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封信里基本上一大半都是在抱怨修炼好辛苦啊,好想回家。
最后话锋一转,居然对谢长渊撒起娇来,要谢长渊帮他带御月斋的糕点盒子还有明华苑的话本。
这也就算了,更夸张的是,谢长渊居然还在信上回复了。
三个字。
——知道了。
不知道怎么,殷玉晗看着那三个字,莫名就读出一种宠溺的味道在里面。
可紧接着,殷玉晗就打了个哆嗦,一阵恶寒。
宠溺?谢长渊?
他可能真的疯了吧……
撇撇嘴,殷玉晗迅速收起了那封信,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可不知为什么,在原地呆坐了一会,殷玉晗却又控制不住,把剩下那几封信全拆了。
拆了看完之后,殷玉晗神情有点恍惚了。
这……确定是师尊跟徒弟的书信,而不是情人间的密信么?
好……黏糊啊。
而且谢长渊这真是收徒弟么?从这几封书信里的落款时间和内容来看,谢长渊这个徒弟居然四五年才筑基。
这种资质,别说是当谢长渊徒弟了,就是在凌云宗当个外门弟子都没人要吧?
谢长渊图什么啊?
殷玉晗异常难以置信。
尤其是最后一封信,里面居然还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画像,一个一副死人脸的,一看就是谢长渊,另外那个笑眯眯的,应该就是那个小钰了。
谢长渊居然还评价,画得不错。
画得……不错?
殷玉晗拿着那张画,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心想:一个可真敢画,一个也真敢说啊!
谢长渊看中了那个小钰什么啊,被下蛊了吗?
其实殷玉晗自己都没发现,此刻他的内心有些不太平静,甚至隐约有些嫉妒和不忿——凭什么那个什么都不行,又懒又馋的小钰能在谢长渊这待遇这么好?他这么个聪明又机灵的大美人却要被谢长渊这么欺负呢?
最终,殷玉晗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打算想了,他胡乱收起那些书信,就对着蹲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他的小雪貂,信誓旦旦地道:“你家主人肯定是眼瞎了,才会收个四五年才筑基的徒弟。”
“哦不对,他一直都很瞎。”
小雪貂:……
·
庭院中
日光正好,殷玉晗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倒是总算把那些书全都搬了出去。
在这期间,殷玉晗还留了个心眼,偷偷藏了一本凌云宗的入门功法,放在枕头底下,打算平日里还是练习看看。
不能光指望谢长渊大发慈悲,他还是得努力自己朝外求援才行。
小雪貂看到这一幕,黑亮的眼睛眨了眨,什么都没做。
由于爬上爬下实在是很麻烦,忙完最后一趟的殷玉晗索性就闭眼往后移倒,躺在了那柔软的草坪上,开始懒懒地晒太阳。
洞天内的日光是经过结界过滤的,十分柔和也不刺眼,白日蓝天,青草微风,欣赏着这些美好的景色不由得让殷玉晗又感慨起修真界真是天生养人的好地方。
不像魔界,除了红日就是血月,稍微特殊一点的天气就是沙尘暴,冰雹等等,一点都不浪漫。
晒着晒着,殷玉晗有点困了,正当他舒服地打了个哈欠,准备在这洞天福地里沐浴着日光和灵气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一片令他十分不愉快的阴影笼罩在了他头顶。
谢长渊出现了。
殷玉晗倏然睁开眼,对上谢长渊那张清冷无波的俊美面容后,殷玉晗一脸警惕。
谢长渊看了一眼殷玉晗警惕的神色,什么都没多说,只走到殷玉晗身边,静静坐下。
殷玉晗撇了撇嘴,翻身起来就往阁楼上走。
“站住。”谢长渊淡淡道。
殷玉晗臭着脸顿住了步子。
谢长渊:“过来坐。”
殷玉晗不情不愿地挪了过来,心里道:这家伙真是事多。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不情不愿地挪过来,目光动了动,忽然道:“我方才去了一趟宁家旧宅。”
殷玉晗一脸问号,他嘴唇动了动,心想你为什么要去我娘的老宅?
但最终他还是没把这句话问出来。
谢长渊又道:“你真的没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无语道:“你有话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谢长渊沉吟了片刻,淡淡道:“昨日,你还记不记得我说,你跟我徒弟的字写得很像?”
殷玉晗听到谢长渊这句话,心头不觉得就生出一点古怪的意味,尤其是当他已经看了谢长渊跟他那个徒弟小钰来往的那些黏黏糊糊的书信之后。
不过现在殷玉晗也猜不透谢长渊的想法,只能道:“像又怎么了?”
谢长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天际:“你猜我当年为什么收他为徒?”
殷玉晗漫不经心地附和道:“为什么啊?”
因为他底子差,因为他会撒娇?
殷玉晗暗自腹诽。
谢长渊像是觉察到了殷玉晗不屑的神色又像是没觉察到,这会只神色平静地道:“因为那是有人带他来,拿了你母亲的遗物,说他是宁家遗孤,希望我好好照顾,我才破例的。”
殷玉晗:?!
“而且,他叫宁钰。”
“只是,我今日去宁家旧宅询问关于宁钰的事情的时候,发现宁家居然没有这号人。”
说完这句话,谢长渊就看向了殷玉晗。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此刻深邃的眸光,再联想到昨日和今日书信中他获得的种种信息,殷玉晗顿时宛如吃了苍蝇一般,猛地蹦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道:“你不会是觉得我是你那个徒弟吧?!”
谢长渊神色淡淡:“我没这么说。”
可你分明这么想了!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的表情,顿时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大笨蛋。
随即殷玉晗咬咬牙,立刻举手,恶狠狠地发誓道:“我娘跟那个宁钰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我从小就在魔界长大的,从来没来过修真界,这一点我可以发誓。”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紧张发誓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淡淡道:“我没说你是,我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你。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也没关系。”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那神色深邃的乌墨色星眸,心想:……才怪!
谢长渊看他的眼神,根本就是快要把他当成那个小徒弟了!
等等!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殷玉晗心头忽然闪过一点模糊的想法,然后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如果说那个宁钰也是宁家人,而他也是半个宁家人,尤其他还长得像他娘,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跟那个宁钰长得很像啊……
谢长渊先前屡次三番说那么对他不是在欺负他。
如果不是欺负的话,那……
殷玉晗彻底僵硬了。
直到这时,谢长渊说了如下几句话,彻底刺激到了殷玉晗的神经。
他道:“你别瞎猜了,其实你长得跟他相似之处并不多,他不如你好看,也不如你身量高挑。之前我并没有觉得你是他。”
“虽然,昨夜那个时候我确实差点都以为你就是他了。”
“但既然你说不是,看来也是我认错了。”
殷玉晗:………………
最终,殷玉晗在谢长渊那古井无波却又略带一点无奈意味的目光里跳了起来,径直便扭头往阁楼上跑。
谢长渊见状,眉头一皱就道:“你当心脚下。”
殷玉晗忍无可忍:“我不是你那个徒弟的替身,离我远点!”
最后还有一句‘死变态’在殷玉晗的嘴边盘旋了许久,但殷玉晗终究还是没敢说出来。
谢长渊神色微滞,还想再解释,结果殷玉晗就已经跑进了阁楼里,哐的一下关上了门。
一声震响,静静在偌大的洞府内回荡。
谢长渊沉默了,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神色异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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