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42)

　　升降电梯的尽头是一扇二十米厚的防弹电梯门，他们想要从这里出去，就必须破坏掉这扇电梯门。

　　阿澜那双长满尖刺的手臂，护在了希里安的身前。希里安还没反应过来，电梯门就被阿澜踹得粉碎。

　　放眼望去，煤油灯里的烛火随风摇曳，却没有被电梯倒塌时产生的气流吹灭。

　　昏暗的光线透过厚重的金属板射下，将整个房间映照成一片暗黄色。

　　精密的仪器摆放得井然有序，巨大的显示屏幕，铺满了整个墙壁。

　　视线转向升降梯的右侧，就见地面上堆了满了防化服，和破碎的全包式头盔。

　　“这是……实验室？”希里安不确定地开口说道。

　　眼前的场景虽然像极了实验室，但是却和实验室有着本质的区别。

　　因为实验室的地上，可不会出现血红色的阵法图案，以及密密麻麻的文字。

　　“阿澜放我下来。”

　　希里安拍了拍阿澜的胸膛，阿澜听话地将希里安放在了地上。

　　在希里安双脚落地的那一刻，绿色的雾气环绕在阿澜的四周，转瞬间阿澜便恢复成了人类的形态。

　　阿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已经做好了看到希里安畏惧自己的准备。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到，希里安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身上。

　　希里安背对着阿澜走到了阵法图案的中心，然后就见他席地而坐，俯身对着地面吸了吸鼻子，诧异道：

　　“竟然是血的味道。”

　　阿澜走到了希里安的身后，看希里安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惊讶。

　　他以为希里安在看到虫族形态的他后，会对他心生畏惧，可是希里安却忽视了他的存在，甚至没有问他的力气为什么那么大。

　　他以为希里安从晶体矿洞里逃出来后，会立刻查看能量石的碎片。可是希里安却将注意力，放在了复杂的图案和文字上。

　　阿澜见希里安不搭理自己，开始没话找话的说道：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我在研究地面上的文字，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文字，我想将它们全部记录下来，回去以后好好研究一番。”

　　希里安一边说着，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了微型摄像仪，然后站起身子，将阵法图的全貌和文字全都拍摄了下来。

　　“这是蓝星的古老文字，我个人猜测文字的内容可能和献祭有关。”

　　“献祭？”

　　希里安收起了摄像仪，转身看向了阿澜，耐心地解释道：

　　“恩，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会将一些无法实现的愿望寄托与神明。从而就诞生了祭祀之类的宗教，以及能够跟鬼神交谈的文字。”

　　阿澜知道希里安很聪明，但是他没想到希里安的知识储备如此丰富。

　　人类alpha通常喜欢战斗，希里安却恰恰相反，他似乎对学习和思考更感兴趣。

　　“上个世纪的科技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为什么还会有人类迷信鬼神？”

　　“科技无论发展得多么先进，都无法满足人类肮脏的欲望。当欲望没办法实现时，人类自然而然地会祈求鬼神，来帮助他们实现愿望。”

　　希里安这句话说得很有深度，身为虫族的阿澜却无法理解其中所蕴含的含义。

　　希里安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了阿澜的身旁，拍了拍阿澜的肩膀，笑着道：

　　“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

　　“好。”

　　阿澜跟在希里安的身边，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了希里安的脸上，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希里安说。希里安察觉到阿澜的异样，停下脚步疑惑道：

　　“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阿澜心虚地将视线转移到另一侧。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要盯着我的脸看？恩，让我猜猜看，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希里安凑到了阿澜的面前，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

　　“……”

　　阿澜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阿澜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道：

　　“希里安·克洛沃德。”

　　“干嘛突然叫我的全名，好了，不开玩笑了，说吧，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

　　“为什么看到我的原形后，你没有任何反应。”

　　“你希望我能有什么反应？”希里安歪着脑袋不解道。

　　“人类对虫族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你就不怕我吃了你吗？

　　你要知道，即使没有精神契约的束缚，我也依旧能脱离你的掌控，抢走你包里的能量石碎片，然后让你待在这里自生自灭。”

　　“怕有什么办法，你的战斗力太可怕了，我完全不是你的对手。反抗只会让我受伤，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再说，你也不会丢下我不管。”希里安双臂环绕在胸前，嘴角微微勾起，笑着道。

　　“万一我真这么做了呢？”

　　“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我的利用价值很高，谁也无法取代我在你心中的地位。”

　　阿澜看着这样自信满满的希里安，心脏跳动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希里安说得没错，他确实不会丢下他不管。但并不完全是因为利用，才会保护他的安危。而是……他不想看到希里安受到半点伤害。

　　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阿澜率先开口，岔开了话题道：

　　“水晶矿洞彻底坍塌了，想要原路返回，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天无绝人之路，遇到问题要学会解决问题，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希里安从包里掏出了探照灯，走进了房间内唯一的通道。

　　“天无绝人之路吗？”

　　阿澜将希里安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跟在希里安的身后走进了通道。

　　穿过狭窄的通道，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空旷的大厅。

　　大厅里的正中央摆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堆满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

　　希里安快步走到了桌子前，随手拿起了一份文件翻看起来。阿澜则拉开了椅子，弯腰捡起了掉落在桌角的文件。

　　“看来这些科研人员走得很匆忙呀，连这些机密文件都没来得及处理。”

　　希里安看到文件上的机密二字，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文件上记录的是军人的身体各项指标，以及一些用特殊符号标注了的数据。

　　阿澜仔细翻看了几份文件，从中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些文件记录的都是和人体试验有关的数据。”

　　“呵，在山洞里肆无忌惮地做着人体试验，就不会被军事法庭制裁了吗？”

　　希里安冷笑一声，然后将手中的文件重重地摔在了桌面上。

　　阿澜被希里安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平时冷静沉稳的希里安也会发火。

　　“每份文件的顶部，都有军人的编号。也就是说……”

　　“实验对象大部分都是保卫国家的军人。”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希里安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没人比希里安更加痛恨人体试验，因为在希里安曾经亲身经历了两次人体试验。

　　而他背后的伤疤，就是第二次人体试验遗留下来的铁证。

　　“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是脚上的伤口裂开了吗？”

　　阿澜听不见希里安的心声，只能通过希里安情绪上的变化，来猜测希里安心里在想什么。

　　“我没事，就是心里有些不痛快。”

　　希里安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在阿澜震惊的目光下，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咣——当——’

　　桌子倒地的同时，桌面上的文件纷纷散落开来。

　　“他们是保卫国家的军人，他们本应该享受着应得的待遇，却为了实现政客们的计划，被骗到深山老林里进行人体试验！可笑，简直是可笑至极！”

　　“也就是说，我们之前看到的怪物，其实就是人体试验后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