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退人间界(140)
该死,又砸头,他的头今天是多倒霉?
沈冬晕乎乎的挣扎着想抓住东西,全没注意到杜衡紧闭的眼微微一动,眼睫似乎将要睁开,在意识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徘徊时,也倒霉的被砸了一下。
“唔……”
这么折腾,要是还不醒就完了。
杜衡皱眉,下意识的去摸被撞的脑门。
他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原本漂浮在无尽黑暗里的神识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杀气),这熟悉的气息,让杜衡立刻想到晕迷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剑脱手而飞,他必须得找回来!
一伸手抓住,没错,是沈冬。
意识正准备安心的沉回去,但手指处一烫,让杜衡恍惚了下,迫不及待的想确认沈冬真的在旁边,结果……晕沉中骤然恼怒,剑好像被一层不知道什么布裹住,隔开了……这还了得,赶紧撕了。
——指下感觉暖意融融,并非是剑身的冰冷。
抱着剑睡怎么了?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顺手摸几下,然后再沉沉睡去怎么了?很正常吧,杜衡亦如此想,可他又觉得有点不对,哪里不妥呢?昏沉的意识实在想不起来。
此刻被狠狠一砸,杜衡清醒了。
睁眼就是光裸的肩背、脖颈,手勒的地方是沈冬的腰与肩,微微抬头,恰好看到沈冬晕头转向,一副气急了想骂人的表情。
杜衡很镇定很从容的再次俯头,贴上那略薄的嘴唇,把沈冬的话全部堵在了嘴里。
沈冬瞠目,惊疑不定看杜衡。
——这,这家伙现在到底是醒了,还是又发神经?
气息交融,淡薄的灵气从唇下的穴位缓缓流入,熨帖似暖日,毫无间隙。
“出了什么事?”杜衡松开手后,若无其事的看看身上,又皱眉看看沈冬,扯过床单就给他裹了一圈。
“呃!”
沈冬这才恍然回神,跳起来,顺着四十度倾斜的地板勉强爬到门口,没好气的说:“你醒了?”
“怎么?”杜衡低头看自己的手,手臂还有些不灵活,并没有恢复完全,法力枯竭,真元耗损严重,果然砍建木的代价很高。
看到杜衡不以为意的表情,沈冬就想吐槽,果然啰嗦老头以前说的没错!剑修要是被杀气所激,本能所控,无意识干的事情,他们一点都、不、记得!
幸好没真的发生什么事!
沈冬随即头皮一麻,整个人都不自在了。糟糕,他刚才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这都是那两条破蛇的错,还有泰岳剑仙的误导=皿=
“你怎么了?”
杜衡不解的看着沈冬目光闪烁,游移不定。
“没,没什么!”沈冬条件反射的一窜,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以前他们也去找过那两条破蛇的麻烦,是某个大浴场,没错,伏击的时候选的地点很倒霉,现场观摩了一次激情戏。这么说起来,贰负与危的关系好像也不错,或许那种事也可以尝试?
沈冬猛然捶了一下脑门。
对,一定是跟断天门的剑仙待得太久,他也不对劲了!
沈冬尴尬的干咳一声,望倾斜的天花板,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你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废墟,运气不算最糟!”楼只是倒了一半。
饶是杜衡,表情也忍不住抽了一下:“这是哪里?他们做了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
杜衡二话没说,拽起沈冬就从窗口飞出去。
外面满山杜鹃花开,春意融融,站在医院平台顶上,能清晰的看到这栋建筑物三分之一的主楼已经塌了,只有左右的辅楼还算完好,四野无人,只有这么一座半废墟伫立在夕阳里。很好没有围观的凡人,也不在公路旁边。
医院前面的花坛已经被碎砖埋了,道路更是被砸断。
“余昆呢?”杜衡开始觉得头痛。
“跑了吧!”沈冬笃定的说,“我早就猜到,他会跟着医护人员后面溜走。”
“……”
这是军方内部医院,当然没有招牌挂出来,但在种有数棵枝叶茂密泡桐树的门口,一块削掉树皮的牌歪歪斜斜的挂在那里,十分显眼。
杜衡飞下去,一手拂开上面的树叶。
八个字,入木三分,余昆的字迹。
“内有剑仙,千万别进”。
“噗……”沈冬一扭头,喷了。
杜衡脸色青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断开的楼房里狼狈无比的飞出来几位剑仙。
随后就是扶着墙,勉强走到阳台(断台?)前的长乘门主。
漆黑长发贴着苍白的脸颊,一边冒虚汗,一边冰冷的看着众仙,那双凤眼就显得更犀利有神,只是瞳孔诡异的变成了金色,他俯望了一眼沈冬与杜衡,面无表情的问:“你们是谁?”
