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点点头,“你们用的培育液可能确实如此,但他刚才用的药剂,却不一样。”
说着,他又伸手一掏,掏出一个药剂瓶。
刘仓看见这个药剂瓶,脸色登时惨白,下意识往包里摸去。
他就是再蠢,也不会把这么明显的证据留在现场!他记得刚才倒完药剂,明明把瓶子放回包里了,怎么会在顾望手里?
顾望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笑着跟两个老师说道,“我是外行,请两位老师看看,这个药剂的作用是什么?”
老师们表情严肃起来,接过瓶子,轮流检查起来。
不过片刻,其中一个老师脸色难看道:“这是由四种常见药剂混合而成,虽然我没见过有人这样做,但从药效上来看,这四种药剂混合的效果……”
“能让大部分植物从根系开始枯萎,直到整株死亡!”
而且,死亡时间会被拖到一个月以后,到时候根本找不到刘仓身上!
围观的其他几个学生,闻言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没想到,朝夕相处的同学竟然能有这么狠的心思!
平日里有人拔一两棵花花草草根本没什么,不会有人注意,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的花草是普通花草吗?
这里光极危植物就有五六种,濒危植物十几种!可以说,这小小的一个园子,对于整个学界来说,都是一个宝库!
然而就这样的地方,刘仓竟然说毁就毁?
别说他们本身就是植物学专业的学生,哪怕是普通人,都会觉得这种行为不可理喻!
几个学生默默远离刘仓,谁知道这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老师叹口气,对着顾望深深一鞠躬,“十分抱歉,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相关赔偿事宜,会有植物园的人来跟您商谈。”
虽然做出这种事的是刘仓,但这次他们毕竟是因公出差,所以赔偿自然也是由植物园出。至于之后是否向刘仓追偿……
那边刘仓急了,他喊道:“老师!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气不过!咱们堂堂省级植物园,都没办法得到这么多珍贵植物,他一个游乐园怎么就弄到了?他连资质都没有!说不定是野采的!”
“老师你快报警查一查,让警察把他抓起来!”
顾望诧异回头,看刘仓,这个人倒是有几分急智。
老师面上失望之色更显,对刘仓平静道:“学界派出那么多科考小队,都找不到如此多的珍稀植物,他又是从哪里野采的?就算是野采的,他不偷偷拿去卖钱,反而留在园中让人观赏?”
刘仓哽了一下,嗫嚅道:“或许、或许是他运气好……”
老师摇摇头,“这件事本就是你做错了,竟然还想推卸责任。这次以后,你就离开植物园吧,我当不了你的老师!”
刘仓一震,“老师!”离开植物园他怎么办,他的天才植物学家人设怎么办!
顾望摇摇头,这老师算是仁至义尽了,“这次以后”离开植物园,说明这次的事,老师还是给不成器的学生包揽了。
顾望却不想这么放过刘仓,这人做的缺德事不止这一件。
于是,他微微摇头道:“老先生,这事儿你想私了,我却不想。”
老师愣了下,又歉意道:“我知道,你能培育出这么多珍稀植物,一定是热爱植物的人。刘仓做出这件事确实过分,这次之后,我就会将他逐出师门。但这一次,希望您高抬贵手放过他,赔偿的事宜,我会和园里商讨,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
顾望叹口气,这边年过半百的老人,为了不成器的学生道歉作揖,那边的学生却满腔利欲熏心。人呐。
其他几个学生都看不过去,纷纷劝道:“老师,刘仓做的事让他自己承担,他都成年了,您又不是他父母!”
“就是,能狠心弄死这一院子珍稀植物,他怎么能下得去手,给他一个教训也好!”
老师却微微摇头,示意学生们不要多说,他带出来的学生,是他没教好,学生有责任,他就没有责任了吗?
顾望却说道:“老先生,我说这个责任你承担不了,你就是承担不了。不信,你看这里。”
他伸手,拨开刚才刘仓藏身的灌木丛。
灌木丛内侧,还有一小方空间,里面种着几株特殊的植物。
那几棵植株一露出来,老师呼吸突然急促,血压猛升高,舌头开始打结,“这、这、这……这是……”
另一个老师急切地往前迈两步,不小心摔倒在地,他却没工夫爬起来,就这摔倒的姿势扑到灌木边,仔细查看一番,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小声道:“是天明……天明……还有水茵……”
说道最后,只有些微的气音,带着哽咽。
天明、水茵,是华夏本土特有的植物。然而很遗憾的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它们就被宣布灭绝。
环境的改变,加上生长环境被污染,这方土地已经不适合它们生存。
然而现在,它们活生生的长在地里、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对于任何一个深耕植物学的学者来说,都好像一场梦,不愿意醒来那种。
老师深吸一口气,既有发现已绝灭植物的兴奋,也有对学生的遗憾,他比谁都明白,这一次,他是真的保不住这个学生了。
一个植物学的学生,故意伤害已经濒临灭绝的植物,和伤害已经被宣布灭绝但却又出现的植物,造成的影响不可同日而语。
前者不过是赔钱、坐几年牢,而后者……恐怕会遭到整个植物学界的抵制,不只是在这个领域,任何相关的领域恐怕都生存不下去。
类比一下,如果一个人伤害了大熊猫,那自然就是坐牢,该判几年判几年。
但如果他伤害了一只突然复生的活恐龙……怕不是会被动物学家们一人一石头砸死。
刘仓在看到那几株天明和水茵的时候,就感觉事情不妙,然而他没想到,刚才还想护着他的老师,竟然看了他一眼,说道:“报警吧。”
报警?不,不能报警!刘仓脸色狰狞,报警了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会被查出来的!不……
然而,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顾望从善如流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很快到来,将刘仓带走的时候,他还在大声呼喊:“老师!我错了老师!但我也是为了咱们植物园啊,我不是为了自己!老师!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抢走咱们的举办权吗?”
然而无人在意他的呼喊,他直接被塞到警车上。
刘仓被带走,他的老师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这辈子带了很多学生,有笨的,有聪明的;有懒惰的,有勤奋的;有出息的,也有泯然众人矣的。然而,在此以前,他还从来没教出一个进去了的……
想当年,刘仓也是高分考到他门下的,很机灵一个小伙子,怎么就,这样了呢……
几个学生都看出老师心情抑郁,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就听顾望说道:“您别伤心了,他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您习惯就好。”
老师一惊,“什、什么?不是第一次?”
顾望说得没错,刘仓不管在外面怎么动歪脑筋,进了里面可由不得他。
警察这样的人见得多了,用不了几天就把他做的事全都审出来。
植物园的人,包括他的老师和同学,这才知道,他以前究竟做了多少缺德事。
他确实不是第一次做毒死珍贵植物的事,以前甚至会毒死珍稀植物,然后嫁祸给他的竞争对手。甚至还会偷园里的植株出去买!
更遑论将植物园特有的培育液,卖给一些野采团伙,然后从对方手里换野采的植株。
至于他想在植物博览会上大放光彩,然后营销自己天才植物学家的人设,这都已经不算什么了,毕竟也没犯罪。
几个月之后,刘仓上了法庭,被数罪并罚,判了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这下好了,他不用担心自己怎么在植物学界混下去了,直接一步到位吃上了公家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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