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沈师兄今日有些“不正常”。
不仅迟到了足有一刻钟,脸色也分外红润,仿佛吃了什么大补之物,行走间不像平日那么洒脱不羁,步履些许局促。
每每看着某处沉思时,脸色更是变幻精彩。
弟子们私下交流,一定要努力修炼争取在仙凡之战中活下来,日后成为沈师兄这样的强者——就能得到各种天材地宝吃!
沈忘州轻轻吐了口气,回想起昨日的晦涩旖旎,不清不楚,颠鸾倒凤……臊得身子发烫。
犹豫半晌,还是从玉瓶倒了一粒丹药扔进了嘴里,化了满口清香,干涸的精气和缓地复苏。
回到仙宗后,他在某鲛的诱惑下日日宿在鳞渊峰,同床共枕抵足而眠,难免擦枪走火……但也不能日日走夜夜走啊!
沈忘州简直气急败坏,气胤淮不知适度,更气自己没有半点定力。
他在弟子们看不见的角落按了按腰侧。
虚得他腿根打颤。
其实前几日他就应该吃些补药,但沈忘州死要面子,坚定地说自己没问题,还因此训斥了给药的司溟,差点把人训哭了,为了哄人又失了身……
事实证明,再没问题的人,面对夜夜变化身份以“我们已经两日没有亲近了”作理由缠着他的伴侣,都会“一滴不剩”。
昨天从白日荒唐到夜晚,沈忘州都不记得他是如何入睡的,今早刚刚睁眼就又被缠着……最后也没有问明白,对季寒溪的问题,胤淮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索性没有继续追问,胤淮的表现不像怀疑,更像已经确定了答案。
但是要他自己去猜。
沈忘州意识到这点,决定找机会再去见一次季寒溪——单独相见。
吃糖豆似的吃了几粒胤淮给的补药,身体立竿见影般舒适了。
沈忘州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金贵到什么地步,向来心大不知节省,胤淮也从不告诉他,由着他到处乱翻自己那些价值可怕的东西。
用赤烬的话说,就是:“鲛人爱美,尤其爱收集漂亮的珍宝,衣袖乾坤内藏着的宝贝就算集齐三界内的所有宝贝都比不上——因为好的都被这鲛拿走了!”
现在有了此生唯一的伴侣,那袖内乾坤独一无二的法印,自然也烙在了沈忘州掌心——
只是沈忘州并不知道,还当是普通的储物法印,偶尔从里面拿些好吃的解馋。
不远处弟子们训练的喧闹声忽然停止。
沈忘州以为出了什么事,抬手一抹收起药瓶,抬起脚的一瞬间听见了整齐划一战战兢兢的声音。
“尊上——”
沈忘州眼皮一跳。
尊上?
胤淮来了?!
他怎么这样光天化日的就来这种地方了!他知不知道他是鲛岳仙宗的师祖啊!
沈忘州还以为胤淮心血来潮想杀个人玩玩,少年衣摆猎猎,瞬间闪至弟子们的最前方,横在他们之间。
可怜这些修为低下的弟子,在胤淮收敛过的威压下依旧艰难,全部低下头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身体僵硬得宛如风雨中的小石头,脸色苍白冷汗津津,尊敬又恐惧。
远处的遇锦怀三人也察觉到这股强大到不合理的灵力,纷纷赶来,来不及思考尊上为何出现在这里,就立刻与各位师叔一起对胤淮行礼。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地方,乌压压躬下一大片修者,上至百岁师叔,下至十余岁的小弟子,整齐划一地喊“尊上”,仿佛修真界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而罪魁祸首一袭月色华袍,三千青丝幽然垂落,神色淡淡地略过面前的人群,望向沈忘州时凤眸狭长挑起,慵懒戏谑,薄唇轻勾,好不诱惑。
沈忘州被眼前的美色晃乱了几分心神,感受到身后师弟的颤抖,懊恼地醒神,看向胤淮,传音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胤淮嗓音缥缈,理所当然地低笑:“自然是陪你。”
陪他?