第114章 失忆
每次以为倒霉事终于结束,能心情放松的走在铺满阳光的人生路上,前方立刻就会砸来一个更大的麻烦,让你在焦头烂额痛不欲生之际,还摸不着边。
“发,发生了什么事?”泰岳剑仙从废墟里爬出来,肩膀上还挂着沙发里的填充絮,瞠目结舌的看天,门主醒了是好事,但眼前情况很不对。
翎奂剑仙气急败坏的朝四周吼:“刚才是谁乱放杀气?惊醒了门主?”
“……”
沈冬眼神飘忽,悄悄朝后挪了一下,好在翎奂眼睛很少肯往下瞟,浮在半空中的众仙又纷纷摇头,翎奂一时找不到迁怒对象。
“你们是谁?这是何地?”
长乘门主见无人回答,更为不悦,声音又冷了三分。他伤势未复,面容苍白,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浑然天成的威仪却直线飙升,压得翎奂剑仙额上冷汗直冒。
“洛池!”翎奂低声轻叱。
他徒弟翻了个白眼,垂头,装没听见。
“秦峰……”算了,换徒孙。
秦峰剑仙默默转头,他一个人要听师父的,要听门主的,还要管教师弟,自己却没有徒弟可以使唤,日子已经很悲催了,凭什么师祖也要指使他?
泰岳就甭说了,他在白玉京还有过追杀翎奂剑仙几万里的光辉履历。
至于其他四位剑仙更是无辜的以眼神示意——那是你师父,你的责任喂,你不下地狱……咳,是你不去摆平谁去?
于是翎奂剑仙只能顶着压力,战战兢兢的凑近:
“门……门主。”
“你若再前行一步,我必让你身首分离!”长乘右手忽抬,凤眼金眸里毫不掩饰的杀意,他伤势严重,这群人又身份不明,意图诡异(……),他当然不会客气。
“啊?”翎奂剑仙傻了。
纵观他这倒霉催、见到师父就像老鼠看猫似的一辈子,有因剑法没练好被长乘门主从悬崖踹下去过的,也有过太懒散不正经随后被狠揍,肿得完全不能见人的,还有小时候只顾着贪玩没带着自己未成剑的灵石,结果被绑在灵石边上三个月不能动,蓬头乱发蟋蟀都在里面乱跳的……其他诸如被紫霄神雷劈,跳天河大瀑布种种数不胜数。但是!长乘门主还从来没拿命威胁过翎奂。
“不对,你不是我师父!!”
翎奂剑仙骤然变脸,眉间寒光一闪,轻鸿剑已然在握。
“谁是你师父?我从未收徒。”长乘冷冷说。
站在地上一直默默围观的沈冬也觉得不太对,低声跟杜衡嘀咕:“喂,你有没有觉得,门主说话声音有点怪?”
音调不高,却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回音隆隆,怎么跟计蒙、应龙有点像?
众剑仙见势不妙,纷纷亮剑,连泰岳都飞起来,在空中隐约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翎奂又是恼怒,又是急,大喝:“那你是谁?”
“吾名长乘。”
似冷漠,又孤傲的眼神,说到名字的时候,众仙同时一震,沈冬终于确认不是错觉,明明人就在眼前,却有一种骤然拉远的距离感,携带笼罩苍穹的威压,仿佛亘古之前的洪荒天地。
“……”
翎奂剑仙张大嘴,无措的看着眼前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长乘门主,轻鸿剑都没能摆出一个攻击招式,翎奂傻眼问:“对啊,我师父就是……”
杜衡皱眉,忽然出声:
“门主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长乘再次俯望了他一眼,那种不耐的神色更加明显,如果不是伤势太重,估计这会可能要动手了,但现在他只能不满的忍下:“我不曾见过尔等,门主之称从何而来?”
不是吧!
沈冬满头黑线的看杜衡,被杀气惊醒的剑修不是只有本能吗?杜衡的本能是撕衣服(……),长乘门主的本能竟然是失忆?在潜意识忘掉了断天门所有人——我就说!你看长乘门主自己都受不了断天门这群剑仙,恨不得跟这群家伙脱离关系,这就是本能=0=