明明很尊敬我,一直都很听我的话。”
楼延的下巴和脖颈被抬成一道直线,他几乎要被气笑了,牙齿都碰撞出响声,“这不是要问你自己吗?!”
“我?”傅雪舟微微低头,突然笑了,“果然,你记得不少不应该有的记忆。告诉我,你记得多少东西?”
楼延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地盯着傅雪舟,不敢置信,语气因为汹涌的怒火恨意而颤抖,“你只在乎我记得多少东西?”
傅雪舟歪歪头,漫不经心地反问:“那不然呢。”
提到过去,傅雪舟的情绪平静,甚至饶有兴趣,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毁灭了世界这一点,好像楼延这个记得上辈子记忆的人比他毁灭世界的结局更让他觉得有趣。
但当时死在那个大火中的不止楼延一个,被背叛的也不止他一个。无数的人在大火中灰飞烟灭,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一声。
这个罪魁祸首却毫不在意这些,就这么轻松地,带着笑地问楼延记得多少东西,脸上没有分毫愧疚。
怪物。
傅雪舟就是个怪物……
楼延呼吸急促,眼中各种各样的情绪激烈得让傅雪舟愣了一下。那些恨意,那些怒火,烧得楼延双眼亮起,好似有火光在其中闪烁。
但很快,楼延就平静了下来,他盯着傅雪舟一字一顿道:“我记得多少为什么要和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傅雪舟。”
傅雪舟没有发怒,反而轻笑了一声:“你吞了什么诡异?为什么会有时间倒流这样的能力?”
楼延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吞噬的诡异是个什么玩意儿,但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傅雪舟,索性闭口不言,拒绝回答。
傅雪舟掐着楼延下巴的手用力,几乎要捏碎了楼延的下巴骨,声音低低,居高临下:“告诉我,你怎么会有时间倒流的能力。”
楼延敏锐地从他的情绪中看出了傅雪舟对这个能力的在意,楼延眯起眼睛,故意嗤笑一声,“这个能力有什么特殊的?”
傅雪舟垂眸看着他,“全世界只有一个人拥有有关时间的能力。”
楼延想到了他所吞噬的那个诡异类人的五官,“谁?”
傅雪舟淡淡地道:“现在是你。”
现在是我?
那以前是谁?
这话是真是假?
楼延很想要知道答案,但傅雪舟却放开了楼延的双手,转瞬按上了楼延受伤的脚踝。
楼延厌恶地皱起眉头,另一只腿毫不留情地踹了傅雪舟一脚,“滚开!”
傅雪舟抓住楼延踢过来的这只腿,不忘在楼延受伤的脚踝上捏了一下,“断了?”
剧痛带着几丝痒意袭来,楼延嘴唇抿得发白。痒意代表着脚骨正在愈合,但如果傅雪舟在此刻重新把他的骨头捏碎,那么楼延的脚骨今晚是别想好了。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楼延冷声冷语,“要杀就杀,别在这磨磨唧唧得惹人心烦。”
“脏手?”傅雪舟呢喃,轻笑了一声,“断得挺好的,另一只脚断了就更好了。”
说完,他又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手里攥着的楼延并没受伤的的脚骨。楼延的额头泌出了一层冷汗,傅雪舟这是还想捏断他的另一只脚骨?看着傅雪舟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楼延心中发狠,也不再顾忌脚骨的二次受伤,直接用着伤脚猛地发力一脚踹上了傅雪舟的胸口,然后猛地拔回了完好的腿。
疼多了也就麻木了,楼延脸色发白,他倏地翻身从床上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门边。
傅雪舟侧靠在床架上,支着头看着他的举动。
屋子里的滴答声还在响着,这是从家具上渗出鲜血落地的声音。因为刚刚那个诡异,屋内地面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积水,楼延每走一步,都会响起水声被踩踏的声响。
卧房的木门被锁上了,楼延试着推了推,没有推动。门上也没倒映着外头的影子,但楼延并不确定门外没有诡异守着。
他来到门边也只是想要看看门有没有锁上而已,楼延的直觉告诉他,今晚的吉时不会那么简单就过去。
今晚这么漫长,楼延不相信诡异会让他和傅雪舟睡个好觉。幻境内的危机一个接着一个,他不相信这个房间会是个能让他们安全度过一夜的安全点。
这个屋子里应该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楼延思索片刻,正想要转过身,却感觉屋里滴水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密集了。
怎么回事?
那个眼睛流血的老婆子已经出去了,家具跟着流出的血不应该停了吗?
楼延低头一看,地上原本只有薄薄一层积水的地面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涨到了他鞋子的一半高度。这水鲜红如血,楼延这才猛地意识到,空气中早已经弥漫了浓重的血腥味,但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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