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他要走花路(78)
简流抓着一只断掉的手臂。
“啊!”简流吓得将手臂丢在地上。地板发出“咣”地一响。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假手。
“哈哈哈哈哈哈!”饶玄奸计几次三番得逞,胜利的喜悦溢满胸怀,卷着笑声跑向电梯口。
简流丢了风度怒喊:“十方玄!”
二人出商场,简流感觉像打了一场损兵折将的败仗,一身的疲惫堪比千斤重,沉沉压在身上。饶玄春风得意地边吃零食边笑。
走上烟江大桥,江风习习吹拂,嗅着清澈的江水味,简流舒心不少。
望着桥下浩渺烟江,饶玄说:“简流,有一个关于烟江的故事,你听不听?”
“什么故事。”简流语气乏累地问。他的好奇心,在饶玄这里,明显是减少了。他意识到,在饶玄身上,好奇心太多是没有好处的。
饶玄站在围栏前,望着浩浩江水说:“一百年前,我在这地方救了个要跳水自杀的人,这里的水鬼便说,‘鬼王大人你害我啊,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一个能帮我投胎的人,你救了他,我岂不是投不了胎了’?你猜我和他说什么?”他迫切地想让简流跟他互动,确认简流有在听自己的故事。
“说什么了?”简流的好奇心,终于又被饶玄轻轻松松地吊起来。
饶玄笑了笑:“我就跟他说,‘我既见有人轻生,便不能坐视不管。可你投不了胎,也确实过在于我。为了弥补你,我决定让你成为这条江的守护神’。我让他成为江神那天,这地方下了很大的雪。他说他感念于我的恩情,以后每逢冬季初雪,就会帮第一个踏上这座桥的人实现愿望。所以,只要你在冬季初雪日,成为第一个踏上这座桥的人,你就能实现一件你一直想做的事。”
“没了?”
“没了。”饶玄给这个简短的故事画上句号。
简流垂下眼睫,凝望湖面沉默。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当空,天气青蓝,白云团团。短时间不像会下雪。
“你信了吗?”饶玄看他忽又一呆的表情,发出笑声,“你真信了我说的?”
“……”简流闭紧唇,眼中的期盼骤然消失,转化为一丝细微的羞愤。
饶玄哈哈大笑,手放在嘴边,朝烟江大喊:“简流信啦!简流居然信鬼的话!”他荡漾地往前跑了几步,“简流居然真信了我的鬼话!哈哈哈哈哈哈!”
简流望着他往前奔跑的身影,羞愤的心情,慢慢消散。嘴角不经意往上扬了扬,自言自语道:“原来我喜欢上了一个疯子。”
这声谁也听不见的自语,被风卷去,飘进了江水里,顺水远流。
第69章 看来你是真的疯了
餐桌上的蛋糕,涂了一层薄荷蓝奶油,蛋糕上摆了一圈饶玄喜欢的水果,正中用巧克力酱写着“25岁生日快乐”。
蛋糕的样子,说实话称不上漂亮,奶油抹得有些不平,但能看出做的人花了很多心思。
容诺坐在蛋糕前,正在写一张数学卷。一道简单的题,心思不在上面,即使反复思考,也无法写出第一个步骤。他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半。
“饶玄哥还没回来?”雪弥换上睡衣,绑着一个苹果头,脸上贴了一张面膜。
“还没。”容诺说。
“要不给他打个电话吧。”雪弥建议道。
笔尖终于在题卷上写出了一个“解”,容诺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手机:“打过几个,他手机关机,应该没电了。”
雪弥两只手拍拍面膜,走上去端详那个薄荷蓝蛋糕好半晌,轻轻问:“我能尝一口吗?”
