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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龙算命的日子(52)

作者:谢樨 时间:2018-03-23 15:42:12 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异能

  花珏靠在玄龙身边,默默想着这回事,脑海中却不由自主跳出了那天在鬼市中的所见所感,撇去见到妖鬼本身的不适与惶恐,他记得最清的反而是那个在窗边饮酒的红衣男子,不知怎的,仿佛此前见过一般,迟迟难以忘记。
  若是厉鬼,会是他么?
  花珏心中陡然一跳,有些迟疑不定。耳边忽而又听见一阵呼喝声,是刚刚跟随城主离开的一个小斥候,匆匆返回来报信:“二位可要跟去衙门看一眼,仵作那边的结论出来了,那几具尸体还有一个地方奇怪,据说到场便知道了。”
  花珏和无眉对视一眼,没说话。反而是玄龙一手抱着花大宝,懒洋洋地去牵花珏的手,发表了他过来后的第一句话:“过去罢,这里暂时是瞧不出什么了。”
  三人一猫便匆匆赶往衙门。
  花珏那日在城主府上见到的提刑官算作京官,虽然平时是下去州府各地侦查办事,但这次领了皇命,也要算一个钦差大臣。江陵本地虽然独城主一人权最重,但谢然更偏向练兵养兵一方,遇上这种民事,往下了分仍有州衙、牢狱等机构,是地方官。
  钦差大人自跟着如意道人鼓捣去了,花珏他们跟的便是地方官,地方仵作。
  州府衙门开设在江陵最大的一条官道边,入内景致周正规整,有些陈旧。花珏对血腥气尤为敏感,刚一踏入院门便脸色泛白,胃里酸水直涌。玄龙怕他生病,伸手搭在他后颈处,源源不断地灌输真气,不一会儿便使人浑身温暖。
  花珏心知如今有正事,自己决不能掉链子,一路不舒服也没说。一直走到停尸间门口,花珏一步也走不了了,只摇摇头示意无眉和玄龙先进去,自己在外面蹲一会儿。花大宝留在外面守着他,用胖脑袋去蹭他的膝盖,喵喵叫着,要他摸摸,花珏便伸手摸了它几把。
  门内人影窜动,间或传来人们交谈的声音。花珏望过去,感到那里面阴冷潮湿,如同泼尽了地狱邪水一样,一丝生的气息都没有。
  然而亦没有死的气息,死人的气息,不见任何亡灵,连偶然停留的魂魄都没有。院子里杂草被微风吹动的声音,都要比那停着死者躯体的小房间更热闹。
  花珏蹲了一会儿,腿麻了,扶着墙摇摇晃晃站起来,这边听见门后声音大了些,而后被人推开了。无眉手上套着一对麻布手衣,手里拎着一个小许多号的铜钳,将什么东西夹了出来,举给他看:“花珏,快过来看,仵作大人发现了新东西。”
  玄龙在一旁黑着脸。
  花珏不明所以,上千去瞧了瞧,第一眼没认出来,第二眼方才看清了:那是个棍棒样的东西,挺立得笔直,是从人体上取下来的某个器官,便这样堂而皇之地摆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是男人勃|起的阳根。
  花珏:“……”
  玄龙见他看过了,凑过来捂住他的眼睛,而后赶着无眉回去:“好了好了,赶快把这玩意丢回去。”
  无眉不回去,他补充道:“方才这个是最大的,另外两个小一点的没割下来瞧,但也都是这样。这三个男人死前一刻还在用子孙根做事,仵作同县官大人说,平常人死前经脉血液停止,那话儿也是软的,这三个人如此情形,怕是三个龙阳公子在野地交合,便被仇家路过一并杀了。花珏,你认为呢?”
  花珏犹豫了一会儿:“若要我来说,从妖鬼这边讲,大约是艳鬼。”
  艳鬼,便是格外美貌的鬼,靠美色诱惑凡人献出血肉,吸食元|精而生。美貌的鬼,同样也叫魅。但这种鬼无论在妖界还是鬼界都为人所不齿,是最低微的那一类,因其祸乱凡间、荼毒生灵,是违背地府规矩的。也常有阴差抓捕,所以并不多见。
  无眉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也对,他们那边的想法总是太情色了,我们应当这样想点好的。”
  花珏:“……”
  无眉再道:“然而,艳鬼一般只吸食精|气,下这么重的手、将人杀得如此残缺不全,却不像是艳鬼作为。这一点便有待商榷了。”
  花珏点点头,顺便扒开玄龙的手,睁眼看见无眉还在那儿拎着偌大一个家伙事晃荡,也挥挥手赶他:“好了,你快进去吧,剩下的事我们待会儿细说。”
  玄龙凝神盯着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是艳鬼?”
