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之亲爱的天敌(星际)(5)

　　尤利西斯翻了个白眼：“我觉得我会是例外，这辈子我没想结婚。”
　　马尔克斯像看着一个幼稚的孩子般，摇了摇头：“你会改变主意的。”
　　尤利西斯冷哼了声，表示自己的不屑。
　　虽然话不投机，总是互相唱反调，但祖孙俩还是聊了很久，直到墙上古朴的机械钟敲了十下。
　　马尔克斯站了起来，吩咐机器管家熄灭炉火：“好了，到了好孩子睡觉的时间。你平时在哨兵塔也要早睡早起，否则个子越发长不高了。”
　　若这话是别人说的，早被尤利西斯揍个半死了。但戳他痛处的偏偏是他的祖父，他只能恼羞成怒的丢下一句：“真啰嗦，我不矮！”
　　马尔克斯貌似无奈的点头：“行，行……我理解了，其实你已经比你父亲高了三公分了，该满足了。”
　　说到这里，尤利西斯马上有了埋怨的对象：“都是你们的遗传基因不好。”
　　马尔克斯好脾气的应和：“是，是……我们害了你了，赶紧去睡觉吧。明天是周末，你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不用像在哨兵塔里那样，天还没亮，起床早训的大钟就敲起来了！话说，哨兵塔的那口大钟也真是够结实，敲了几百年来还没破，想当年我在那时，也是天天听着那钟声……”
　　尤利西斯慢慢的走上楼梯，他的卧室在三楼最东边的那个房间。他能感觉到祖父一边絮絮叨叨着，一边注视着他的背影。
　　他靠着旋转楼梯的扶手，头也不回的挥手：“您也早点睡吧。”
　　马尔克斯对他笑了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拄着拐杖走回了自己二楼起居室旁的卧室。
　　尤利西斯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仔细的上了锁，尽管他也明白，这扇门根本挡不住什么。
　　他没有脱衣服，直接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当楼下古朴的机械钟敲响了十二点时，他的耳朵敏锐的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沿着楼梯慢慢的爬上来。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脸色沉重，又隐隐有一丝兴奋，浑身紧绷，蓄势待发。
　　卧室门毫无阻挡作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击破！
　　破碎的门外，一个精瘦萎靡的老人站在那里，方才慈祥的脸已扭曲变形，愤怒的盯着房内的人：“你、居、然、还、敢、回、来！”
　　尤利西斯冷静的道：“是你打电话，叫我回来的……祖父！”
　　他的祖父，马尔克斯*布莱克此时与白日判若两人，身上冒出了一股股黑色的烟雾，金色的眼眸已经充满了血丝，墨绿色的发如毒蛇一般乱舞，仿佛魔神降临。
　　他的理智已经消失，心中只剩下了对这世界的愤怒与怨恨。他其实根本听不到尤利西斯的话，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
　　他如同野兽一般，嘶吼着向最宝贵的孙子冲了上去，毫不迟疑的攻击，招招狠辣，毫不留手。
　　尤利西斯同样奋力还击，但他的祖父，哪怕如今垂垂老矣，但二十年前却是强大的SS级哨兵，军部的元帅！哪怕实力退步，要对付他一个年轻的A级哨兵却是绰绰有余！
　　没过多久，尤利西斯就口吐鲜血，被狠狠的甩到了墙壁上。他的黑曼巴想要偷袭对面的眼镜蛇王，却反而被咬了一口。眼镜蛇王的毒性丝毫不弱于黑曼巴！
　　疯狂中的马尔克斯逼近自己的孙子，举起了手，眼中闪过一丝血腥之色，似乎就要给他致命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清香幽冷的信息素若有若无的飘了过来，马尔克斯*布莱克顿时愣住了，喃喃的叫了一声：“伊丽莎白……”
　　他的脸上浮起一抹梦幻般的笑，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仿佛舒张开了，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倒在血泊中重伤的孙子，沿着信息素飘来的方向，飞快的跑了过去。
　　等他离开后，房间里走进来一个带着透明头罩的中年哨兵，仔细一看，便可发现他就是守卫在这个别墅门口的几个个哨兵之一。
　　他飞快的走过来，扶起了尤利西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道：“小混蛋，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不要再回来了……你怎么总是不听话！”
　　“切克斯叔叔……”尤利西斯尽管已经重伤，却强撑着没有失去意识：“因为……祖父打电话给我了……他让我回家……”