容诺说:“滚。”
晚上十点半,染完头发回来后,便在房内写歌写了一整晚的楚莱,边伸懒腰边从楼上下来。他在客厅兜转了一圈,找到他的无线耳机,眉开眼笑地喃喃自语“原来在这里啊”。他看见容诺还坐在那个蛋糕前:“容诺,你明天一早不是还要补课?早点睡觉吧。”
容诺手里翻着一本高考单词:“我还有单词没背。”
楚莱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那我先睡了,困死我了。”
“嗯。”
客厅突然一暗,楚莱关掉了客厅的灯,只留下一盏餐厅的灯,孤单地照在容诺身上。
容诺抬头,看着黑暗的客厅,恍惚间,看见空寂在黑暗中漫涌,直逼他的心脏。玄关那扇门,始终没打开。
烟江码头,白鹰号最后一场表演即将开始。饶玄一早打过电话预约,包下一整艘船。
和简流上了船,饶玄摘掉帽子假发,脱掉让他束缚的女装外套,随意扔在一张椅子上,拉着领口扇风:“热死了。”那股被束缚的野性,被重新释放了出来。
简流也摘掉身上的束缚,走到甲板护栏前透气。
船上的演员正在做表演前的准备,五彩斑斓的灯光照射在船内复古的装潢上,从左转至右,再从右转向左,悠闲地进行着。让那些仿佛从上个世纪来的装饰,逐渐露出头角,再慢慢消隐去。演员们认得出今晚船上的这两位贵客,出于职业素养,都不敢做声太大。
简流双手撑在护栏上,眺望夜色下的烟江。一只蚂蚁爬到他手上,他伸出手指,引那只蚂蚁回到护栏。拯救一只蚂蚁的模样,活像个唐僧。
饶玄来到他身边:“我今天下午讲的那个故事,其实是真的。”他说话时常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
“哪个故事?”简流问。也许是今天一天时间内,饶玄编的故事实在太多,现在突然拎出一个来,让简流略为迷糊混乱。
“初雪日许愿那个啊。”饶玄说,“你有什么愿望没?天气预报说要下雪的前一天,你去那桥边守着,凌晨十二点踏上去,然后许愿。江神会听到你的愿望的。”
简流把他的话当半真半假,莞尔而笑:“好啊,下次去试试,看他到底灵不灵验。”
空气回归静默,二人静静地望了江景一会儿。
“有件事我不明白。”饶玄额前碎发被江风吹动。
简流问:“什么事?”
饶玄迟疑了两分钟:“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就不能抛掉那些繁杂的顾虑,和我在一起。走一步是一步?”
简流默住。夜色笼住他清冷的侧脸,船舱内灯光转暗,他的下颌线隐去光彩,变得模糊。
“如果我是容诺那个年纪,可能会不顾一切去和你在一起。”简流口气自然而然地低沉下去,“可是我毕竟不是十七八岁,没有少年时期的热血。所以我明白,想不想,和能不能是两回事。”
饶玄不以为然:“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
“有些事试了之后,就回不了头了。”简流侧过头,望着饶玄在夜色下,美中透出凄凉的面庞,“我可以不在乎我未来是否会死,是否会老,我可以不在乎这些去和你在一起。可你真的是喜欢我的吗?”
饶玄无聊敲打护栏的手指,紧了下,停顿住。
“我不知道你真实的心。”简流说,“也许现在你被那条同心带影响,以为自己喜欢上了我。我或者可以利用你短暂的错觉去占有你,将来哪怕我们解除同心,你发现你根本没喜欢过我,我也能以你曾经说过的这些话去捆绑你,让你必须得信守承诺,跟我一起直到我老,直到我死。
“但这样做,就不是爱你了。”
简流将头转回江景,身后的黄色的灯光再次照射出来,温柔地笼住他的下半脸。风吹得很缓,徐慢得像海佑拉出来的小提琴哀乐。尽管饶玄从没听过,海佑拉奏的哀乐。
“有的爱可以自私,有的爱必须克制。”简流的话语融进江风里,轻轻在饶玄耳旁飘荡。
《天月》第一场武打戏那天,中场休息。饶玄披上皇帝的龙袍玩闹,助理在一旁拍摄花絮。简流望着饶玄在笑,助理手中摄像机的镜头转向简流,简流立即低下了头,将他的笑意、他的爱意,全部敛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