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开始了一场人与兽的追逐战,白色大鹅走位风骚同后面的蓝色卡车保持着忽远忽近的距离,在这场暧昧拉扯中稍占上风。
但是鹅高一尺人高一丈,它在前面跑,后面车里的莽子已经蒙上了自己的一只眼,将窗户打开,罪恶的弩箭已经瞄准了这昏暗菜市场里一抹鲜亮的白。
“哥,你射的准吗?”红毛趴在后面窗口问:“那鹅连飞带跑的。”
莽子:“嘘——别说话,用心感受。”
就在他酝酿瞄准的时候,大鹅一个右侧拐弯直接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凌青无语问:“鹅都没了你让我感受什么呢?”
莽子慢慢放下弩,摸了摸自己的头说:“感受尴尬吧。”
“没事,我们跟上去就行了,这鹅飞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易成礼说着,心中想着更重要的事,他看着前面的路道:“大家都准备一下,刚刚那个声音肯定是人发出来的,前面有人大家放警惕一点。”
严冬听着将车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凌青也提着手里的电锯活动了一下肩膀说:“如果是好人那就你好我也好,如果是坏人大家心里都应该清楚要怎么办吧?”
前坏人代表红毛立刻表诚心:“放心,黑吃黑我们两个在行。”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好迎接拐角后的挑战之时,严冬一个拐弯却发现面前的路上是什么都没有,就连大白鹅也失去了踪迹。
“该不会是真的上了套了吧?”严冬心往下沉。
易成礼让他果断先停车,伸头朝着外面地上一看,确定地上没有人放扎轮胎的钉子之后,才收回脑袋说:“地上没有害人的东西。”
“后面也没有。”红毛立刻回应。
就在一群人搜索白鹅踪迹的时候,凌青突然一拍易成礼的肩膀说:“看上面的窗户,有个人看着这里呢。”
车上众人瞬间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看着这边,他的嘴巴上都是死皮,黑眼圈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把车上人吓了一跳,惊叫一声。
“我不是都跟你们说了那里有人吗?怎么你们还会被吓到。”凌青无语道。
红毛拍着胸口说:“不是,这老哥整的跟骷髅一样,活死人啊。”
莽子连连点头:“真的不怪我,这副样子也太吓人了。”
凌青瞥了眼他们:“要是你在这个菜市场里待了快半个月,样子未必能有他好。”
严冬从车窗里探出头,冲着那个窗户上的人大声问:“兄弟,还活着没?”
“活着呢!”男人声音嘶哑开口。
严冬气笑了:“活着你怎么不开口呢!我们以为你是丧尸站在那里呢!”
“我还以为你们是丧尸开着大车冲进来了!”男人说着一顿,好像终于反应过来面前是群活人,声音立刻激动起来从窗户口消失,呼喊着里面别的人。
下一秒窗户口又多了一男一女,其中那个女人看着大车愣了一秒,瞬间就流下眼泪问:“你们是哪里来的?”
“我们是曼哈顿小区听见爆炸声过来的。”易成礼道。
看着三个人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凌青让易成礼回来,自己从窗户伸出头大声说:“就是那个曼哈屯花园小区的!”
一听曼哈屯三个人立刻知道是哪里了,女人开口又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的?”
“找吃的东西,顺道看看这边是发生什么事了。”凌青看着窗户外面三个人,皱着眉问:“你们就三个人?”
那个一直没有出声默默流泪的男人终于开口,带着哭腔道:“都死了!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了!”
“是你们弄出来的爆炸吗?”凌青出声问。
男人点头:“我们本来想冲出去,但是又对付不了这些丧尸。实在没办法引着他们到门口,然后把之前别人早餐摊留下的液化气罐弄爆炸了。”
说到这里男人的情绪都有些失控,他眼泪满面话语哽咽说:“结果人还是没出去,自己人还炸死了两个。”
凌青:……
凌青欲言又止,只觉得好字怎么写就那几种,但是惨字真的是有无数种写法。他叹息一声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说:“你快别哭了,保存一点体力吧。”
“难怪这里面没有丧尸,原来是他们干的。”易成礼说着想起曼哈屯里那个液化气罐,一时间紧张起来问:“我们小区那个液化气罐应该没事吧。”
严冬道:“没事,我们都小心轻拿轻放放在阴凉的地方的。”
“别哭了。”最开始趴在窗口的吓人大哥受不了了,他一把拉开那个哭哭啼啼的男人说:“我一开始就说了别出去会出事,你们不听,现在出事死了人了知道坏了。”
他挤到窗户口冲着楼下的曼哈屯人说:“我知道你们是来找食物的,只要你们带我走,我这里一楼的鸡鸭鹅都给你们!我还告诉你哪里有吃的!”
那个女人一听立刻把窗口的男的撞开说:“我也有!我开米面油批发的!我的铺子就在对面,求求你们带我走!我也把东西都给你们,我真的不想待在这里了!”
被拉开的男人也往前挤,用着最大的声音吼:“你们带我走,我……我……”
他嘴里“我”了半天,然后在所有人期望的眼神中咧着嘴就哭了起来说:“我什么都没有!我就是过来买菜的!”
“你们不要激动,我们商量一下。”凌青说着坐回原位,冲着易成礼抬下巴道:“去吧,是你这个慈眉善目的好心人出场的时候了。”
易成礼看着他:“你说也行啊,都一样的。”
“那不行,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才好,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太好心,省得惹事出来。”凌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再说了,你看上去比较像好人。”
严冬闻言认真打量了两人一会,点头说:“确实,还是易哥好看点。”
凌青:……
易成礼心跳都停了一拍,心想我的严冬大兄弟你是真的对得起自己的名字,说的话是一点温度都没有,连忙说:“千万别乱说,我和凌青两个是不同的风格。”
凌青看都没看他,只是盯着窗户外楼上的人催促:“快点吧,今天事情还不少呢。”
易成礼直接拉开门下了车,冲着楼上的人说:“你们的鸡鸭鹅米面油我们会拿钱来买,如果末世过去一定会把钱补给你们,不会白拿。如果你们愿意跟我们走,就下楼吧,但是回了曼哈屯小区也要帮着我们干活。”
吓人老哥最先应声,哭着的男人也点头说谢谢,只有那个女人虽然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紧张问:“你们是好人吗?”
易成礼看她反问:“难道我看着不像好人吗?”
女人一噎,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已经洗清革面重新做人的红毛和花臂有些不满,开口冲着楼上喊:“要来就快点,我们要是坏人现在还跟你们啰嗦呢?早砸门冲上去了。”
长得最吓人的老哥跑得最快,这时候已经下楼大喊着:“你们等着我下来开门!”
易成礼又对着楼上的人安慰两句,正跟凌青挤眉弄眼,就听见一阵轰隆,面前上了锁的卷闸门打开。
臭气铺面而来,粪便糊在地板砖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图案,一屋子站得挤挤的鸡鸭鹅出现在他眼前。
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鸡鸭鹅没有叫,人也没有动,只有站在车下的易成礼懂了为什么刚刚那位女士说她待不下去了,这的确不是人能适应的环境。
看着鸡鸭鹅朝着自己涌来,易成礼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好无助,他失声问:“怎么会有这么多!”
玉皇大帝啊!原来一楼的鸡鸭鹅不是位置状语是量词啊!
老哥一脸兴奋看着他:“对啊,我们吃了几只还死了不少,原本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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