沈忘州脑袋一滞,恍然想起昨天他调情时随口说的那句“我在外面整日训练弟子,你在这里睡觉?”。
所以胤淮就来“陪”他了。
沈忘州:“……”
那倒是用司溟的身份陪啊!
他简直崩溃,这么一尊三界大佛站在这,别说弟子,就算霖泽真仙他老人家都会恐惧吧!
作为在场唯一还能“正常”的人,沈忘州趁众人躬身不敢直视胤淮的脸,大步走到他面前,让他快点回鳞渊峰继续当神秘的“尊上”。
“我一句戏言,你怎么当真的,要是真想陪我,让司溟来。”
说完这句,沈忘州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他现在居然已经可以从容地把三个身份独立看待了。
“你这么站在这里,快把这群弟子吓丢魂了,还怎么训练。”
胤淮显然并不满意他的说辞,微微俯身,凑近他的眼睛,笑意玩味道:“忘州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直觉不是什么好话,沈忘州一点也不想听,推着他的肩膀想把人拽走。
但胤淮若是不想动,谁也推不走。沈忘州用力太大差点扑进他怀里,被胤淮托住腰才没丢人。
胤淮藏住眼底的笑意,靠在他耳边,很是体贴地主动道:“忘州,请神容易,送神难呢。”
众目睽睽被调戏,沈忘州脸颊烫的快要冒烟了,理智告诉他没人敢看过来,但还是手忙脚乱地抓住胤淮的手推开。
用他对胤淮的了解,红着耳根,压低声音道:“你听话,我就……答应你一件事,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这样行了吗?”
胤淮眉梢微挑,“哦?”了声,颇感兴趣地追问:“忘州要答应我什么事?”
两人一言一语时,后面站着的修者只能干巴巴地等着尊上下达命令,等得心神忐忑身体僵直也没有等到。
一位师叔主动站出来,心里打鼓,面上恭恭敬敬地询问:“尊上驾临,可是有事嘱咐弟子?”
沈忘州的厚脸皮彻底蒸发,生怕师叔抬起头看见他被圈在师祖怀里,一副互相占便宜的荒唐模样,那样他和胤淮还怎么见人!
此刻他也顾不上别的了,只能抓着胤淮的手,半威胁半妥协地说:“什么事都行,只要别让我摘星星摘月亮,我都答应你……快走!要是想留下就换成司溟……”
得到了想要的,胤淮这次听话了许多,指尖挑起沈忘州耳畔的一缕碎发,欣赏足了少年满脸赤红的模样,才云淡风轻地对那位站出来的师叔道:“散了吧。”
师叔一把年纪头发花白,闻言,苍老肃穆的脸上闪过不符合年纪的错愕,但不敢迟疑怠慢,赶忙行礼道:“是。”
老人家没敢看胤淮的脸,垂首转身,严肃地指挥小弟子们散开,不要影响尊上。
心里一片尊敬:尊上的想法,岂是他们这些无名修者能揣测的。
沈忘州手抵住额头,尴尬地看着这幅人来人往又安静如鸡的场面。
身前的人尤不觉得过分,居高临下地瞥过鲛岳仙宗的众弟子,黛色瞳仁情绪淡漠,看世间最低微的蝼蚁一般。
于他,就算凡界的人死光了,也不过是一场算不得有趣的戏罢了。
目光收回,落在面前的小修士身上时,顷刻间柔软无比,弯腰蹭过他的耳畔,语气暧昧仿若撒娇。
“既是嫌我,我走就是了。”
这话要是从司溟嘴里说出来,沈忘州定然心软愧疚,但是换了“师祖”这个身份,沈忘州总算长了点记性,瞪着他道:“少用话点我。”
胤淮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在沈忘州肩上,轻微触感后,化为一阵黛蓝色的风,眨眼间消失。
沈忘州看着陡然空了的地方,心里蓦地涌起一点舍不得的情绪,又被他暴力地压下去。
一天十二个时辰,至少六个时辰在一起,他以前怎么没有发觉自己这般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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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正午,烈日灼灼,虽说修者不知寒暑,沈忘州还是放他们歇口气。
毕竟是一群大多在筑基期的小弟子,上午经过某个地位崇高但“为老不尊”的师祖的惊吓,现在还没找着魂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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