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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迩的神色变得有些疲惫。
“因为当我们接近时，我随时都可以吞噬你，林纭。”
“我的夜焰就是为了吞噬你才诞生的力量，但我却从来没有对你使用过——尽管我想要杀死你，但却绝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林迩低声开口，翡翠绿竖瞳内一片平静。
“因为有些东西是必须坚守的，例如外域王族，从不会以自己的族人为祭品……来获得力量。”
树下的少年蓦然抬首。
“不，我不信！”
那张与林迩相似的面容满是悚然，透着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你骗我！”
“你信不信都没关系，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希望王族的荣耀被玷污。”林迩漠然开口，一字一顿说道，“听好了，林纭，成年前我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靠近你就会不由自主吞噬你的力量——所以我们才会被分开。”
“而你拥有的确实是本属于我的一部分力量，所以你身体虚弱，在成年前都很难承受力量开发的负担——小时候你总是生病，是因为你在偷偷使用能力，对吗？”
他冷淡地笑了笑，眼中一片失望。
“你不相信身为至亲的我们——父王和母后对你的宠爱，我对你的关注和在意，还有那些宫人和侍从的喜爱，你都视而不见，只是相信自己错误的推测。”
“林纭，你想过吗？哪怕你只是开口问一次，就可能会得到真相？”
……
……
赤金火海渐渐蔓开，将对峙的两兄弟紧紧围绕在中央。
火光落在林迩锋利的竖瞳中，流露出无声的冷酷和威严。
而被禁锢在树下的少年却是失魂落魄，深绿竖瞳内一片空茫。
像是已经对命运低头，又像是仍在殊死抵抗。
“哥哥。”
良久之后，少年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林纭抬起头，望向林迩，脸上渐渐浮起一抹轻飘飘的笑意。
“我不后悔，我也不会信的。”
他歪了歪头，眼底竟然还带着期待与喜悦的情绪。
“现在是你赢了，你要吃了我吗？”
林迩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的弟弟，闻言只是冷淡地勾了勾嘴角。
他摊开手心，露出一支流光溢彩的玫瑰，而后赤金色的火焰自掌心升起，无声无息开始燃烧。
这场大火烧了很久很久。
直到树下再无少年的身影，生命树的灰烬也被彻底烧尽，不留一点痕迹，林迩才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相信也没有用了，弟弟。”
“两百年前就没有机会了。”
他转身离开了这个火焰的世界。
*
“林迩。”
林迩回归真实世界的同时，一道熟悉的温度就将他拥住，李重烨有些担忧地注视着他，却什么都没有问。
火焰的世界是林迩的领域，他在里面待了很久的时间，但在外界看来也不过只是一瞬。
所有人看到的只是林迩的火焰杀死了树下的林纭，将对方连同生命树一起化为灰烬。
第四象限至此被完全收复，而这个一手促成异种出现，引发银河系动荡整整两百年的罪魁祸首——
也终于被他们彻底杀死！
克莱恩和洛小绝已经面露喜色，紧紧拥抱在一起，像是之前展露出的微妙隔阂与敌对不复存在。
“回去再和你说。”林迩轻声开口，朝李重烨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他心底仍有着隐隐的不安。
他杀死了霍乱王族的叛逆，为父王、母后与自己复仇，解决了异种出现的源头，消除了银河系持续百年的危机。
但那种如释重负只是稍稍缓解了始终紧绷的心情，林迩这时才发现，一直以来他的不安——更隐藏在面对生死之敌的背后。
还有着什么……让他更为恐惧和不安的……
“李重烨……我总觉得……”
他慢慢地开口，下意识按住身旁的手臂，指尖却蓦地触到了某种粘腻冰凉的液体。
血腥味霎时在空气中炸开！
“李重烨，这是什么——”
那是鲜血！熟悉的，代表暗流皇族本源力量的暗金血液！
林迩蓦地回头。
他看到黑发的帝国皇帝朝自己露出疑惑的眼神，似乎完全没有发觉自己本该愈合的伤口正在流血——而对方的黑发末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白！
连结的那头，生命的气息正以呼吸为单位迅速黯淡！
“——李重烨！！”
第104章 正文完结
李重烨的生命与力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褪。
那些暗金血液似乎只是在找寻一个散溢的出口，任凭林迩再怎么驱动火焰压制，都无法阻止李重烨的生命力随着那些血液流逝；而无论他向连结的那头渡去多少自己的力量，属于帝国皇帝的气息也都在渐渐微弱。
林迩的所有努力都无济于事。
就好像眼前这样的情况早就该发生，只是被压制了很久，而如今因为李重烨的无力阻拦一朝爆发。
但不该是这样的。
李重烨怎么可能会受这样重的伤！
“李重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安的预感终于落到实处，林迩却陡然生出一股无能为力的感觉，银发的外域君主再没了往日里无所畏惧，不可一世的傲慢姿态，那双向来锋锐冰凉的竖瞳内第一次出现了毫不掩饰的恐慌。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只有至高才能影响至高，他的力量不起作用，他们的暗物血之约形同虚设，那就只意味着一件事——
是李重烨自己的力量出了问题！
但这怎么可能？
“林迩，不用了。”
一声叹息响起，脸上逐渐泛起浅浅皱纹的黑发皇帝笑了笑，按住了林迩的手。
“这是使用时间能力的代价……逆转过去，改变未来，这样的领域即便是我们也不能轻易涉足。”
“但你使用了三次……”林迩脸色苍白地开口，想到了那三次出手。
第一次为了在星链之夜救下重伤的自己。
第二次是为了逆转魂灵方舟的毁灭。
第三次是为了回到最初，将他带离过去的噩梦。
这三次操纵时间，改变的是整个银河系的未来走向！
李重烨需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你……”
林迩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难以成调，根本无法形成完整的字句。
他几乎是有些无助地看向李重烨，却听到对方依旧不变的沉稳声音响起，说出他完全不想听到的话。
“这代价首先是力量，然后就是生命，以我目前的状况，可能只剩下不到十年的时间。”
“事实上，能用这样小的代价换回那些过去。”李重烨低低笑了一声，一本正经说道，“我觉得很值。”
“你在开什么玩笑。”林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毫不犹豫反驳道，“一点都不值得！”
他不需要，也用不着李重烨牺牲自己来救！
他们明明说好了……要一起缔结婚约——他们还应该有漫长的岁月可以相守！
怎么可以终结在这里！
“李重烨，你听好了，你不会只有这十年的。”林迩忽然想起了不久前从生命树中走出的异种情侣，急促地开口说道，“你可以异化——在死亡的刹那异化为高等异种！”
他对自己的伴侣是什么种族根本无所谓！
李重烨好笑地摇了摇头，没有开口，只是看向不知何时起安静来到他们身边的洛小绝和克莱恩。
两个高等异种面面相觑，克莱恩深吸一口气，放缓了声音说道：“陛下，异化的源头，那棵生命树已经彻底消亡，银河系已经没有了异化的力量，不可能再诞生出新的异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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