　　A级哨兵切克斯，从哨兵塔毕业后不久，就做了马尔克斯老元帅的警卫员，至今已经一百五多年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家族百年来的兴衰荣辱。
　　“你们布莱克啊……”这个中年哨兵叹了口气：“老元帅的疯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以前我们一直依靠伊丽莎白夫人遗留下来的信息素，勉强可以抚慰他的精神，但现在,她的信息素存量越来越少。尽管我也很不忍心，但是，失去向导的哨兵……最终的结局唯有疯狂！”
　　没有多说什么，切克斯一把扛起了尤利西斯，火速把他送进了治疗舱。
　　尤利西斯强撑着，还要叮嘱一句：“记得把门修好……”
　　切克斯不耐烦的道：“知道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等第二天，马尔克斯*布莱克恢复理智，穿着睡衣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又是一个与以往没有任何差别的家。
　　“早安，伊丽莎白。”他吻了吻身边那个无人睡过的枕头，起身拉开了窗帘，伸着懒腰看向楼下的花园，“又是晴朗的一天，该给院子里的白薇花剪枝了，否则来年不开花，你又要埋怨我了……”
　　他亲自下厨，给自己的孙子做了早餐，笑眯眯的看着他吃完。
　　尤利西斯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伤痕，那些新长出来粉红的肌肤都被严严实实的包裹在衣服里。
　　他若无其事的道：“我今天要去那个向导……梅尔特那里做精神梳理，晚上直接回哨兵塔，你不用等我吃晚饭，祖父。”
　　马尔克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替我向可爱的梅尔特传达一声问候。”
　　尤利西斯扯了扯嘴角，故意装作没听见。
　　马尔克斯一直送自己的孙子到了门口，直到尤利西斯走了很远，回头还能看到祖父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离去的背影。
　　他知道，无论是和蔼可亲的祖父，还是血腥暴力的祖父，其实都是疯的。等到明天，祖父就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再次打电话给他，等待着他回家……
　　而他无法拒绝。
　　尤利西斯用个人终端招来了一辆无人驾驶的悬浮出租车，坐了上去。给低级智脑设定好路线及目的地后，悬浮出租车自动开启。它的速度不快，但足够安全。
　　赶在早上九点前，尤利西斯准时到达了向导协会，梅尔特出来接他。
　　依旧是上次的办公室，这一次梅尔特准备了咖啡和一大块的披萨做点心。尤利西斯也没觉察出不对劲，熟练的坐到了椅子上。
　　梅尔特好心的提醒他：“你还是躺着吧。”
　　尤利西斯别过了头，倔强的坐着，但仔细看，会发现他耳朵有点发红。那本向导书上也没说过，哨兵在做精神梳理后，一定会睡着。他为什么会这样？
　　梅尔特没有继续劝，走到他的身后，轻轻的把手放到了他的头顶上。
　　当他的精神触角深入尤利西斯的精神海后，惊讶的发现，他的精神海十分暴乱，思维闪电比比皆是，破坏着他的脑神经。
　　为什么会这样？他的精神海状态甚至比他第一次给他精神梳理前，还要更差！
　　但现在并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这次的精神疏导，梅尔特花了更多的时间。尤利西斯醒来的时候，天色甚至已经暗了。
　　他的身上依旧盖着梅尔特的外套，耳边闪过可疑的红色，他做贼心虚一样的把外套挂在椅子上，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梅尔特让他坐在对面，新泡了一杯咖啡，并把披萨加了热。这一次，尤利西斯没有再推辞，大约是自暴自弃了，而且，他相当于错过了两顿饭，肚子十分饥饿。
　　一口咖啡，一口披萨，尤利西斯很快就吃完了。
　　梅尔特状似无意的问道：“你上次的状态比上次要差，是不是又打架了？”
　　其实，在哨兵睡着的时候，他还悄悄的用精神力探查了他的身体状况，别看他外表很正常，但内里有很多新鲜的暗伤。
　　会造成这样的重伤，已经不是打架的范围了，而是恶战！
　　尤利西斯沉默的站起身，没有回答他。
　　梅尔特叹了口气，他明白这个哨兵还没有的信任他。
　　他这样体贴的止住了话头，反而令尤利西斯有点不好意思。
　　他觉得，梅尔特是有资格生气的，如果一个医生告诫了病人，禁止做任何加重病情的事情，而病人却没有听话，令病情变得更加严重，这不是令医生的心血白费吗？
　　在这种情况下，医生有资格训斥病人一顿。
　　但是梅尔特却没有说什么，这反而令尤利西斯感到心虚，自己在这件事上，确实给对方增添了额外的麻烦。


第9章 布莱克
　　送尤利西斯回哨兵塔后，梅尔特开车回家。
　　他没有从尤利西斯这里得到答案，并不代表他放弃了。他直接打电话给了奥利弗校长，询问尤利西斯的受伤原因。
