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去交流,就一定有线索可以盘出来,可现在海兰歌没时间等了。
因为“蛊神”可以把它想要的一切变成毒,既然现在已经出现下雨有毒了,他也不敢保证再这样拖下去,空气会不会变得有毒,阳光会不会变得有毒。
他得优先护着一个傻子无恙,时间再拖下去可能控制不住局势,他一点风险都不想担了。
池小雏看着已经变得乌黑的地下河,从洞顶被他打出圆环的孔上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流着毒汁。他知道那河已经毒得不得了,活人谁碰谁死。他问:“现在怎么办?”
海兰歌说:“把手套给我一下。”
那黑色丝绸手套本来就是海兰歌的东西,在进关卡的时候被他塞给了她,池小雏毫不犹豫地把手套给了他。
海兰歌把手套飞快带上,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枚样式古朴的苗人银簪。那银簪正是龙苗苗头上之前带的,簪子内芯是中空的,所以整体质量非常轻便,簪子的样式古朴又美丽。海兰歌带着手套,拿着簪子拧开小心地凑近漆黑的地下河,将簪子内芯灌了毒水拧紧封住,保证毒漏不出来。那簪子碰到毒液后立刻变黑,从银白发亮的模样变成了通体漆黑。
他只敢装这个毒水,至于从洞顶流下来的浓稠毒液,他怕毒的浓度太高直接融了银饰。海兰歌把簪子密封好,依然不敢直接用手直接碰簪子,把丝绸手套小心褪下来,一层层缠住了那枚银簪,妥善放入了口袋收好。
池小雏:“你收集这个毒液干什么?你想带走?”
这泡过“蛊神”的毒水,想必和普通的毒物不同。说不定之后还能有点用处,海兰歌神情淡漠:“你哪那么多为什么。”
池小雏了然地说:“雁过拔毛,贼不走空是吧。”
海兰歌瞥他一眼:“你说什么?”
池小雏不敢说话了,事实上他也不能说了。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洞内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被剧毒之物吸引的鬼蛊童从山洞外爬了进来。它们以毒物为食,和一群被糖水吸引了的蚂蚁一样爬到了地下河边,用漆黑无牙的嘴去大口喝有毒的河水。
池小雏和海兰歌用衣物捂住口鼻,屏住了呼吸,躲在黑暗里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惊扰了这些鬼东西冲他们跑过来。
渐渐地,河里被稀释过的毒水不再能满足这群鬼蛊童的胃口,它们似乎嗅到了更毒更纯的蛊毒味道,开始试图往洞顶上爬。
洞顶上被池小雏打出了圆环,正源源不断地往下漏沥青一样的毒汁,源于被埋在上面的“蛊神”。
一只只鬼蛊童开始往山洞顶上爬,伸出舌头去舔舐圆环洞口流下的浓稠毒汁。有些鬼蛊童支撑不住,从顶上摔落在了底下,有些落进了地下河里,有些摔在了地上发出了熟透西瓜被砸烂的声音。
最后那块洞顶攀附的鬼蛊童越来越多,那块洞顶逐渐支撑不住了,开始出现裂痕。依照海兰歌一开始所想的那样,裂痕顺着一个个打孔洞眼蔓延了过去,就如同撕邮票一样,那一整块整块洞顶的石头整齐地碎裂,连带着上面藏着的东西一齐掉了下来。
池小雏在黑暗中可以视物,他瞳孔收缩,看到了一具漆黑裹着一层层苗布的尸体滚落了下来,掉在地下河里溅起黑色的水花。
那裹着裹尸布的尸体像是什么特级污染物,一下子把整条地下河给染黑了,就像是一锅浓稠的芝麻糊。
池小雏:“蛊神?”
