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悻悻地没有说话。
委员并没有怪罪那名士兵,他的发言也代表了他的意思,听到科学家的言论之后,委员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过了良久,才说道:“这样的结论过于惊世骇俗,要我们做出抛弃泉的决定太难了,我需要跟委员会的其他成员商讨。”
他们匆匆离开了科学家所在的房间,整个房间只剩下科学家一个人。
墙上的日历被撕下了长长的日子,科学家恢复了自由,他不断地往返于实验室与委员会之间,想要说服那些冥顽不化的老古董们,早日开启保护区的计划。
只是每次会议之后,科学家都沉默地在他的日记上默默地写下另一个深藏在心底的计划。
泉异化的形式愈发严峻,先是发生在服用泉溶剂的病人身上,他们的皮肤上长出了绿色的脓包,沾染到任何物质,那些并不属于人体的物质同样会融入他们的体内。
世界上任何跟泉有关的事物开始一步步地吞噬所有具有生命的个体,终于人们普遍的认知到了泉一如那名科学家所言。
它是一个具有复杂意识的生命体,它正展开强烈的报复活动,对象则是整个世界。
科学家的保护区计划在绝望中进行,过程艰难,但最终也带来了效果,仅剩不多的人们驾驶着世界上最干净车辆,前方那个未曾被污染过的区域。
那时的科学院俨然成为了天泉委员会的灵魂人物,他受到了民众的爱戴与尊敬,人们将他比喻成拯救世界的启明星。
科学家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他每日忧心忡忡,眼角也染上了风霜,随身携带的日记本上,那个计划正在隐秘成型。
他完全失去了跟泉的联系,在灾难刚刚发生的时候,科学家还能体会到泉的意识波动。
它像是抱着一种恶劣的玩笑与报复心理,在冷漠地围观着这场灾难的发生,灼烧、分割、腐烂的痛苦对于它而言已经不再是那种重要,欣赏人类脸上绝望痛苦的表情,才是它愉悦的源泉。
“科学家不止一次地向我求情,他说现在的他已经可以说服全世界,让他们放弃使用泉,可以收回世界上所有的泉,让我回到安静的地下,继续着以前的生活。”
在前往保护区的崎岖道路上,科学家正在疲惫的休息,他将脑袋抵在了颠簸的软垫上,泉的身影缓慢地显现,伸出手臂想要让科学家休息得更加舒服一些。
科学家猛然惊醒,眼下两道浓浓的青痕预示着他长久以来的疲惫,困乏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
沈之珩立即端正了坐姿,不露痕迹地挪远了一些,泉的神色明显的不愉快。
“你说过,进入保护区之后,你还是想办法入侵了保护区,为什么?”沈之珩目光犀利的质问道。
泉并没有言语,他看向皮卡前方的景象。
科学家所设计的保护区是一处天然的密林,被他设计成了一处世外桃源,区域分工明确,除了提供给普通人食物之外,保护区内还建立起了作战计划部,专门用来商讨如何应对泉的危机。
科学家坐在颠簸的皮卡上,驶入了保护区,人们见到他的到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农活,对着他报以最热烈的欢迎与祝福。
此时此刻,科学家的脸上才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并不是我刻意入侵,”泉久久凝视着科学家脸上一瞬即逝的笑容,似乎想要把他藏进心底,“而是我无处不在。”
科学家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说道:“我注定是要失败的,是吗?”
