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资格测试(255)

　　他好笑的说：“又怎么了？”
　　“你们在聊什么？”
　　原容眨了眨眼：“没什么。我决定给他放个假。花花在华夏摸鱼的够久了，让她去顶班吧。”
　　对于原容的决定，奥德伦特自然没有异议。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了，奥德伦特想起了一个事情：“你在静谧之海说，要去度假？”
　　原容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奥德伦特早已从刚才注意到他的反常，在最自然放松的时候，原容总是懒洋洋的，可不会做那么可爱的举动，他是在掩饰什么。
　　他思来想去，还是开口了。
　　“荣华高中里，是你故意半途就让他离开测试的吧。”
　　在完善的法则体系运作下，地球有一套复杂而成熟的自我修复系统，人们将其称之生态系统的自我稳定。总之，别说短短一个测试期间，原容当顺手掌柜几年都没问题，并不需要罗释去测试外□□。
　　男人也没有掩饰的意思：“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男人语气生硬，“原因我之前说了。留他在，会加速你记忆苏醒。”
　　“可花花，夏娃，亚当全留在测试里。”原容思路清晰，“你这个借口漏洞百出。……你不喜欢他。”
　　奥德伦特的睫毛抖了一下。
　　“是。”
　　他如此利落的承认，倒一瞬让原容以为是自己无理取闹了：“按照生物的繁衍思路，他可是你亲生的。退一万步，他是我第二批造物，也就是你弟弟。我一直以为你们相处的很融洽，你们是有矛盾了，还是……”
　　“我就是不喜欢他。”
　　原容笑了：“总要有理由吧？”
　　见奥德伦特沉默不语，原容倒很喜欢他这副别扭的，被欺负了的模样，耐心的劝诱他：“良好的沟通是交流感情的基础，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处理咱们三个的关系？”他坏心眼的提到：“要不我把他喊回来，有什么矛盾让我当和事佬判断判断？”
　　最后这句话果然有用，男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哑：“他看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我自己。在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光明正大的看你的权力……”
　　原容没想到过这个答案。他很快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面前的人委屈巴巴的垂着眼，手里还捏着可爱多的包装纸，在那一瞬，原容突然很想抱抱他。
　　他也这么做了。
　　硬邦邦的，一如既往散发着深沉而压抑的死气的胸膛，让他觉得怀念又安心。他的最可爱的，最亲爱的，最亲密的大宝贝的气息从来没变过，亘古至今。
　　他轻轻抬头，在柔软的唇上咬了一口，又紧紧地勾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我第一百零一次向你承诺，你的任何担忧都是无意义的，你是构成完整的我的半身，是我永远无法也不能割舍的责任，也是最自私自爱的我最深爱的自我……”原容轻轻地呢喃着，法则内埋藏最深的无意义的真理又一次重复，“无论是谁，我都可以舍弃，而构成世间万物的主体只有我本身、与你。”
　　“你是我正面情绪的反面倒影，我对你的爱，也是你对我的爱的反面倒影……”
　　
　　那日未补充完整的话，罗释再未向原容提起过，二人也心知肚明的不再谈论那一日的事。
　　奥德伦特仍旧在各种小事上吃闷醋，这是他力量本源带来的性格上的小缺陷，可这也正是他魅力的一部分。
　　沙漠里带回来的陨石交给了夏娃监视，据报告，它在不规则的间隔时间里波动过几次，原容也再懒得理他。正如原容所说，第四体系生物是个傻怂的娃，不足为惧。或许，在原容没有破译的波段，它在暗中成长、学习，以待有一天雄起奋发，但那一天的到来还早得很呢。
　　
