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抬头看了一眼银螺后面的礁石,深灰色的海礁似乎能够抵挡所有奔来的浪花。
幼崽不再犹豫,迈开步子往前噔噔跑了两步。
就在幼崽蹲下身捡银螺的时候,潮水突然变得汹涌起来,一道强而高的涌浪掀起,重重拍打在沙滩和礁石之上——
浪潮毫无预兆地冲没了上一条浪痕,眨眼间便越过了礁石,高度眼看着就要将蹲下的幼崽一并吞没。
“团团——!”
洛予被吓得心跳近乎停止,用了最快的速度往幼崽的方向跑,此时却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海浪便没过了他的膝盖。
洛予冲过来的速度太快,被潮水的作用力推得脚下一滑,小腿重重撞上了水下的暗礁,手上却扑了个空,没抓住任何东西。
幼崽像是在水中凭空消失了。
洛予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顾不上疼痛,伸臂往水里捞。
幼崽是不是摔倒了?会不会呛水?会不会撞上旁边的礁石?
一瞬间各种可怕的想法在脑海里纷纷冒头,但潮水退去的速度更快一步,从浅浅的水面下冒出一个小小的雪豹脑袋。
“……呜?”叼着银螺的幼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抬头看见洛予焦急的表情,才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好像是闯了祸。
长期以来的成长环境使然,幼崽甚至比洛予还要提前意识到危险,身体早一步做出了反应,变成了兽态,这也是洛予手上扑空的原因。
雪豹是会游泳的,潮水也退得很快,一场虚惊。
洛予见幼崽安然无恙,一颗心缓缓落回原处。疼痛感后知后觉地蔓延上来,让他的脸上多了一丝痛苦。
不用看也知道,大概是撞青了。
希望没有被尖锐的岩礁蹭破皮。
洛予顾不上处理痛处,俯身去抱幼崽,浑身湿漉漉的小雪豹却提前被另一只大手捏着后颈拎了起来。
“解安行。”
解应丞的声音罕有地透着明显的冷意。
雪豹幼崽胡须一抖,银螺啪嗒从嘴里掉了下来,幼崽瑟缩地重新变回了人形,却不敢去捡脚边的海螺。
“洛洛……?”幼崽怯怯地叫了一声,在父亲冰凉的目光中奶音都带了颤。
洛予哪里舍得看见幼崽露出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即使小腿处疼痛难忍,却还是第一时间安慰道:“没事。”
他捡起掉在沙滩上的银螺,放回幼崽的手心,叮嘱:“很漂亮,但团团下次不可以跑这么远了,会很危险,知不知道?”
幼崽重重地“嗯”了一声,这时小脑袋才敢偷偷抬起一点点,去看解应丞的表情。
自家父亲大人的表情还是好严肃……仔细看上去,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生气?
幼崽朝洛予靠了两步,抓住他身侧垂下的手,眼睛里透着一丝惶然无措。
气氛稍显凝滞,洛予出来打圆场:“团团捡到喜欢的贝壳了吗?有点晚了,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
洛予牵着幼崽往回走,一动便牵扯到了受伤的肌肉,这样的情况下还需要配合幼崽短而碎的步调,步伐显得愈发别扭。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洛予对解应丞请求道:“上将,你抱他吧?”
解应丞瞥了一眼乖得像只小鹌鹑般的幼崽,单臂拎进怀里。
幼崽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茫然。
明明上一刻还冷着脸的父亲大人……现在居然真的抱了他?
幼崽眨巴眨巴眼睛朝洛予看,被解应丞再次瞥了一眼后赶紧收回视线。
还是乖一点比较好,不能再次惹怒爸爸。
虽然幼崽也不知道上一次是怎么惹怒的就是了……
幼崽安安静静地靠在解应丞肩头,没再发出任何声音,直到再次与米央林秦一家碰面时,洛予才发现幼崽在解应丞怀里睡着了。
幼崽饱满圆润的脸颊都泛起了红,睡得很安稳。
洛予笑了笑,代替幼崽提前和羊羊一家道别,先一步回去休息。
一直到睡觉,幼崽才想起来今天最最重要的事情——
捡到的漂亮银螺还没有送给洛洛!!
半梦半醒的幼崽“腾”地一下从床上重新爬了起来,循着夜灯的光芒啪嗒一下打开房间内的顶灯,开始四处翻找自己的贝壳小桶。
一墙之隔的起居厅内,解应丞正在帮洛予处理淤青。
左腿腿肚的位置被撞出了拳头般大小的淤青,隐隐有些发紫,好在并没有破皮。
冰凉的气雾剂喷上去,洛予下意识往后抽了抽腿,脚腕立刻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无法后缩半分。
上完药后,淤青处又被揉了两下,疼得洛予倒吸一口凉气。
解应丞蹙起眉,手下的动作放轻些许,嘴上却毫不留情:“现在知道疼了,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慢一点?”
洛予替自己辩解:“当时着急团团,我没想那么多。”
解应丞沉默不语,将洛予翻折上去的裤腿放下后抬起头,声音里多了几分严肃的意味。
“洛予,我们谈谈。”
洛予一愣,下意识坐直了腰:“你说。”
“你太溺爱他了。”男人一刀见血地指出了这一点,沉声:“他不是普通的幼崽,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弱小。”
对上他锐利的目光,洛予稍微有点心虚。
确实是他一时急过了头。
不过只是退潮而已,浅滩边的水再深也深不到哪里去,况且雪豹天生便是擅长游泳的兽类,就像上次幼崽爬树一样,他完全不必那么紧张。
即便真的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也都还有解应丞在场。
但解应丞的观点,洛予并不能完全认下。
“上将,团团在我眼里和其他所有的幼崽都是一样的,”洛予强调:“他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强大。”
洛予想到幼崽蜷缩在自己怀里大哭的样子,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强硬。
哪怕兽形再强大,在洛予的眼里,也只是一只需要被关心和疼爱的幼崽罢了。
解应丞抿唇,不欲与洛予正面争辩,但也不认可他略显冒失的行为:“下一次再碰到这样的情况,至少先衡量一下他是否具备自己处理的能力再……”
他的声音过于冷静,不自觉间便带上了日常指挥时的习惯,语气显得不近人情。
但他忽略了一点。
洛予并不是他手下的士官。
他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清晰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哪怕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万次,我也还是会第一时间冲过去。”
对谈霎时一静。
半晌过后,解应丞下颌微收,没了半点委婉谦转的念头。
在他看来,洛予在对待幼崽的态度上已经有点走偏了。
男人淡漠的声音响起。
“你不应该丧失基本的判断能力。”
洛予唯独在这件事上不愿退步。
“在你眼里,团团的安危和你所谓的判断能力,哪个更重要?”
“难道团团以后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还要我先权衡一下利弊吗?”
尖锐的话不管不顾地冲出口,对上解应丞错愕复杂的眼神,洛予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过火。
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无法再收回。
他与解应丞之间从未到过这样的地步。
糟透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洛予在心中后悔。
而此时,解应丞欲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侧过头,朝沙发另一边看去。
幼崽手心被银螺磨得发红,呆呆愣愣地站在门边,眼中惊慌失措。
第67章
幼崽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
在那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解应丞和洛予同时缄口,一个一言不发地收拾药剂,一个迅速起身,走向门边的幼崽。
“团团——”
幼崽被叫到名字,过了两秒后如受了惊的鸟儿般,睫羽惊惶地颤动着,眼泪转瞬间扑簌落下。
“爸、爸爸和洛洛,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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