泉点点头,说道:“是的。”
科学家茫然地呢喃道:“就连最后的净土,我都无法守护。”
保护区安稳的生活仅仅维持了一段时间,人们就在浇灌的农田里发现了一株被污染的植物,起初他们只是认为是那颗种子逃过了筛查。
天泉委员会立即做了紧急处理,在长久与泉的抗争中,科学家发明了一种叫做阿摩尼亚溶液的试剂,能在极小的范围内清除泉的污染。
科学家赶到那处农田旁,紧张地注视着阿摩尼亚溶液的第一次效果。
泉同样出现在他的身旁。
“那液体,沾染在我的身上,很痛。”
泉光洁无暇的脸颊上慢慢地出现了一处溃烂,露出皮肤之下森森的白骨。
见到阿摩尼亚溶液见效,科学家松了一口气,转头就见到千疮百孔的泉,他目光闪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后退一步,继续投入了无休无尽的试验之中。
第二天,农田里肆虐疯长的植被袭击了耕作的农夫们,他们变成了半人半植物的怪物,巡逻队的安保人员眼含热泪,阿摩尼亚溶液帮助他们解脱。
被阿摩尼亚溶液浸润过的土壤不再适合耕作,被拉上了永远不可进入的警戒线。
保护区内逐渐流行起了一道传言,那名被人们视为救世主的科学家其实是泉在人间的代言人,他建立保护区的目的,就是要将人类集合到一个地方,再将他们赶尽杀绝。
流言就这样逐步地蔓延,不多时就传入了科学家的耳朵里,他接受了天泉委员会的调查。
“我不可能是人类的叛徒。”
科学家坐在审讯椅上,昏暗狭窄的房间内,只有他跟眼前的审讯员,不过他知道,在那面镜子后方,是一群冷眼旁观的组织者。
审讯员重重地一拍桌子,从公文袋里取出一沓资料甩在科学家的面前,说道:“哦?科学家,这可是你之前研究的资料,你还有印象吗?”
端坐在审讯椅上的科学家看着纷纷落下的纸张,立即辨认出那是曾经在地下实验室中自己书写的资料,正色道:“这是我曾经的试验,怎么了?”
审讯员细小的眼眸划过一丝鄙夷,他费尽地弯腰捡起一张草稿,故意用夸张的腔调念着上面的文字——
【x月x日,昨天的试验,我不小心提高了器皿的温度,想要用温度的变化来刺激泉的反应,想不到今天它就故意缩到了一角,那样子真的有些可怜。】
【x月x日,泉如果是一个人类,它足够让人头痛,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只有它能够明白我心中的想法】
【x月x日,今天泉十分想要跟我交流,我也向他诉说了内心的想法,它对我有了回应,这真好】
审讯员每读一句话,丑陋肿胀的脸上就刻意浮现出一股莫名令人作呕的笑意,隔着一面镜子,科学家甚至能听到那处观察室内传来的哄笑声。
被紧紧禁锢住的双手不由得握紧,科学家皱着眉头,说道:“这是我的试验日记,有什么问题吗?你该不会只认识我所写的文字,不认识那些公式吧?”
审讯员脸上的肥肉颤抖了一下,刚想要发怒,细小的瞳孔一转,他瞬间转换了愤怒的神情,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喜欢上那个怪物!”
“你说什么?”科学家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手腕处传来一阵生疼,他继而茫然地坐下,说道,“你在说什么?”
阴影之中,慢慢地显现出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头顶的银发在昏暗逼仄的审讯室内亮得犹如月光。
在泉的回忆中,只有沈之珩能够看见他的存在,面前的审讯员还在喋喋不休地念着草稿上的字眼,看着科学家的眼神如同在看待一堆臭不可闻的垃圾。
科学家的胸膛不住地起伏,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审讯员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眼都是他亲手写下的文字,他的脑中也慢慢地浮现了那段时间跟泉相依为命的日子。
“怎么样?”泉的手搭在了科学家颤抖的肩膀上,俯下身,银灰色的眼眸斜斜地看向那个丑陋的胖子,“需要我帮你杀了他吗?”
科学家闭上眼,说道:“不需要,他反正是会死的,不是吗?”
泉低沉的笑声回荡在狭窄昏暗的房间之内,突然,他似乎预想到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说道:“真聪明,我的科学家。”
科学家睁开了双眼,转头看着泉,漆黑的眼眸跟那双非人的银色眼眸碰撞在了一处。
带有人类体温的气息与泉的气息相融,科学家缓缓开口,说道:“接下来,我就死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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