海兰歌:“别说话。”
鬼蛊童们像是得到了最爱的食物,一拥而上扑上去啃噬这具干枯尸体。它们每吃一口通体就膨胀一分,苍白阴冷的皮肤也变成了黑色,像是田里吸饱了血的蚂蟥。
洞内的鬼蛊童越来越多,像是得到了消息都爬着来吃东西了。
看到这一幕海兰歌心想,当初那个“蛊神”为什么会死?难不成是练多了鬼蛊童,遭到了蛊的反噬?那可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连死后都不会被放过。
等了一会儿,“蛊神”的尸身被吃得七零八落了,有个双目漆黑的女婴坐了起来,在黑暗中发出哇哇的哭声,另外一个没有牙齿全身漆黑臌胀的男婴也坐了起来,却发出阴冷尖锐的笑声。
洞内的哭声和笑声凑成一片,听得人心里极度恐惧胆寒。
海兰歌听得耳朵都快流血了,他皱着眉忍耐,心想以毒攻毒这招,用鬼蛊童吃蛊神是他预先设想的通关办法。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鬼蛊童把蛊神吃得都差不多了,他们怎么还没通关?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鬼蛊童把洞内占据满了,这时候一个鬼蛊童因为吃了太多毒突然炸了,就像是一个突然被锤子用力锤破的酱料包一样,四溅出去浓稠的黑色的液体。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一个个小鬼接连炸开炸碎。
海兰歌心想不好,这样下去这个山洞会全是毒,他俩呆在这里也不能幸免。
他带着池小雏缩到洞口边上,看着地上堵塞了出口的鬼婴,伸手捂住池小雏的嘴自己却主动发声唱出歌:“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这祭歌有驱散鬼童的效果。不多时那些被祭歌驱散的鬼童在山洞口让出了一片路来。海兰歌没有浪费这机会,抓着池小雏就往洞口外面跑。
鬼婴们一个接一个地爆裂死去,整个山洞因为洞顶塌方了一块导致结构不稳,开始引发连锁反应碎裂下来。一只只萤火虫随着山洞碎裂如同流星雨一般从洞壁上摔落下来,摔成了一滩又一滩的荧光蠕液,整个山洞一下子像是一条诡异又美丽的星河。
这样美丽的画面池小雏海兰歌却不敢看,他们疯狂往洞口外面跑,在踏出去的一瞬间甚至差点被一块掉落的石头砸中。
直到他们从顺利地山洞里逃了出来,两个人站在山洞外较远的地方,脱离了危险以后池小雏才敢呼吸,他喘着气:“你唱这歌是……”
海兰歌平息地居然比他快很多。他打断了他的话,皱起眉心不在焉地说:“为什么我们现在还没有通关?”
“什么?”
他们站在山间,山洞已经毁了,蛊神也被他生前残忍杀害练蛊的鬼婴们啃完了。然而这一关依然山青木盛绿碧葱葱,四下别说有白雾了,清晰分明地连风都没有一阵。
“难道我们的通关目标,不该是以毒攻毒消灭掉‘蛊神’么?”海兰歌只关心这件事,没心情去欣赏山间的景色。他皱着眉,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哪里还有事情没做完?还是我想岔了。”
他看上去虽然表情冷漠严肃,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心情,整个人好像是在争分夺秒。
海兰歌许诺过一件事,他要护着池小雏把他安安全全从每一关带出去。这一关太毒了,时间每拖下去一秒就是一秒钟的致命可能。他耽搁不起,他想尽快通关把人带出去。
但池小雏完全没有那么紧张,他见海兰歌皱眉不语,忽然伸出手用指节想去触摸他眉心蹙起的褶皱为他抚平:“你别急,没事的。”
海兰歌回过神一把抓住了他的指尖,皱眉看着他:“别乱碰。”
池小雏任他紧紧簒着自己的手,目光依然柔和温凉:“慧极必伤。哥哥,你已经很厉害了,不要紧的,我能和你呆在一起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你千万别负重太多压力太大了,一切的一切,我们慢慢来,无论生死,风雨同舟。”
无论生死,风雨同舟。
海兰歌愣愣地看着他,心里有些恍然,这家伙总是能一脸天然地说出一些地动山摇般令人震撼的话。
海兰歌望着他的脸,不动声色地轻轻吸了一口气。
他从小到大都很少指望别人,哪怕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在想自己该怎么做,而不是去依赖别人该怎么办。他对池小雏,依然是没有指望的。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就像人不会指望自己的猫早上起来到厨房里给自己做三菜一汤。
可是当池小雏在他面前,用着从未改变过的平和温暖望着自己时,那一刻他心里有一种在冬日里冷惯了的人忽然被南风包围的舒适感。海兰歌闭上眼睛,心里因为池小雏的话心情放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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