  花珏沉默了一会儿:“我在想那天在鬼市上遇见的红衣人,那个魅。不知为何,好像常常会想起他来。”
  玄龙用手在他额头便按了按:“还是你气虚,有些受了那只魅的影响了,这是惑术在你身上的残留。那只魅喝了那么多鬼药,虽然法力大增,但那仅限于在众鬼之间,能让他尽可能地接近鬼王的力量。这种力量只能驱使亡灵,使身边的小鬼们言听计从,论到现实中,则连凡界的一棵草都无法撼动,更不用说用刀杀人。艳鬼杀人,最终靠的是惑法,在幻景中杀人于无形。”
  “这样吗?”花珏隐隐有些失望,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片刻后,他又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他要那个力量干什么呢?鬼王,和阎罗王是一样的吗?”
  “阎罗王目前正在闭关中,阴司地府由判官掌事。但他们是神,并非鬼。人界有弱肉强食,鬼界同样有,鬼王是众鬼中能力最强的那一个,则处处会受到拥护与敬重。”玄龙道,“而艳鬼……”
  花珏有些明白了:“艳鬼因为常常遭人作践嗤笑,所以想要成为鬼王,这也是人之常情,对嘛?”
  玄龙温柔地看着他:“是这样。”
  花珏便不再问,只当自己的确是受了惑术影响,以至于心底常常冒出那个影子来。姚非梦不比小凤凰的人身更绝色,但总透出一种彻骨无情的冷艳,不是小凤凰那般热烈狂放的气息,而是……十足冰冷,一点温度都没有;更不如说是某种绝望。
  “那,如果真是艳鬼杀人,那要怎么办呢?”花珏想了一会儿,忽而又问,“我们总不能报给城主,杀人的是一只鬼,您虽然看不见也摸不着,但确实是鬼做下的?”
  “那便不知道了。”玄龙苦笑,牵起他的手,“还在想那只魅吗?既然你对他有执念,我们便再去那个地方看看罢。”
  花珏赶紧摆手:“我,我只是提一提……既然艳鬼不会将人杀成这样,那么这个人和案子之间,大约没有干系的。”
  “不一定,花珏。”玄龙突然低声道。
  见他突然改口,花珏有点疑惑地望向他,只见这条龙又从袖子中摸出一片龙鳞,找来一盏灯点燃了,烧出细微的青烟来。
  接着,他拿着那片龙鳞走了进去,花珏一时没忍住,抓着玄龙的衣襟跟了进去,抬眼便看见房门内停着三具白布覆盖的尸身。寒意透过花珏的骨骼压下来,逼得他几乎要窒息了,玄龙飞快地将那片龙鳞放在某一片尸体的旁边,便见到刚刚燃起的细微的火光熄灭了,屡点不燃,换了另外两具尸体也是一样的结果。
  他望见花珏跟了进来,飞快地将手里的东西收好了,接着把他往外面,严厉批评道:“跟进来干什么!”
  花珏自知理亏,只摸摸鼻子,小声道:“我想看看你在干什么,你刚刚还说不会是艳鬼,为什么又说不一定了?”
  “因为那几具尸体被人毁伤得不能辨认,我本以为是食尸鬼、魁拔之类的东西才会干的事,但是我错了,这几具尸体的确有些像是遇见了艳鬼之后才有的情状。”玄龙将那片龙鳞递给花珏,“火烧不起来,是因为他们身上没有阳气,一点也没有。有东西吸走了他们的元阳。”
  “走罢,我的花小先生。”玄龙拉着他往外走,将花大宝抱上肩头放着,“我们去查一查那个姚非梦。”
  

  ☆、真-沧海月明

  
  花珏一行人跟着车马回了城南, 料想谢然应当在府中, 进去一看却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连桑先生都不在。据门房说,两人中间回来过一段时间, 不多时又被叫走了, 焦头烂额的样子。
  还是小凤凰飞出来告诉了他们:“好像是又发生了两起大案,城东方向, 你们过来等等, 兴许过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花珏他们也不知城主他们的具体去向, 只好待在家中慢慢等候。半个时辰后, 谢家车马骨碌碌地回了对面,花珏方跟着无眉急急忙忙过去了, 一进门便看见谢然急匆匆从房门中出来,桑意追在后面给他系扣子,手里拿着刚换下来的一件外袍, 外袍下摆沾染着深重的红色, 浓重的血腥气飘散。好似是在血池中走过一遭。
  谢然揉揉太阳穴,抬头看见了花珏他们,摇摇头道:“一辆番邦上供的镖车被劫, 城西又死了四个人。”
  “四个人?”花珏大吃一惊。
  他们跟着谢然走进书房, 坐下来慢慢听他讲了原委。
  原来早先在城郊发现的那三具尸体, 均是年少时在同一家私塾中读过书的,虽然由仵作的报告来看,三人极有可能是所谓“断袖之癖”, 且联系这些人平常时招男妓的作风,这种可能性最大,但谢然坚持要排查一遍当年私塾中的同期学生。
  只是还没等排查的人员赶到私塾寻问,私塾先生一家四口却已经被人灭了口。私塾先生夫妻两人连带着二位高堂均惨死在家中,四具尸体统一堆在一个狭窄的柴房中,据说在房门中涌出的血几乎淹过门槛,人一踏进去,直接浸透鞋面与衣衫,十分恶劣。
  让局面更加棘手的是,这家私塾开设在闹市中心,发现尸体的是一个街坊串门的妇人,此事已经在江陵传开,谢然即使手眼通天,也难以在这等人心惶惶的情况下堵住悠悠众口,平稳众心。
  “死状与那三个人相同,尸体被划拉得非常厉害,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谢然道。
  无眉探头问:“仵作怎么说?有老人在,这次不会有阳物肿胀的情况了罢?”
