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葭云打断他们,有点慌乱地说:“乱说什么呢。我看你们一个个都不安好心,小言可是我们未来的顶梁柱,你们怂恿他请假干什么?小言,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像他们一样,天天想着吃喝玩乐。”
“可以。”言知瑾头都没抬,平静无波地说。
何葭云呆滞地张大嘴。
言虺眼中燃起一簇火苗:“我不用放假。”
“你来这里也有一个月了,好像也没放过假,这个周末就当休息一下吧。手上的工作不急,下周再做也行,反正你做得快。”
“那你呢?”言虺紧紧地盯着他。
“我和你不一样,”言知瑾仍旧专注着眼前的数据,说,“我走不开。”
“你赶我走?”言虺站起身,咄咄逼人地说。
“这不是赶你走,”言知瑾抬头,说,“是合理调整工作时间。”
“我不会走。”言虺斩钉截铁地说。
“随便你。”言知瑾随手拿起咖啡呷了一口,五官马上皱起来。
咖啡的味道好像真的变得很奇怪。
让人隐隐作呕。
***
周末的时候,言虺还是没有休假。
言知瑾也装作他已经去休息了,一点工作没安排给他。
言知瑾的课在周一下午。
往常他都是下完课马上回研究所。但今天,他刻意停留了一阵。
年轻又有朝气的omega把言虺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眼怀期待地等他解答问题。
那种眼神,和看言知瑾时是不同的。
周晗光半带嘲讽说:“真是受欢迎。”
言知瑾又看到了总是送咖啡的那个omega。
他长得像个洋娃娃,站在人群里格外亮眼。他的身边还跟着其他几个人,应该是朋友或者室友,都在他的光芒下黯然失色。
他叫孟千霖。言知瑾记得,他家在商界势头很猛,他人也大大咧咧的,在学校算是个风云人物。
其他omega也有不少长相出众出身优渥的。
言知瑾看着言虺扎眼的笑容,一口气堵在胸口。
苍白的皮肤,与生俱来的阴郁气质。
真的有这么多人喜欢他?
“教授,”他耳边响起一个微弱的女声,“您今天不急着回去吗?”
言知瑾侧头,看到一个眼熟的学生。
言知瑾记得她叫夏舒荷,是个omega,很努力,成绩也很拔尖。
他很欣赏这个学生。
言知瑾本想回答,他马上就走。
但他看到言虺被簇拥的样子,忽然就有了种别样的冲动。
他说:“不,今天留下来答疑。有什么问题,现在问吧。”
夏舒荷喜出望外:“今天答疑?我、我可以现在问吗?”
“可以。”
夏舒荷一路小跑,把做满笔记的书拿出来。
言知瑾搬了个椅子坐下,给她解答问题。
消息在各个大群小群里飞速传播。
“言教授今天在教室答疑!”
“哪里哪里?哪个教室?”
“我靠,我都下电梯了,早知道教授今天答疑,我就不走了。”
原本人走得稀稀拉拉的教室,忽然又拥挤起来。
周晗光站在门口维持秩序:“排队,都安静一点,教授刚刚上过课,说话不能太大声。”
学生们纷纷放轻脚步,在夏舒荷身后排成一条长队,很有秩序。就算有人说话,也只是小声交流。
相对安静的教室里,言知瑾清冷的声音流淌。
他一沉浸到学术里,就暂时把言虺的事忘了,只想着怎么用最简明易懂的方式把已知的知识传递给自己的学生。
周围的环境也很清净,适合他思考。
忽然,旁边传来小小的骚动,夏舒荷也倒吸一口凉气。
一道阴影遮挡住灯光,让书上的字变得难以辨清。
他抬头,刚好对上言虺似笑非笑的冰冷眼神。他的身后,是那群刚刚围在他旁边的omega。
言虺一手撑在他的椅背,俯身看着书页内容,问:“在说什么?我能听听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夏舒荷还有印象吗?第一章开场那个学生。
第28章
言知瑾还没回答,言虺就兀自抬起头,当着夏舒荷的面,一字不落地重复她刚刚的问题,最后问:“你刚刚问的是这个,对吧?”
“是……”夏舒荷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迟缓地点点头。
“你这样……”他开始流利地解答。
他说得简短,乍一听有点难懂,夏舒荷最初愣了半秒,很快就拿出笔做记录。
她记下一堆因为过于简略而难以消化的笔记,写了几句就开始迷惑,但她又不好意思明着问。
言虺说到一半,一个穿透力极强的冷淡声音突然打断他的话。
“停。”言知瑾合上书,细细的灰尘从封面上震落。
言虺停嘴,看向他的方向。
言知瑾看都没看他,专心地回答夏舒荷的问题:“不要听他的说法……”
他跟言虺说的大概是同一件事,但好理解多了。夏舒荷舒展的眉头终于解开,边听边叹服地望向言知瑾。
不看不知道,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打了个冷战。
言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言知瑾,目光温柔而专注,又有点偏执,像是世界顶级的雕刻家注视自己完美的造物。
她觉得这眼神有点奇怪。
言虺似乎注意到了她,侧头对她笑了一下。
夏舒荷马上低头,背上汗毛直竖。
言助教是混血儿长相,皮肤也比普通人白,平常他们私下都调侃他像那种阴郁的西方中世纪贵族,长着大獠牙会吸血的那种,但是言虺刚刚这一笑,真的让她感到阴冷。
真的像是吸血鬼。
或者是潜伏在草丛里的毒蛇。
她又小心地瞄向言知瑾。
言知瑾好像对一切无知无觉,还在一本正经地给她解答问题。
夏舒荷被言虺那一眼看得心神不宁,言知瑾的话都没完全听进去。
她不好意思地请言知瑾再重复一遍,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言知瑾有点惊讶,不过还是从头讲起。
刚讲了两句,言虺就微笑着说:“教授,快到喂食的时候了,再不回去,‘虺’又要闹脾气了。”
他转头看向夏舒荷的眼睛,正常人类双眼骤然变成竖瞳:“解答会放到公共邮箱里,如果还不明白,可以上去下载。今天就到这里。”
夏舒荷的脑子忽然炸开,嗡嗡嗡的,布满嘈杂的嗡鸣。
她看着自己点头,收拾东西,走到门口。
这是她在做吗……为什么她觉得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脑子乱糟糟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她的神经,不让她集中注意力思考。
“我说了要回去吗?”
清清凉凉的声音宛如一抔清泉,把她脑子里炸响的火花熄灭了。
她倏地惊醒,惊魂未定地四下张望。
言知瑾端端正正地坐在讲台上,身姿挺拔。
他向面前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学生颔首,以不容质疑的语气说:“继续。”
学生向前走了一步,又被言虺冷冽的目光逼着停下。
言虺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教授,时间不早了,你难道忘了,上次你没及时回去,所里发生了什么吗?”
他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割在人耳膜上。
言知瑾睨他一眼,说:“我不觉得,他敢再闹一次。”
“这说不准。”言虺说。
“他再闹就关他禁闭,”言知瑾冷冷地说,“看来这段时间他毫无长进。”
言虺不说话了,退了一步,站在他身后。
他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在椅背上掐出细细的痕迹。
言知瑾若无其事地解疑。
回答了几个,碰到个棘手的。
问的问题简单就不说了,说了好几遍还问,根本没有认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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