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光屏中现在播放的,并非他想看的那条新闻。好奇对方到底在等什么,时灼不由得朝屏幕上多看了两眼。莫森的声音很快就将他的注意力转走,他从书桌前起身让时灼去沙发里坐,自己伸手拿起了放在书桌上的盒子。
时灼认出来那是不久以前,对方去而复返从餐厅带走的东西,他没花太长时间就反应了过来,“上校,这就是你说的其他办法?"
“人脸易容装置,"莫森走过来将盒子丢进他怀里,“这是给你的那份。"
时灼抱着盒子顿了片刻,继而惊讶却又没有太惊讶地抬头,“上校,这是一次性的吗?"
“不是。"触及到他眼底不太明显的惊讶,莫森站在原地垂下头来望他,“我以为你会问我,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我感兴趣的可不是这个。"时灼毫不掩饰地开口接话。
莫森闻言,似是而非地朝他扬起眉来,“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后者忙于低头摆弄手中盒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半晌兴致勃勃地抬起脸来问:“上校,我可以现在打开看看吗?这个东西我可能不会用。"
“可以。"莫森的话音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朝他撂下话,“罗温再三嘱咐过我,不能给你以不会用为借口,半夜来敲我房门的机会。"
“……"
还真是像罗温说得出口的话,时灼丝毫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虽然他与莫森都清楚,那晚自己去敲他房门的真相,但为免莫森被罗温的话带偏,他仍是决定多解释一句。
时灼的视线朝莫森脸上投了过去。
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注意力已经落在了光屏里的新闻上。时灼解释的话在唇边滚了一圈,要瞅准时机说出来的时候,却被新闻主播的声音抢先盖了过去。他从主播背得滚瓜烂熟的台本里,隐约听到了"皇太子"这样的字眼。
从莫森脸上转开了目光,时灼也一同看向了光屏上。画面中仍是皇太子之前的活动影像,似乎是受皇室其他的重要行程影响,皇太子的边境城之行临时遭到取消,将由帝国最年轻的少将代替继承人交接前往。
帝国最年轻少将的图片,从新闻中飞快地一闪而过,很快又切回了金发碧眸的皇太子。不感兴趣地从那张脸上移开视线,莫森回头扫了一眼抬头的时灼,“看什么这么认真?"
“皇太子啊。"时灼换上明显开玩笑的语气,“上校,你刚才不也看得很认真?"
“我看的是新闻内容,你看的是皇太子的脸。"莫森淡淡强调。
“皇室继承人身份尊贵帅气多金,谁见了不想再多看几眼?"时灼奉承的话张口就来,甚至都没怎么经过大脑。
就是和莫森一样性子太冷,说完以后,他又默默在心里头补充。
但对方好过皇太子的优点在于,莫森没有皇室继承人的这层身份,不会带给他难以跨越的距离感,让他总是习惯性地收敛本真性情,且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告诫自己,两人之间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
如同在帝国军校的三年里,他从未像对待眼前的莫森那样,和帝国的继承人开过玩笑。
因而思及到此时,时灼还打算开口夸对方两句,不想却被莫森本人抢占了先机,“你喜欢皇太子那样的脸?”
时灼下意识地愣了愣,目光茫然落向莫森那张脸庞,大脑在紧要关头飞速运转。老实说尤里斯的容貌超他太多,而莫森这张脸则是平平无奇。但时灼断然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所以他选择了悄悄绕开长相话题,“脸虽然是第一印象,但人的性情也很重要。”
“上校,皇太子的脸放在全帝国都是优越的。”时灼真心实意地出言安慰他,“你除了无法改变的外在条件,其他的地方都不比皇太子差。”
“哪些地方?”莫森一双漆黑的眼眸盯着他问。
时灼见状,只得搜肠刮肚地找成语夸他,只差没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用上:“上校德才兼备、博古通今、大公无私、舍己为人、冰清玉洁、洁身自好——”
前面多多少少还能沾到边,后面就愈发偏离了正常轨道,莫森不得不语气古怪地叫停他:“冰清玉洁和洁身自好是指贞洁?”
