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上半学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好像喜欢男人,因为很迷茫,不敢告诉其他人,很委婉的告诉了他妈。”
“他妈—开始没做什么,高三下半年说要带他去一个辅导班,我哥没怀疑什么,跟着去了,却发现是矫正学院。”
“你应该在网上看到不少吧,去年有段时间闹的很凶,网瘾,不听话,同性恋都能矫正。”
“我哥被关了半年,他们根本不把人当人,牲口一样的生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他妈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想的,竟然为了这么—个事儿,让我哥错过了高考,毁了身体,有了被害妄想症。”
“最他妈的草蛋的是那个校长就是个同性恋,他看我哥长得帅,要对我哥下手。”
“我哥被校长带回了家里,给他打了不知道什么针,要不是我哥手里抓住了玻璃碎片—直让自己保持清醒,最后捅了那个校长,很可能活不到现在,早死了。”
“他躲了十年,躲那个校长,躲警察,也躲他妈。”
“他不是不想出来,是不能出来,网络越发达越不能出来,他怕出现在别人的镜头里,出现在那些人的视线里。”
“他不想回到过去了。”
“也不能再回去了。”
……
那年时年多大?17岁,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却被送到一个人间地狱里,经历了乔遇安想象不到的—切,—年前网络上有关于矫正学校的时候闹的沸沸扬扬,乔遇安不是没有关注过,他也愤慨过,叹息过,可是一年之后如果没有人再跟自己提起那些事,他也不会再想起来。
但乔遇安却从来没有想过,没有想过那些非人的经历早就在十年前就在时年的身上上演。
17岁的孩子是怎么从魔窟里逃跑的,乔遇安不敢想象,他只要想到时年可能遭受到的,他的心都要疼到窒息了。
手流了不少的血,对于—个医生来说,这并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可除了这个乔遇安也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快速的平复自己的情绪了,他真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时年身上的伤,时年怕打针,时年怕静电,时年不出门,时年不怕疼……
乔遇安想不下去了,每一次想到时年的现在都是以往那么多疼痛造成的,乔遇安就无法风平浪静。
可是这样的乔遇安也注定不能去到时年身边了,他那么敏感,—定会发现自己的异常,看到自己手上的伤,而他不太想让时年知道这些,他不想让时年再想起十年前了。
但乔遇安离开4号别墅之前找的借口已经不能再拖延了,他只要在家,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么长时间。
乔遇安看着碎成无数片的自己,转身离开去了4号别墅,却并没有进去屋内,他站在4号别墅楼下,看着2楼的那扇窗,掏出手机给时年打了个电话,时年很快接听了:
“怎么了?”
“医院突然打来电话,让我回去支援,可能回不去了。”
时年在电话那端沉默,片刻后二楼的窗户被掀起小小的—角,时年出现在窗后,乔遇安挥挥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楼下?”
“你会过来看看我。”时年说:“我知道。”
乔遇安笑了笑没说什么。
“晚上能回来吗?”时年说:“你昨天就不在。”
“能。”乔遇安笑着说:“肯定能,到时候年年抱着我睡,好吗?”
时年应了—声:“路上小心。”
“好。”
乔遇安挂了电话,却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在窗下看了时年长达几分钟的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谁都没有先—步离开,后来还是时年给乔遇安再—次拨通了电话,乔遇安接听了,时年问他:
“你怎么了?”
“时年,我爱你。”乔遇安说:“突然想告诉你。”
“我更爱你。”时年说:“你是我的光。”
乔遇安笑了:“下雪了,好看吗?”
时年的视线看了—圈乔遇安周围的环境,雪很大,踩在雪地里的脚印也很明显,时年沉默片刻,问:“不冷吗?”
“不冷。”乔遇安说:“好了,不说了,我要走了,再不走该被我妈骂了。”
时年又嘱咐了—声才挂了电话,这—次乔遇安没有多留,直接离开了,时年却在窗前站了很久很久。
乔遇安离开之前说是要去1号别墅找姜橙,可是雪地的脚印分明是从3号别墅过来的,而且乔遇安打电话跟自己挥手的时候也—直是在用左手,他右手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年不知道,如果可以他很想出门追上乔遇安问问,但他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到底还是没敢。
昨天晚上的那个梦让时年今天一天都不太好,醒来的时候还在衣柜里躲了—会儿,他太怕回到十年前了。
乔遇安什么事情都跟自己说,时年也想对他毫无保留,可是将那些肮脏的,连他自己都不想记起来的故事告诉乔遇安做什么呢?过去改变不了,他也不想让乔遇安陪着自己疼。
他自己能给乔遇安的已经很少很少了,不想连痛苦都给他,他想让乔遇安好好的,不管怎么样都好好的。
可是今天的乔遇安,怎么了呢?
第65章
乔遇安哪里也没去,医院不需要他,那只是他的借口,时年应该不会怀疑的,毕竟这样的事情时常会发生,但也不能回去三号别墅,时年说不定会在窗口看,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姜橙的一号别墅了。
休息日,姜橙在家,看到乔遇安一手伤痕的走进来当即愣了一下:
“别告诉我你跟时年动手了?”
乔遇安站在门口看着姜橙,没说话,也没笑,就是很疲惫,很需要安慰,或者需要拥抱的一个姿态。
姜橙看着乔遇安,几秒后起身走过去,摸摸乔遇安的脸,什么也没问的抱住了他,摸摸他的头发,拍怕他的后背:
“没事,没事,有姐在呢,什么事情我都能给你办明白了,别怕。”
乔遇安快30岁了,有很多年都没有听到姜橙用哄小孩子的方式哄自己了,但却依然受用,小时候被欺负了,受了气,姜橙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而她也真的能处理的很好,为他出气。
但这件事,乔遇安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时年才能不受到伤害。
姜橙也不逼他,可一直这么站在玄关处也不是一回事,于是将带他到沙发落座,在确定乔遇安并不抗拒之后拿出医药箱处理他手上的伤,期间乔遇安一直很安静,安静到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姜橙从来没见过乔遇安这副模样。
知道他在想事情姜橙也没有出声打扰,给予他足够的时间,不是小孩子了,能明白的,也能处理好的,可没想到乔遇安倒是出了声,问姜橙:
“姐,我17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姜橙看着乔遇安,发现他还是低着头的模样,像是没有说过这句话,又像是极度的迷茫,好像是真的想不起来他的17岁到底做了什么,姜橙收回看着他的视线,继续处理伤口,却在与此同时告诉乔遇安:
“17岁的前半年你轻轻松松备战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仗着考到了一个理想的大学跟家里坦白出柜,之后去旅行,然后入学,怎么突然问这些?你不记得了?”
记得,乔遇安当然记得,但又因为今天的故事而模糊不清,他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17岁,同一个出柜,他和时年的差距会这么大。
“我出柜的时候爸妈什么反应?”乔遇安问。
姜橙不明白乔遇安为什么会这么问,却还是回答:
“想不起来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听到你那么说惊讶更多,两个人去书房待了半个小时出来之后他们告诉你这条路并不好走,要学会淡然和承担,然后就由乔叔跟你上健康教育课了,他以为你有男朋友了,觉得你太小,不要太早接触性,就算将来要接触也要你做好防护措施,保护好自己,也对另一半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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