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死虫子,连奚摊平掌心,观察片刻,没发现这虫子和普通黑虫子有什么区别。
不对!
连奚立即将整个冷冻柜都拉开。
这时也顾不上有什么男女之别了,连奚哗的一下掀开白布。
女性赤裸的身体出现在面前。
这女尸应该是疾病去世,尸体十分完整,干干净净。但连奚仔细端详,慢慢皱起了眉。
他伸手按上了女尸的小腹。
用力一按——
这小腹居然像一张纸,啪的一下,就给全部按了下去,与后背皮肤紧紧相连!
……她的脏器呢?!
连奚再检查了半晌。
“她的内脏,没了。”
突然诈尸的尸体,奇怪诡谲的小黑虫,还有神秘消失的脏器……
连奚想了想,拿张纸把黑虫子包裹起来,随手放进口袋里。
连奚整理好尸体的仪容,关上冷冻柜的门,微微半鞠躬,这才抬步走了出去。快走出冷冻间时,他在太平间的角落里看见了一只半旧不新的拖把和一件破破烂烂的清洁工的衣服。
目光在这只拖把和那身衣服上停留许久,连奚大步推开太平间的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他迎面与一对年迈的老夫妻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撞上。
老夫妻互相搀扶,哭得肝肠寸断。
“医生,这怎么就突然、这么突然……就没了。怎么会啊!不可能啊!”
“我们早上还在田里弄菜,她昨天晚上、昨晚不是好好的吗……”
医生:“节哀顺变,往这边走。”
和连奚擦肩而过的时候,这医生多看了他一眼,奇怪地说了句“这是哪个的家属”,就收回了视线。
当连奚走到电梯口时,身后传来太平间里,夫妻二人的嚎啕大哭。
“琳琳啊!”
“我的琳琳诶!你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连奚走了进去。
……
苏城园区医院,门诊部门口。
一个穿着破烂、又黄又黑的老乞丐从门诊大厅侧边的小门,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他好像喝醉了,走两步晃一步,摇摇摆摆地走着,周围的人远远瞧见,各个嫌弃地离他老远就跑开。
但还是有人没注意到他。
一对年轻的青年男女下了出租车,快步跑进医院大门。
走在前头的平头小青年不耐烦地回头招呼自己的女朋友:“你快点行不行?你要看病,我请假陪你来看,慢慢吞吞的,我下午还要不要上班了?”
染着金发、打着唇钉的女孩下了车,听到男友的话,顿时就怒了,冷笑道:“我他妈这叫看病?我这不是来检查,老娘肚子里有没有怀你的种!”
“老子天天戴套呢好吧……”话是这么说,气势却一下子灭了下去,小青年瘪瘪嘴,老老实实地搀住女友的手。
两人一个不留神,就和这老乞丐撞到了一起。
老乞丐:“哎呦!”
小青年瞪直了眼:“你干嘛呢!走路长没长眼睛?这医院怎么什么人都有,还放乞丐进来了?”
听了这话,老乞丐抬起头,一双澄黄暗沉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小青年。
小青年吞了口口水:“你看什么呢!”
一旁的女友莫名感到心里发寒,她看了眼老乞丐发黑的牙齿和指甲里的污垢,拉住男友:“算了,别和他计较,咱们走。”
两个小年轻一起走进医院门诊大厅,远远的,还能听见他们的吵架声。
“那臭乞丐他妈瞪我,你刚才没看见啊?”
“行了,能不能给你儿子积点德,跟那老东西计较,你不嫌脏啊。”
灿烂的阳光下,老乞丐虚着眼望着那对小年轻远去的背影,他嘿嘿一笑,挠了挠油答答、黏在头皮上的头发,轻轻抠了一下。一只肉眼无法看见的小黑虫从他的头发里飞了出去,嗖的一下,钻进了女人的耳蜗。
“哎呀,什么东西,咬了我一下。”
“蚊子吧,垃圾医院,搞这么多绿化,全是蚊子。”
老乞丐龇开一口污黑的牙,又一步一晃地走向医院大门。他迈出大门时,医院太平间里,连奚正好进门,一脚踩扁了一只小虫子。
老乞丐脚步顿了顿,咯咯地笑了几声,嘀咕了一句“小家伙还真有点东西”,然后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这家医院。
清晨九点,园区医院。
人流如潮。
***
苏骄早上一睁眼,推开门,懒洋洋地喊了声“连奚”,目光就刷的和一个黑衣男人对上。
黑无常大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矮子室友瑟瑟发抖,扒着墙就滚回了房间,哭唧唧地给连奚打电话:“连奚呜呜呜,你人呢,怎么还没回来。”
连奚刚从医院出来:“马上回去,怎么了,有事?不带早饭,都要中午了,你自己点外卖。”
苏骄:“我是那种打电话要你给带早饭的人?”
连奚:“哦豁。”
苏骄:“……”
苏骄:“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一开门,刚才吓死我了,那个黑无常,他就站在、站在咱们家客厅里!”
心里快速地闪过一句“什么叫咱们家客厅,这是房东家客厅”,随即连奚道:“你帮我好好招呼一下人家黑无常大人,别怠慢了。”
苏骄:“???”
“你怎么突然大发善心,你和他认识?”
连奚:“不认识。你善良点,人家是官差,等你死了,说不定还要仰仗人家。”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连奚:“我全家确实死得只剩下我一个了。”
“……”
挂了电话,连奚上了出租车。
他没空管矮子室友的死活。
人家金光大佬是黑无常,又不是索命鬼,你又没死,人家管你干嘛?
人家怕不是连余光都懒得给你一下。
而事实上,连奚也猜对了。苏骄做足了心理准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出房门,谁料……
“艹?人呢?”
俊美淡漠的黑衣男人站在电梯前,双手插着口袋,眼皮散漫地搭拢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个上上下下、不停穿梭的大金属疙瘩。
浓烈的黑色气息在男人的瞳孔里酝酿弥散,厚厚的墙壁此刻在他眼中,如若无物。
他的视线穿透墙壁,看见不停有穿着黄色、蓝色衣服的人从一楼走进这个铁疙瘩,跑到某一层,敲门送完东西,又坐这个铁疙瘩下去、离开。
就这么看了十分钟。
黑无常大人觉得自己摸清楚了门路。
他按下电梯按钮,走了进去。
没过几秒。
叮咚!
电梯抵达一层。
……嚯。
目光微微一动,没有走出电梯,捩总十分淡定地伸出手指,恩赐般的按下了“9”楼的按钮。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时,外面传来一道年轻爽朗的声音——
“诶等等等等,里头的兄弟帮忙按一下电梯!”
捩总当然没管。
但这个年轻小伙还是赶上了。
只见他左手拿着豆浆,右手拎着一袋油条,火急火燎地赶进电梯。他悄悄看了男人一眼,心想这人真无情,都不随手帮个小忙。接着一看电梯按钮……
“额,你也是九楼的?”
男人垂眸,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接着勾起唇角,没有吭声。
年轻小伙:“……”
艹,怪吓人的。
年轻小伙:“我也是九楼的。每层就两户人家,咱们应该是对门,你是新搬过来的?我和你室友还挺熟的。”
捩总似笑非笑地看他。
年轻小伙:“……”
这人什么毛病啊!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九楼,小伙子无语地走出电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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