“也不单单只是用来形容贞洁——”时灼连忙摆手出声解释。
莫森再次毫无耐心地打断他,继而掀起眼皮嗓音微凉地提醒他:“我的初吻已经没有了。”
“……”
身为罪魁祸首本人的时灼半晌没吱声,直到发觉对方视线在自己脸上停留过久,才眼观鼻鼻观心地抬起头来补救:“……那上校这点也是比皇太子好的,皇太子有了太子妃更谈不上是——”
“皇太子还没有太子妃。”莫森面不改色地纠正他。
时灼当下就诧异地挑起眉尖,随即面露几分遗憾与惋惜,话语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道:“那是我冒失莽撞的行事风格,让上校在这方面输给皇太子了。”
“倒也谈不上是输。”莫森第二次开口纠正他。
紧接着,在时灼眼含明显疑问的表情里,他敛起眼底的微妙情绪冷笑出声道:“说起来有些不巧,皇太子的初吻也没有了。”
“……”
第30章 易容
“那还真是不巧。”急于脱离这样的诡异氛围,时灼略显生硬地绕开话题,“上校,”他扬了扬拿在手中的盒子,“你还没教我这个怎么用。”
莫森关掉嘈杂的新闻背景音,在他身旁的沙发里坐下来道:“你先把它打开。”
时灼依言照做将盒子打开,伸手捏出一枚薄如蝉翼的透明长条。装置看起来与拍卖会的面具相差不大,但似乎更加精致小巧和容易隐形。
“贴在耳朵上?”时灼抬起头来问。
莫森从他指尖接过那枚长条薄片,示意他将自己的脸转过去。时灼从顺如流地侧身转了过去,很快察觉到对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他的耳朵尖翻出来,将装置贴在了他耳后凹陷的地方。
薄片完美地嵌入他耳后藏起来,再加上有耳旁碎发的遮挡,更是难以发现他戴了易容装置。莫森教他怎么开启和关闭,以及调整说话时不同的声线。
说这些细节的时候,时灼重新将脸转了回来。莫森的手指还压在他耳朵后,两人无可避免地坐得有些近,时灼耳中听着他吐出的字句,余光无声无息地瞄向他的左耳。
他的耳朵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耳后同样有黑色的碎发遮挡,丝毫看不出贴易容装置的痕迹。时灼漫不经心地琢磨这些,没有留意到莫森的声音已经停下,直到耳朵尖再度被不轻不重地捏住,他才骤然从发散的思绪里回神。
“我说的话都记住了吗?”莫森将手拿开问。
“记住了。”时灼一边语气简洁地回答,一边伸手揉了揉被他捏过的耳尖。
“真的记住了?”莫森似是不信般瞥向他,继而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走神。”
“我从小就记忆力好。”时灼夸起自己来面不红心不跳,末了还附赠给他自信满满的笑容。
莫森果真不再说什么,让他取下装置带走自行保管。
时灼却还不怎么想走,低头在沙发里磨蹭片刻后,出声叫住面前起身的人道:“上校,我好像取不下来了。”
他满脸为难的神情不似作假,莫森转身停在沙发前没有动,“怎么取不下来?”
“我不知道。”时灼眨眨眼睛困惑地望向他。
莫森弯腰坐回来替他取装置,将取下的透明薄片收入盒子里,时灼抱着盒子率先站了起来。但在起身的那一刻,他迈开的腿意外绊到了莫森的脚。
时灼双手抱着盒子无法借力平衡,身体重心不稳地朝莫森怀里倒过去。后者如他预期所想的那样,伸出双臂想要钳稳他的腋下,时灼趁势低头歪向他的身前,双手环过莫森脸侧搂住他的脖颈,借机俯下身朝他的耳朵后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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