　　“冒昧打扰了您，奥利弗校长。”
　　梅尔特一边开车，一边和屏幕上的奥利弗校长通话：“我今天给尤利西斯做了精神梳理，发现他的精神海状态十分差，作为他的向导及未来伴侣，我想我应该是有资格问一下，他发生了什么事？”
　　奥利弗校长沉吟了会：“你没问他？”
　　梅尔特摇了摇头：“我问了一句，他没有回答我。我觉得他还没有完全信任我，如果我的态度太强硬了，容易引起他的反弹。毕竟，您也知道，他的性格有点倔强。”
　　奥利弗校长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尤利西斯的性格确实如此。同时，他心里对梅尔特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这是一个情商很高的向导，只要他愿意，就能得到所有哨兵的喜欢。和聪明的人相处，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尤利西斯真是幸运啊，遇到了这样温柔善解人意，又可靠能力强大的向导。
　　便宜那个死小子了。
　　说起来，布莱克家族的哨兵似乎都是这样，明明是那样阴沉别扭的性格，外表也不高大英俊，偏偏都能娶一个如花似玉的温柔贤妻。
　　布莱克的祖先，一定是拯救了全宇宙！
　　奥利弗校长犹豫了会，还是决定把尤利西斯的家庭情况告诉梅尔特。就像梅尔特说的，他有资格知道这一切。
　　“本来，这些私事不应该由我来说，但尤利西斯现在已经没有一个靠谱的长辈，所以，我想我这个校长，应该能替他的一些事情做主。”
　　梅尔特认真的道：“我洗耳恭听。”
　　奥利弗校长叹了口气：“尤利西斯的祖父是马尔克斯*布莱克，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梅尔特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当然，马尔克斯老元帅和他的向导夫人伊丽莎白的名字，蓝玉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为翡翠星域的和平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是已经被写进了教科书的传奇人物。等等……您说，尤利西斯是布莱克家族的人，可他不是姓怀特吗？”
　　奥利弗校长解释道：“怀特是伊丽莎白夫人的姓氏，其实他的全名应该叫尤利西斯*怀特*布莱克。但是，老元帅抹去了他布莱克的姓氏。”
　　梅尔特不解道：“为什么？”
　　奥利弗校长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想告诉你，马尔克斯老元帅……已经疯了十多年了。自从他的向导，伊丽莎白夫人逝世后……”
　　梅尔特震惊的一脚踩下了急刹车：“伊丽莎白夫人逝世了……为什么没有相关的新闻报道，像她这样举世闻名的大人物，如果逝世，必然会引起全球轰动，举国哀悼。”
　　奥利弗校长的表情严肃了几分：“这中间有特殊的原因，属于军部的机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既然是机密，梅尔特也不方便追问。
　　奥利弗校长又接着道：“但是，你应该能想到，失去了伊丽莎白夫人后，马尔克斯老元帅现在的精神状态……”
　　一个失去向导十多年的哨兵，会怎么样？
　　身为一个优秀向导的梅尔特当然很清楚，他很快就猜想出，为什么尤利西斯今天会带着一身的内伤。
　　梅尔特的脸色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尤利西斯昨天去见马尔克斯元帅了？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
　　哪怕是亲祖孙又如何，哨兵一旦发狂，就六亲不认！
　　奥利弗校长苦笑着道：“我一直都试图阻止这一切，但他总是自己主动要回去，而且……他回去的话，会让马尔克斯元帅的精神好一点，毕竟，他们是有血脉关系的亲人！”
　　梅尔特简直要骂人了，一拳捶在了方向盘上：“你们这是拿尤利西斯的生命开玩笑！”
　　奥利弗校长不说话了。
　　梅尔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激动，以致失礼了，深吸了口气，道：“请原谅，奥利弗校长，我……我太激动了。”
　　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是傻子，既然尤利西斯被允许接近一个疯狂的哨兵，自然是有着错综复杂的缘由。一般情况下，精神海彻底崩溃的发狂哨兵，会被流放到一个原始星球，失去理智的他们会像野兽一样活下去，直到回归母神的怀抱。
　　但是，马尔克斯老元帅毕竟不是普通哨兵，他的身上关系着很多利益和秘密，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令人不能简单的处理掉他。
