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山老林的,一入夜没有灯光,更加危险重重。
余烟山见道长们居然主动提出要帮忙解决小澜尾的祸源,心中不由大喜,也不再纠结自己被揍了一顿的事,积极地说道:“诸位请随我来,我带你们去龙母的洞府所在之处。”
余烟山乃小澜尾土著,在山中生活了不知多少年,有他带路自然再好不过。
于是由余烟山打头,一行人跟着往更深处行进。
路上,张鼎玉向余烟山打听:“除了那位‘龙母’,这山中还有什么妖怪?”
他想问的其实是鸮面鲸的下落。
按说一山容不下两个大妖,既然这山里已经有了这么一位“龙母”,鸮面鲸又为何还能在此伤人作乱?
“有也是有的。”余烟山道,“不过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妖,许多人形都化不好,如今人间灵气不足,修炼也难,我本家有个小辈,一共修了八十年,前年才刚刚开了灵智,化出了一双腿,但是头还是鱼头,那样子磕碜得哦,这山都不敢出去,前些日子叫龙母收了去做她的男朋友……”
“什么?男、男朋友?”葛秀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打断道,“这‘龙母’还收男朋友?”
男朋友就罢了,这“收”这个字听起来就很微妙。
薛沉倒很淡定,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龙母’既然有占山为王的本事,在洞府中放几个妃子不是很正常吗?”
精怪的道德观念跟人类可不一样,早年那些做了山大王的,谁没掳过几个美人为妃。
这位既是女妖,那收男朋友也是理所当然……就是感觉有点不太挑。
薛沉感慨:“这龙母审美挺独特的啊,没化好形的鱼都不嫌弃。”
“哪啊,她就是喜欢集邮。”余烟山悲愤地鸣不平,“被她掳进洞府的男朋友少说得有十几个,什么种族的都有,我那本家也是运气不好,先化出了腿,他要是先化出的是头,留着他的鱼尾,兴许可以逃过这一劫。”
道长们:“……”好淫荡的妖怪!
薛沉安慰道:“那不好说,要是先化了头,虽然做不了龙母的男朋友,可能做了她的口粮呢。”
这倒是他没想到的新角度!
余烟山思索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其余人没想到薛沉居然能就这个话题跟余烟山讨论起来,而且一副头头是道很能理解“龙母”的样子,一时都有些无法直视。
葛秀然没忍住道:“这不叫男朋友吧……这不就是那个男、男……”
作为一位潜心修行的道长,他实在没好意思把那个词直说出来。
余烟山倒是浑不在意,接道:“你是想说男宠吧?害,可不是咋地,不过龙母说现在时代变了,开后宫养男宠不符合当代价值观,她只是多交了几个男朋友而已,可不是搞封建复辟。”
葛秀然:“……”
其他人:“……”
薛沉竖起个大拇指:“别说,这位龙母还挺有思想觉悟。”
做妖怪,最重要的是紧跟时代观点,才能保持进步!从这一点看,这大妖还是相当有水平的!
简兰斯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伸手过去把他的大拇指给按了下来。
薛沉:“嗯?”
“你刚用拳头了,手疼不?”简兰斯神色自若,顺势按了按薛沉的手背。
“差点忘了。”薛沉立刻换上一副虚弱的面孔,把手掌往简兰斯怀里塞,“那胖头鱼的鱼鳞太厚了,疼死我了。”
余烟山:??
你都打了老半天了,现在才想起来疼?再说能有他疼?还嫌他鱼鳞厚,他鱼鳞都秃了!
余烟山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和伤口。
不过现在大家都没时间关注薛沉的手到底疼不疼,随着山路渐深,四周逐渐呈现出与外缘完全不同的景象。
林深叶茂,静水流深,但是却处处透露出衰败之气。
太安静了,与外面一圈挤满了生灵不同,这里明明有着大片的密林和灌木,却不见生物的踪迹。
没有鸟叫虫鸣,水中也看不到鱼类。
如果不是看过外缘的情况,几乎让人怀疑这是一座巨大的空山。
余烟山道:“快到龙母的洞府了。”
道长们精神一凛,纷纷握紧手中的法器,脚步也跟着放轻了些许,正紧绷着,前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声。
山中空旷,这声音显得特别清晰。
“什么东西?”葛秀然阅历较浅,当即沉不住气地问出声来。
一行人循声看去,却是两条小臂粗的野蛇从林间穿梭而过。
蛇的外形向来叫常人恐惧,葛秀然身上一毛,咽了咽口水,说道:“这些蛇胆子真大,别的动物都跑了,它们还敢在这里活动。”
余烟山“哦”了一声,说道:“因为龙母不吃蛇肉与野猪肉。”
葛秀然莫名:“这是为何?”
龙母连熊都吃,蛇肉与野猪肉难道不比熊好吃?
余烟山摇摇头:“那就不得而知了,小妖们也不敢过问。”
薛沉闻言心中却是一动,想到了什么,正要说话,这时前方突然传来“轰然”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巨物落地,地面为了一震。
这声响发生得太突然,一行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纷纷握紧法器看过去。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但是震动过后,周围又恢复了平静,此处已成空山,连被惊起的鸟兽都没有。
“好像有人!”张鼎玉眉头一皱,握紧手中的桃木剑。
修士的五感敏锐,稍一凝神,便能听到远处似乎有一阵隐隐的,不甚明显的吟诵声和凄厉的嚎叫声。
只是山中气息大乱,他们一时无法准确定位方向。
余烟山到底是土著,对这里的路况十分熟悉,分辨了一下方位便说道:“我知道在哪,大家跟我来。”
说罢一马当先往前赶去,其余人等纷纷跟上。
沿着山路向前,拐过几个弯道,拨开挡在眼前的茂密枝叶,眼前豁然开阔,一个辽阔而幽深的黑潭出现在他们面前。
黑潭边是一片有些崎岖的空地,四名穿着袈裟的僧人各占据着空地的一角,口中诵经,手中飞快地捻动着一串佛珠。
在他们的中间处,站着一个西方面孔的青年,那青年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圆脸,眼睛和头发都是深棕的颜色。
此时他双手紧紧贴在身侧,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大张着,不住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薛沉他们听到的那凄厉的嚎叫声正是他发出来的。
“是澜济寺的和尚。”薛沉有些意外地说道。
僧人中靠着悬崖一侧站着的两位,正是澜济寺的住持谨一大师以及他的师弟谨慧。
薛沉与简兰斯一起去澜济寺参加金望月的水陆道场的时候,与这两位大师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碰上了被镇压在青云塔中的猪婆龙出逃。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又碰到他们。
要说巧,其实也不算巧。
薛沉心中的猜测越发清晰了起来。
谨一和谨慧都是佛门泰斗,在宗教界内赫赫有名,张鼎玉等人也一眼认了出来,都十分惊讶:“澜济寺的大师怎么在这?”
薛沉抬了抬下巴:“在斗法呢。”
站在僧人中间的西方青年不知是什么来头,但此时明显是被澜济寺的人用佛门阵法给困住了,正在奋力地试图挣脱。
但即使被阵法困住,那西方青年身上依然不断有妖气溢出。
葛秀然第一次见到妖气这么重的外国人,不由大吃一惊,问道:“这个是什么人?”
这时余烟山转头看了看他们,神色肃穆地向他们介绍道:“他是龙母的首席男朋友,据说是个留学生。”
道长们:????
旁边传来薛沉理解的笑声:“番邦妃子嘛,龙母这个配置不错,有中有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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