　　一个难得清爽的慵懒的夏夜，池疏吃着西瓜，躺在藤椅上看星星，一抹难以察觉的纯白身影掠过楼下。她意识到不对，回到工作间，那颗陨石消失了。但紧急报告给原容后，那抹怪异的意识波却消失无踪了。
　　“它回到该回的地方去了吧，”原容漫不经心的说，“不用担心。或许，在该出现的时间，它会出来的。”
　　
　　世间万物的运行总是没有道理的，就像法则本身没有道理的爱上了负面的自己一般，喜欢古典乐的人竟然也会爱上现代乐，两款美味的食物混在一起竟然不好吃——不是任何一厢情愿、默默努力都有结果，但生活如地球一般仍要每日运转。
　　
　　在大裂谷深处隐居的男人，突然在一天早晨收到了一个隔空包裹。
　　是一张动漫光盘，还附有一张纸条：“求求你了ballballyouplzplzplz大哥可怜可怜我快回来吧你如花似玉的妹妹马上就要累枯了……”
　　这么具有个人风格的留言和礼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送来的。
　　罗释无奈的勾起嘴角，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笑容。
　　他披上人皮稍作伪装，在附近最近的城市找到一个网吧，把印着奇形怪状看不出什么动物的光盘放进去。
　　……竟然是猪吗。
　　本以为是给小孩子看的动漫，是花枝玉突发奇想的宣泄怒气的恶作剧，在看了十几分钟后，罗释意外的看进去了。
　　当叫麦兜的小胖猪，站在草地上，轻轻地说出几句台词时，罗释眼前模糊不已。
　　他意外的摸上眼角，湿润而温热的液体打湿了他的手指。
　　他的心里突然轻松了许多。
　　“原来这就是哭吗？”他笑了起来，“怪不得人类这么爱哭，这么脆弱，又这么坚强。”
　　小胖猪说：“……原来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不行就是不行。”
　　罗释怅然，又释然的靠在网吧破旧油腻的转椅上，静静地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任由动画片播放着，却一句台词也再听不进去。
　　是的，长大后就会懂得，没有鱼丸，没有粗面；没有面包，也没有爱情。
　　在那日之后，他不止一次魔怔的想过，如果他是第一个出生，他是原容舍弃的负面，而不是单纯的造物，是不是他就可以取而代之他的位置。
　　但是，没有如果，也没有取而代之。
　　
　　网吧门口欢迎光临的鹦鹉叫了起来，这么晚的来客并不讨喜，偏僻地儿的老板懒洋洋的迎接客人。随后，一阵轻快地熟悉脚步渐渐逼近。
　　罗释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他大手抹一把眼窝，那儿其实早就干了，看不出端倪，可他就是不想让花枝玉看到他这副模样。
　　“哎呀，你真的在看这个啊！”女孩叽叽喳喳的吵了起来，“我和你说这个真的超好看，它每一部我都看了，这一部是我最喜欢的我就给你寄过来了，另外几部内容也不错……”
　　罗释转过身去，给女孩拉开旁边的椅子，女孩很顺从的坐下，整个过程嘴中的喋喋不休一刻不止。
　　说了将近十分钟，不知是口渴，还是听众毫无反馈让她感到厌倦，花枝玉不满的撅起嘴：“你听了没啊！”
　　“我在听。”罗释温柔的回答，“很好看。”
　　得到满意的回答，女孩开心的点点头，她随即撅起嘴：“你可真悠闲，你倒是放假怪开心，不知道我累得要死，我都好——久没找夏娃玩了。……提起这个我更生气，刚才我好不容易有空闲去找她，她竟然要和亚当约会拒绝了我！”
　　她似乎不可思议极了：“你敢相信吗！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还约会，还约会诶！人类结婚四十年就互相腻的要死，这两人可真行啊！”
　　她嘴里嘟囔着“抛弃我”，“可恶”之类的话，罗释忍不住安慰她：“他们平时都很忙，难得聚一聚，体谅一下有家室的人吧。”
　　花枝玉幽怨的瞪他一眼：“你怎么回事，安慰都不向着我！你变了，我怎么有你这亚子的破烂哥哥！”她话锋一转：“亚当和夏娃也是兄妹，奇了怪了，不打架不说还能结婚相爱这么多年，太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