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几乎畅通无阻地翻进了鬼屋,脚下稳稳地踩着坚硬的水泥地,没有任何异样,就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何一满不死心,里里外外把这里找了个遍,可半个多小时下来,除了随意摆放的石子和几堆杂草外,什么也没有。
折腾了半天,他喘了几口气,眼尾很红,脸色却隐隐有些发白,气不过,走上前狠狠踹了一脚围墙,力道很重,夹杂着无处发泄的气愤和绝望。
咚的几声。
簌簌掉落下几点泥灰,而后又重归寂静,只剩下他轻微的喘息声。
他什么也做不了。
“哎,什么人,你在这儿干嘛?”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打破了此时的安静,何一满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一个年轻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神色警惕,看这人身上穿的小马甲,应该是鬼屋的工作人员。
见他不应答,工作人员皱了皱眉,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怀疑,打量他道:“问你话呢,现在才七点多,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始检票,你是从哪儿进来的?”
“我——”
何一满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法思考其他的事情,甚至连他的问话也没怎么听清。
半晌,被对方面露疑色地注视着,他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拨开纷乱的思绪,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原来还没到检票时间,难怪这儿都没人。”
他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尽量神色坦然道,“刚才看侧门开着,我就直接进来了,出口在哪儿,我先出去吧。”
“行。”
对方思索了几秒,倒也没多怀疑。
毕竟这里只是个娱乐场所,也没什么贵重物品能被惦记,再说,想提早过来排队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穿得也挺奇怪,一开始倒真是吓了他一跳。
“出口就在那边,你直接从那儿出去,别乱走啊。”他只是听到了动静,于是随便过来看看,闻言便朝另一边指了指,没再多说别的。
没办法,何一满只能顺着对方指出的方向离开。
他醒过来时,背包就在一旁安安稳稳地放着,于是起身的时候就顺手拿了起来,也顾不得看里面有没有丢东西。
现在从鬼屋的正门走出去,又和人交流了两句,何一满脑子终于清醒了不少,将包背到身前,想检查一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正是早晨,才过了这么会儿,不久前被云层遮挡大半的阳光灼热了许多,将他的肩头也染上一层亮色,暖烘烘的。
刚出鬼屋大门,没走两步,何一满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回头看了一眼,几米高的大门矗立在原地,铁锈斑驳,是特意做出来的效果,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奇了怪了。”他拧了拧眉,伸手摸了一下后颈,暗自嘀咕一句。
明明是大白天,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感觉背后有些发凉,像是正有人注视着他。
强烈的窥视感挥之不去,但并不让人惊慌,只是在炎热中夹杂着阴冷寒气,冷飕飕的,但当他回头去找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没发现。
心里奇怪,但何一满并没有太过在意,满心想着既然在这找不到办法回去,那就只能回去上网查查,看能不能发现点线索。
虽然他已经醒过来,脚下却是轻飘飘的,一路上如同踩在梦里,稀里糊涂地叫车回了家,进家门后,仍然觉得身体发虚,而之前紧张又危急的逃跑,于他而言明明就发生在一个多小时前,可画面却变得无比模糊。
——就像是做了个梦。
走进卧室,何一满记着要去桌前开电脑,然而没走几步,他却脚下一软,浑身都要被疲惫压垮,下一秒便倒在床上,脑袋刚沾上枕头,就立即沉沉睡去。
耳边一片寂静,只有隐隐响起的布料摩挲声,微不可察,他迷迷糊糊地睡着,只觉得身上发冷,阴冷的气息一点点从他的颈间往里钻,逐渐包裹住全身,指尖也是冰凉的。
他翻了个身,彻底睡着了。
……
再睁开眼时,何一满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滴、滴、滴……”
略显刺耳的声响划破沉寂,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有人聒噪地在耳边说话,何一满没睁眼,困意挥之不去,不耐烦地把电话挂断。
只短暂安静了两秒,很快,对方又再次打过来。
“喂——”
他拧了拧眉,伸手摸索了一阵,终于按下接听键。
“你干嘛呢,一整天都没什么动静,怎么还把我电话给挂了。”郑季同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隐约有些失真,何一满心里却瞬间涌上熟悉感,生出些好久不见的感慨来。
他悄无声息地睁了眼,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动作间,空调被缓缓从他身上滑落,带着未消散的热意。
?
他垂眼看了几秒,但思绪迟缓着,并没有多想:“刚睡醒,怎么,找我有事儿?”
“睡到现在?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对方语气提高几分,接着又说道,“反正闲着无聊,出来吃个饭呗。”
刚才睡了一觉,就像是要补回他流失掉的体力,这时候醒过来,何一满总算精神不少,但他心里记挂着事情,声音里也提不起兴致,更没有心情出门吃饭。
窗帘紧闭着,却挡不住窗外的光线,已经是黄昏,浓郁的橘黄色从外面洒进来,明晃晃的,使得房间里亮堂不少,连带着被褥也增添几分暖意。
他顿了几秒,正要张口拒绝,却又听到郑季同说:“昨晚你可是已经放过我一次鸽子了,今天你必须来啊,别告诉我你又没时间。”
听到他的话,何一满先是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昨晚发生了什么,接着才隐约回忆起来,沉默了几秒。
“……”
算了。
他缓缓叹了口气,翻身下床,随便换了身衣服。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赵雅静给他挑的那件短袖,是二十年前最流行的款式,放到现在倒像是在走复古路线,也难怪当时工作人员多看了他两眼。
床边仍然是一张书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陈设,桌上摆着电脑和游戏手柄,整个房间都变得截然不同,没有破损的木桌,没有几乎撞到玻璃窗的树枝。
也没有谈朔。
想到这里,他指尖收紧几分,手心传来一阵刺痛,脑子里一团乱麻,像是放空了一般,缓慢地收拾之后便走出房门。
“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雅静斜躺在客厅沙发上,看起来是在追剧,见何一满从房间里出来,惊讶了一瞬,“我还以为你不在呢,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老妈。”
见到这样的赵雅静,何一满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地叫了她一声,接着又想起什么,神色迟疑,似乎有话要问。
“怎么了,这种表情,跟几百年没见了似的。”赵雅静笑着看他一眼,关了手机,从沙发上坐起来。
“……”
何一满张了张口,心中的疑问在心里压了一层又一层,组织了半天语言,他最终还是敛去神色,扯了扯嘴角。
“没什么。”
他能问什么?
难道要问对方记不记得,二十年前自己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问她记不记得那段经历,还有……记不记得谈朔。
可如果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该怎么办,如果——
“老妈,我出去一会儿,不用给我留晚饭。”
-
赶到约好地方时,正好是六点多,包间定在二楼,何一满穿过人群,被服务员领着进了包厢。
人不多,五六人围一桌坐着,桌上飘着热腾腾的菜香,空调冷气很足,驱散了他从外面带进来的暑气。
都是熟人,见他过来了,里面立即热闹起来,招呼他赶紧进来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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