　　所以，在各方势力的衡量之下，尤利西斯便成了牵制马尔克斯老元帅背后庞大的关系网络的一枚重要棋子。
　　看到亲孙子，也许马尔克斯老元帅某一天就清醒过来了呢，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乃至更少的概率，都值得冒这个险。
　　得到了答案，梅尔特却觉得格外心寒，更为尤利西斯的处境愤愤不平。说起布莱克家族，真的是为翡翠星域奉献了一切的哨兵世家。
　　马尔克斯老元帅和伊丽莎白夫人一共生了三个孩子，长大后陆续觉醒，二个哨兵一个向导。可惜，他们的二个哨兵儿子都没有活过五十岁，年纪轻轻的就死于星际战场，令这对德高望重的老人饱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唯一的向导儿子，也在多年前，被一个神秘的恐怖组织掳走，至今下落不明。
　　算算尤利西斯的年纪，恐怕在他婴儿时，就已经父母双亡，在祖父母的养育下长大。再后来祖母逝世，祖父发疯……
　　明明出生于那样显赫的一个家族，可实际上……也只是一个战争孤儿罢了，和福利院的那些儿童好不了多少。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的对尤利西斯产生了一丝怜悯。他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尤利西斯明知道危险，也要回家的想法了。那是他仅存的直系亲人，那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个少年哨兵，并不像他外表那么阴沉冷血，他其实心思细腻，很重感情。
　　感谢过奥利弗校长，梅尔特挂了电话。他把头埋进了衣服里，久久没有动作。
　　数天后。
　　梅尔特刚下班，从向导协会出来，在停车场遇到了A级哨兵费德罗，被拦住了去路。
　　“梅尔特，你为什么把我的工作契约转给了凯瑟琳？”
　　费德罗如大海般深蓝色的眼眸，深情款款的望着面前的向导。和很多粗鲁暴力的哨兵不同，出身世家的费德罗风度翩翩的仿佛贵公子，这令他获得了很多向导的好感。
　　梅尔特后退一步，脸上浮现客套的笑容：“我这算是成人之美，不用太感谢我，费德罗先生。”
　　费德罗知道他和凯瑟琳之间的事，大概真的瞒不过梅尔特了，一脸懊悔的道：“梅尔特，你相信我，是凯瑟琳那个婊、子勾引我的，你知道哨兵无法拒绝向导的信息素……”
　　梅尔特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轻描淡写的道：“这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想知道这些。请你让开一下，我要回家了。”
　　他直接绕开了费德罗，打开悬浮车的门。费德罗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门：“凯瑟琳说，你和一个哨兵相亲了，告诉我他是谁？”
　　梅尔特当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可不想给尤利西斯添麻烦。
　　“请你放手，费德罗先生。”梅尔特驱使精神体白腹蛇雕出现，狠狠的啄向费德罗的手臂，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梅尔特乘此机会，驾车飞快的离开了。
　　原本以为，费德罗被这样毫不留情的拒绝后，就明白了他的态度。但没想到，这个厚脸皮的哨兵竟然并没有死心。
　　周末。
　　当梅尔特给尤利西斯做完了精神梳理，从向导协会出来，居然再次在停车场遇到了守株待兔的费德罗。
　　这个高大英俊的成年哨兵上下打量着尤利西斯，不屑的道：“梅尔特，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居然喜欢这样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鬼！”
　　臭小鬼？这个家伙是梅尔特的追求者？
　　尤利西斯心里不由的浮起一股怒气，狭长的金色眼眸闪过一丝杀意，黑曼巴潜伏在暗处，蠢蠢欲动。
　　一只黄鼬猛地窜了出来，精准的找到了暗处的黑曼巴，两只精神体激烈的搏斗在一起。费德罗轻视的盯着尤利西斯：“蛇类就该成为黄鼬的盘中餐！”
　　面对一再的挑衅，尤利西斯终于忍不住了。他身形刚动，突然被梅尔特拦了下来。
　　此刻，这个向导的脸色格外冷漠：“费德罗，你到底在小看谁？”
　　一股强烈的精神波猛地扫荡过去，毫不留情的刺中了费德罗的大脑，令他顿时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白腹蛇雕从空中俯冲而下，猛地扑倒了黄鼬，尖锐的喙一啄就是一个血洞，十分犀利。被隔离战场的黑曼巴愣了一下，看着昔日的天敌，悍勇无比的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