  “没有,故而第一个案子里的可能是巧合。想必是那三人外出野合,被人寻仇,刚好死得尴尬而已。”谢然回答道。
  室内沉默了片刻。
  玄龙一直不动声色,默默给花珏鼓捣好一杯茶,而后道:“所以死的恰好都是私塾中的人,可以这么说吗?”
  桑意神色疲惫,淡淡道:“是这样的,我们查到了当年那一批学生,带教书先生一家一共十五人,眼下已经死了七人,我们怀疑此事有指向性。剩下的八位中,有两人已经离世,其余六人各自分散,未必留在江陵,我们正派人彻查此事,以免重蹈覆辙。”
  无眉敲了敲桌子:“那么,说一下另一桩案子吧。那个镖车失窃案又是怎么回事?”
  谢然正要回答,却被桑先生拦住了。他连续两天没合眼,桑意赶着他去榻上歇息片刻,回来后才告诉他们:“此事虽然不涉命案,但也是十分严重的一桩案子。被劫的车马是番邦葛津派来送贡品上京的专车,那小国盛产宝石珠玉,圣上曾钦点要他们那边的一对玛瑙水晶玉,送给一位宠臣当生日贺礼。贡车被劫,消失的还是他们最珍贵的一颗翡翠珠,名为‘沧海泪’,据说价值万金。”
  “沧海泪?”无眉的话音拐了个弯,若有所思起来。
  草草说完这几件事,也没有什么新的进展。花珏便试探着问道:“桑先生,能查一查户部编考,看看有没有一个叫姚非梦的人?”
  “怎么?”桑意抬起眼,有些诧异似的,“你们怎么会想到这个人?”
  花珏一听便知道有戏了,随便胡诌了个理由搪塞,只求能圆过去:“这是我那天请六爻仙,卜得的一个名字,桑先生有印象?”
  “有。”桑意给他推过来一张纸,“有点意思,这批学生中有个十六岁便离世的小家伙,便叫这个名字。你不会要说,是他的鬼魂孤寂,回来找当年的同窗作伴的罢?”
  花珏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知道怎么回答。桑先生却没有追问,接着此前的话道:“他的身世我们也在查,你想看的话,明天打早过来一趟,有什么想法便说出来,不用担心。”
  花珏赶紧点点头。
  城主被催着去睡了,桑先生其实也是两天两夜没合眼,花珏瞅着他眼圈周围浅淡的青色,也推着他道:“先生您也去睡一会儿罢。”
  桑意摇摇头:“我不睡,还有些东西要整理,过会儿等他醒了,再来顶我的班。”
  花珏见到案情进度暂停,也不好打扰他们,便偷偷戳了戳无眉,示意他先回家了。几个人走到门边时,桑意只点了点头,垂头往一张纸上写什么东西,几步路的时间,再看他时,却已经见到他眼皮和尚,面容十分疲惫。
  花珏忽而想到,江陵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论责任是否在城主府上,桑先生和城主是不是都定然难逃一番责难?
  天子会罚他们吗?
  想到这里,他心里难受,出门左拐找了个侍女,叮嘱她过会儿给房中添火,再给桑先生披一件衣服,不要打扰他们。回到家后,他拿着誊抄下来的那批学生的名单琢磨,玄龙替他擦脸洗脚,小凤凰早早埋在花大宝脖子底下睡了。
  无眉却立在灯下,慢慢踱步。
  花珏呆坐了半晌后,问他道:“你在想那个艳鬼的事吗?无眉,你觉得会是那只鬼吗?鬼市不见了,他既然十六岁便死去,如今不知道从何找起。”
  无眉摇了摇头,不知是什么意思,回头又在他当初带来的大堆破烂东西中翻出了一本泛黄的书,而后站起来翻给花珏看:“我不是在想这件事,我想的是另一桩案子。”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花珏的意料,玄龙也有点惊讶,凑过来问:“那个贡车失窃案?”
  无眉点点头:“那个什么沧海泪,我有印象,是和东海鲛珠一样的圣物——宝贝到什么程度,我这么说,是可以给你做眼,并且比你如今的右眼更好的一样东西。因为沧海珠除了质地翠绿上佳,举世罕见之外,还有一样法器都未必有的功效。”
  花珏垂眼看他给他指的那行字:沧海泪,南天水灵死后精魄,集天地日月灵气而成,又名前世镜,可观凡人妖鬼过往。
  “前世镜?”玄龙琢磨,“这是可以看到人前世的意思吗?”
  无眉点点头:“这本宝物奇谈的真实性已经不可考,但是单单看这几行字,花珏,你有没有联想到什么?”
  花珏沉默了片刻,下意识地往袖子中摸了摸:“判官笔……”
  无眉道:“是这样的,前世镜与判官笔一样,都可以看见凡人与妖鬼的前生,只不过前者无法改命罢了。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这次贡车失窃案与其他几桩人命案子是有关的,这是我的直觉。”
  

  ☆、真-解梦

  
  第二天一大早, 花珏被玄龙叫醒了。天还没亮, 玄龙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眉骨,低声道:“要不要多睡一会儿,我可以和那个小屁孩一起过去的, 回来再讲给你听。”
  花珏迷迷瞪瞪的, 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浑身瘫软,一时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只摇了摇头。玄龙便用被子裹着他, 将他抱起来拉进怀中, 摸索着在被窝里给他穿衣服。他提前一天洗净了衣服, 早起在炉火边烤暖了拿过来,确保花珏直到下床吃饭时都是暖乎乎的。
  花珏有点不好意思:“谢谢嘲风哥哥。”
  玄龙笑:“我这么好, 是不是该叫相公了?”
  而后在他颊边落下一吻。
  一干人打点整齐后,齐齐奔向城主府。桑先生据说在案上趴了半夜,中途才被城主捞回床上, 勉强睡了个囫囵觉。
  而花珏想看的东西, 也经人整理送来了府上。当年私塾中的十一个学生,各自分了一大摞纸张,用封条封好, 整整齐齐地按顺序摆放在桌子中央。
  花珏一眼看到了最薄的那一堆, 摸过去一看, 上面果然写着“姚非梦”三个字,这个生年仅仅十六岁的少年人,这一生也乏善可陈, 能写上来的不过是寥寥几笔。
  花珏在脑中回想着那个艳鬼的样子,一面对比着念下去。
  与旁人不同,姚非梦并不是江陵本地人氏,一直到离世都没有个规整的户口记录。当时的学生们如今早就有了四五十岁,姚非梦的那个时候,谢然也尚未回到谢家主事,江陵还是一片战乱下的乱摊子,少不了这样的黑户,所能记载的东西便更少了。
  这沓纸张上只写了他的大概年岁,家居何处,连个确切的生辰八字都没有,连最后的结局都模糊,只有四个苍白的大字:疑是病死。
  花珏心中疑云顿生,放下手里的东西后,回头对谢然道:“城主,我们能去姚非梦生前旧址看一看吗?”
  “去罢。”谢然抬抬眼皮,批准了,起身又接到斥候一封急报,神情再次凝重了起来。
  他站起身,给在场众人慢慢念道:“宋富贵、苻龙猛等五人,悉数在别地遇害。死状凄惨,与此前案情极为相似。”
  念完后,一向冷静持重的谢然突然随手将手里的书信揉了,狠狠丢了出去:“做出这等事的不论是人是鬼,我定亲自送他上刑场!”
  无形的阴云压在众人头顶,几乎压得喘不过气来,比花珏那天在停尸房中感受到的更甚。
  剩下的六人中,有五人已经死了。到如今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明白,杀人的凶犯盯的便是当年那一批学生。
  而那剩下的最后一人,是个当年考中举人、此后外派去杭州安稳当官的小官员,听闻此事后请了假,由人一路护送回江陵,途中并未遇到什么波折。江陵派出兵马亲自去途中迎接,预计几天后能将此人护送回来。
  花珏急于帮城主他们做些事,不愿见自己喜欢的人们受此催折,也不愿见这等人间惨案没有终了,当下便扯着玄龙往姚非梦生前的故居奔去。
  这一片地方早就没什么人住了,因为好几年前旁边迁来一个坟场,据说闹鬼,众人避讳,对此避之不及,能搬家的早就搬走了,剩下的几户穷苦人家苦苦支撑,几年后孩子长成了出去,家里的老人也去世,更没什么人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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